正文 第三十一話。生如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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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話。
他拔出劍來,那劍刃抽出時毫不留情的劃開了她捂著傷口的手指,劍拔弩張的雙囍就像是因為她將要淌盡血液了的緣故,逐漸失去了鮮紅的光彩,慢慢的躺在了她垂在地上的裙擺邊,最後失去了生機。
一刹那的死寂,隻有那雙眸子,死死盯著他。
笑長空從她眼裏,看到了震驚不解,到後來恍然大悟似的明了和無可奈何。
那雙沒了血色的唇瓣,顫抖著,幾次開合,卻說不出一句話來,而最後,卻淌出了血跡。
這一劍之深,他比在場的所有人都更明了。
也知曉這樣一來她絕無活路了。
刹那後,她收起了所有的神色,將它們藏在了長睫之下。在幾次搖擺以後,終於沒能站定,摔倒在地,終於雙膝跪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眼裏,是地上的血,靜靜地擴散來,像一麵血紅鏡子,其中映出了笑長空的模樣。
“笑長空你他娘的腦袋有毛病啊!?”
眼前是笑長空的背影,耳邊是荀千善的咒罵聲。
“卯兒!卯兒!!”
另一邊,是姚秉初沒反應過來攔住笑長空,現如今隻顧著要去扶捂著胸口而倒下的眉卯氷。
就連率先架起劍陣,而被突如其來的一劍打斷而遭到劍陣反噬的蒼梧涯都沒來得及抹去嘴角的鮮血,隻是倉促地喚了聲:“卯兒……咳!咳……糟糕!”
一把長矛咻的一聲自人群外圍落到眉卯氷扯斷的破裙擺上,不知是哪家弟子順應著高聲喊道:“妙哇!閬風岑弟子深明大義!”
“上啊!趁這妖女現在虛弱!咱們聯手把那狼妖也給殺了!”
一呼百應,眾人歡呼著,落入群裏之中就像是沒有了自己的思考能力,淪為了傀儡一樣重複著:
“殺了她!殺了她!”
“卯兒!”那采藥的女弟子妧卿倉惶的叫著眉卯氷小名,要去扶她,卻被身旁另一個女子扯住了,那女子說:
“妧卿不可。”她搖搖頭,妧卿見狀很是著急:“那怎麼辦啊汀寧,卯兒傷勢太重了!”
被叫做汀寧的姑娘眼裏也不無擔心,隻是示意妧卿別擔心,抬頭轉向庚彥小聲求助:“庚彥,卯兒就麻煩你了。”
說著她從懷裏掏出了丹藥,打暗器一樣衝著庚彥打去。
庚彥沒什麼表示,接過暗器,小心翼翼的將卯兒護在懷裏。他不敢動作太大,恐再將她的傷口扯開。
趁著這時候,往眉卯氷嘴裏塞了方才汀寧送來的藥。
起身時,他看著仗劍在原地的笑長空,隻說了三個字:
“白眼狼。”
而笑長空一怔,隻是朗聲道了一句:“斬妖除魔,方是正道所為。”
庚彥深深的盯著他,頗為自己當初收留他們母子而後悔。
想著罷了,轉身就抱著眉卯氷要開溜,眾人見他要逃,怎麼肯依,連忙大喝著製止。
庚彥哪會聽他們的,眼看著那人身獸耳的男子逐漸弓起背,雙手著地,毛絨絨的毛發將衣服撐的崩裂開來,他的上身突然變大肌肉迸發,原本還頗為俊朗的麵容如今變成了一顆獸頭,齜牙咧嘴的怒目圓睜瞪著眾人,隻嘶了一聲,就嚇得眾人連連後退了幾步。
數分鍾後比武台上已經站不下人,完全變成狼妖的庚彥占據了整個比武台,他身形巨大,銳利的眼掃視著在場的所有人。
也有不信邪的禦劍刺他,隻是那些人的術法劍術哪夠庚彥這頭老狼看的,通通打在他的皮毛上,根本無法往深了去。
白磷道長一皺眉,原本想著小輩就能解決的事,他犯不著出手,現在一看,這狼妖,隻怕活了數千年不止了。
白磷道長昂頭問台上咯血的蒼梧涯:
“你們閬風岑,連個壓製妖邪的加印都沒有嗎?”
蒼梧涯一把抹去了嘴角的血跡,斜眼看了他一眼說:
“閬風岑的加印,隻怕比你們所有門派加起來都多。”
蒼梧涯的長袖之下,拳頭緊緊攥著,盯著被血染紅的閬風岑道服。而後,猛的果然開朗了,心想道:
「興許是能讓卯兒假死的小伎倆?」
如果他兩的師父不是碧青州,興許沒有這種可能,他定定看著笑長空的背影,鋒芒在背的長空不由得回頭和他對視,他還給了長空一個肯定的點頭。
隻見那隻狼妖騰空而起,飛奔向山外,眾人聽白磷道長一聲令下:
“追!”
不管不是不是他門下的弟子,聞聲都禦劍追去。
“區區一隻妖獸蟄伏如此之久,閬風岑可要給個交代。”
白磷道長如是說,無疑是給留在當場、想踩閬風岑一腳的其他門派,開了一個頭。
一時間,閬風岑的演武台上已經從人滿為患,到現在隻有寥寥數人,這幾位,不是掌門就是門派長老或是內門大弟子,無一不是門派中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已經被各自門派不同內功心法映照出來的仙蘊給照得恍如白晝。
然而整個仙門弟子傾巢而出,卻沒能把那隻狼妖和叛逃的弟子抓回來。
“這狼妖已經蟄伏許久,閬風岑若是抓到它那必定於眾人前,將它焚燒撕碎!教他,永不入輪回!”
蒼梧涯如是同在座的說,並一一同他們鞠躬致歉:
“再怎麼說,都是閬風岑的疏忽,閬風岑難逃其咎。金繭!”
“啊?”金繭忽然被叫到,有些意外,倉惶的答應。還以為剛剛為了來湊熱鬧沒有把青州師兄的被角掖好這事被師兄掌門發現了。
“帶幾位掌門入內,沏茶。諸位,我們在堂內等候消息吧。一切事宜,我蒼某人定會給個交代。”
蒼梧涯一一拱手道歉,請還在場的人入大堂內坐下一敘,他卻對外邊的眉卯氷很是擔憂。
自那日從異界回來後,她便變得十分偏激,就連碧青州也無法勸解她?
想來,那雙囍身為咒武對她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
今日一別,她怕是再難回來了。
想到當初那個世界的閬風岑,他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時隔多年,總覺得那一天仿佛是一場夢。
隻是夢中那個頹敗的閬風岑,似乎是一個縮影。
蒼梧涯毫不知情的轉過頭去,踏進閬風岑大堂陰影之中,就仿佛是往那個他不願意相信的那個閬風岑,更邁進了一步。
不止逃了多久,他庚彥跑得都快斷了腿,這才敢回頭看一眼,身後一個追兵都沒有。
他不停歇的跑了好半天,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也曾想過要回到那謝碧村,但它就在閬風岑山腳下,著實太難藏身。
就而後喊打喊殺的聲音消失了許久他才敢停下。
他眼看這山穀之間有戶農家,遠遠就看見有嫋嫋青煙,庚彥連忙變換了模樣過去敲門隻求尋個住處。
庚彥雙腳踩在地上,正屈指準備叩門,卻覺得這快損壞了的木門上,那新新舊舊疊了好幾層的門神,看著,有點兒眼熟。
那戶人家隻記得當時,一位渾身是血的男子抱著他們趙國傳說中羽化登仙了的小帝姬本尊,站在他家門口。
而他疊指探向了小帝姬的口鼻處,竟……已然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