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話。別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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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長空覺得,隨著師姐跟姚師兄一同去煉丹,簡直是他這一天中最錯誤的決定。
剛下山崖,行過山間種藥的小坡,那坡上已經有幾株藥材開了花,采藥的弟子們一見師姐,便圍了上來。
“卯兒師妹!姚師兄又要帶你去煉丹啊?”
“師兄可真小氣,煉丹房素日裏都不讓我們進的!”
她們兩個小姑娘相互看著對方,拚命點頭認同對方的話。
姚秉初對她們也是無可奈何,解釋道:
“你們兩還未有反光長老的允許,不得入內,丹房酷熱,萬一把你們烤脫水了我可怎麼跟反光長老交代啊?”
采藥的弟子緊了緊籮筐的背帶,頂嘴道:“師兄就是歪理多!”
“就是就是!”
另一人附和。
“姚師兄是怕長老的寶貝徒弟萬一被那爐子燙傷了,他就是長了五十張嘴都解釋不過來。”
卯氷如是說著,打量著兩位師姐:“尤其是兩位師姐的臉蛋兒,這吹彈可破的肌膚若是有點閃失,師兄拿命都抵不過!”
卯氷一個勁地誇著,把兩位師姐哄得眉開眼笑,連連擺手:
“哈哈哈,卯兒快別說了!這小嘴真是的!”
眉卯氷並不自覺,反倒莫名其妙:“怎麼還不讓說了,明明就是生得沉魚落雁,生得好看還不讓人誇了,這是個什麼理?”
姚秉初隻在一旁笑著看眉卯氷替他解圍,眼裏滿是寵溺。他們倒才像同門親傳的師兄妹,而他笑長空就像是個偶然間路過的落魄難人,聽得一頭霧水也插不上話。
直到她們繼續往煉丹房方向走去,兩位采藥的小師姐分了眉卯氷大半的藥草,眉卯氷通通分給了姚秉初。
姚秉初抱著那捧藥草,欣喜若狂,好不容易平息了那陣興奮勁,同卯氷道:
“多謝師妹,素日裏我怎麼求她們也不肯分我些。”
眉卯氷正看著演武台前幾位掃地的弟子,時不時看看頭頂的葉間透過的光,也沒怎麼上心的回答:
“畢竟咱們閬風岑種的都是些名貴的藥材,日後你若需要盡管同我說便是,我有的都給你。”
“卯兒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師妹了!那麼日後便拜托了!”
姚秉初想著日後煉丹的藥草有著落了開心得很,哪想笑長空可是一路拽著眉卯氷的衣袖,惡狠狠地盯著他那一副清風徐來自盛開的欣喜模樣。
他忙著在心裏仇視姚師兄,一時沒想到姚秉初會同他說話。
姚秉初:“長空師弟來閬風岑可還習慣?”
笑長空張開口就嗷了一聲,把姚秉初嗷愣了。
眉卯氷頓了頓,解釋道:
“師弟剛來,尚且不會說話,我想大抵還是習慣的吧。”
“這樣啊……”
原先還有心理準備的姚秉初聽後麵色還是一變,心想著原來同門弟子們說的還都是真的,這笑長空當真是一群狼養大的。
登時他看著笑長空的視線便帶了些同情。
終於到了煉丹房。
房門前還是參天綠樹,碧瑩連天,透著絲絲涼意,姚秉初一推開寫著煉丹房三字的古樸大門,門上的禁製隨即解開。
撲麵而來的熱氣讓還穿著藏獒似的衣服的笑長空熱的感覺快脫水了。
姚秉初卻依舊一副清風徐來,絲毫感覺不到熱度的模樣。而師姐的周身也洋溢來了一種涼意,淡淡的將師姐包裹了起來。
眉卯氷一時間忘了笑長空此時尚且無法運氣護體,隻覺得身後越來越熱,走著走著才發現笑長空整個人都貼了上來,抱著她的手臂,他熱得麵色通紅,下意識像狼妖們一樣的吐出舌頭散熱。
幾個煉丹的弟子見狀捂嘴偷笑,相互間聊起了這位新入門的小師弟活像條狗。
眉卯氷運行周氣,令水屬性的靈氣包裹著笑長空周身,這才讓笑長空脫離苦海。笑長空委屈巴巴的小聲嗷了一聲悄悄抱怨,眉卯氷意識到自己的疏忽,萬分歉意:
“笑笑回去千萬別給師父告狀哇,師姐一會請你吃冰糕……”
她話還未說完,那頭便響起了別人的聲音:
“卯兒,他又不會說話,你也壓根不用擔心他告狀。是吧小狗崽~”
眉卯氷回身,眉頭蹙著,望著出言不遜的人,那人卻是四長老的弟子,掌著進煉丹房階級鑒定的一位毒舌師兄——千善,關鍵是,修為比她高,打不過。
姚秉初都不願意聽師兄這麼說同門師弟,開口勸道:
“千善師兄,少說兩句吧。”
幾位煉丹房的弟子也多同他一般,沒心機,卻又一針見血的毒舌,所以煉丹房女弟子居少,隻有姚秉初一人算是性格溫和、說話過腦。
眉卯氷一開始不想讓笑笑跟來便是擔心千善師兄找茬。
千善師兄還擺了擺手,一臉無辜:
“我也沒多說呀。”
而後一看眉卯氷小師妹一副不開心的模樣,便撇了撇嘴。
奈何小師妹好看修習天賦又高,真是少有的有資格進煉丹房的女弟子,沒人想惹她不開心。
就連千善也一樣,所以他才退了一步道:“好了好了,我不說了。”
就在姚秉初準備笑著打圓場,給笑長空介紹一下他煉丹的那鼎爐時,說好不多說的千善師兄叫住了他們三人。
“誒,且慢。”
眉卯氷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雖說性子隨和無所謂,和有人挑笑長空的事,管他是不是同門她都要欺負回去。
哪知千善閉眼嗅了嗅,問道:
“什麼味?”
他這麼一說,丹爐前的師兄弟們便開始沸騰了起來。
“嘿,果然不是我的錯覺呀,方才他們一進來我便覺著有什麼味了!”
姚秉初臉上有些掛不住,畢竟笑笑和卯氷是他請來的,受到師兄這樣對待,著實有些令人窘迫。
“千善師兄,說話要有分寸。”姚秉初如是說著,臉色也不霽。
“啊?”千善挑眉,似是聽聞了什麼笑話,“雖說卯兒在這我本不想同你起爭執,但,確實是你們來後,才有一股怪味。”
“你也該知道,咱們丹爐中的藥除了我們的真氣外,還會吸收萬物氣息,倘若你帶來的這怪味讓我這煉了三個月的丹藥毀了,真賠得起嗎?”
姚秉初默而不語,他倘若不知道,便不會在每次煉丹最關鍵的時候,尋來卯兒,卯兒周身的氣總能讓丹藥入味三分,醒人三分。
一好事弟子湊上前,往笑長空身上探頭嗅了嗅,猙獰了五官,反嚇了笑長空一跳,笑長空連忙躲到眉卯氷身後。
旋即那弟子緊捏著鼻子,極速跑遠,在屋子的盡頭吼著:
“是他!那條狗身上有股餿味!”
其餘弟子第一反應也是捏著鼻子,擰著眉頭,斜眼蔑視,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
一個如此也便罷了,笑長空看哪個弟子都是這般表情,一時間不知該因身上的味道而尷尬還是還是該無視他們…
可他們的反應簡直容不得笑長空無視。
“嘖,師叔真是的,什麼人都收來當徒弟。”
“還不知道是不是人呢,也不是人養大的,人話也不會說。”
“還怪醜的,不會出生到現在沒洗過澡吧?”
眉卯氷聽得火大,正想一個個懟回去的時候,隻聽笑長空一聲長嘯。
“嗷嗚——”
他嚎得弟子們一時鴉雀無聲,等他停下後,卻是如雷般四處響起的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果然不會說話!”
“聽聽,你們聽聽!這狗叫還挺凶!哈哈哈哈!”
羞憤卻欲辨無詞的笑長空在他們笑罵聲中,奪門而出。
“笑笑!”
眉卯氷這聲喚泯滅在他們的嘲笑聲中。
她怒火中燒,走到千善麵前:
“師兄,你知道咱們閬風岑最有味的是什麼嗎?”
千善氣走了笑長空正在得意,也沒想那少年是卯兒的親師弟,下意識便回了卯兒的話。
“是煉丹房弟子的嘴,臭不可當,一個個堪比長舌婦。也怪不得近來煉丹房也沒出什麼好丹藥,還不如金繭師姑自己開的小爐。”
眉卯氷如是說著,說得弟子們啞口無言,因為是她,所以責備他們,他們也沒法還嘴。
也因為她說的確實是實話,近來還真沒出什麼好丹藥,光忙著鬥嘴了。嘴皮子功夫見長,可丹藥卻沒有長進。
千善對眉卯氷一直以來都是又愛又恨,他知曉每每姚秉初請卯兒來時都是他煉丹收尾的時候,卯兒就是有能力,就像一味決定關鍵的藥材似的,能讓姚秉初的丹藥賦予靈性。
可待她好不意味著待她師弟也得好。
“卯兒這麼說,可會讓師兄們傷心的。不就一個小師弟嗎?”
眉卯氷一聽這話說得,氣得不行:
“那是我唯一的親傳師弟!輪到你們教訓了嗎?”
眉卯氷氣得直跳腳,徑直往門外去,姚秉初連忙追了上前,忽見她剛要踏出大門猛的回頭,讓姚秉初差點沒刹住車把卯兒撞出門外。
“卯兒……”
隻見眉卯氷無視師兄們的討好聲,一腳把門口最近的一鼎重達千斤的煉丹爐踹倒了,某一倒黴師兄哀嚎著撲向自家爐子,可爐火已經熄滅了,一顆黑如碳土的不成型的丹藥滾了出來。
“啊!!我這一個月的心血!!沒法跟長老交代了!!”
眉卯氷就是闖了禍也沒在怕,冷哼了一聲出門去,姚師兄也跟了出去。
笑長空走在前頭,不遠不近地與師姐隔了一段距離。
眉卯氷皺了眉頭,握緊拳頭,在思索著日後若是長空被同門師兄弟姐妹欺負了,該不該念及同門情分。
耳邊如大風刮過似的一直念叨著大道理的姚秉初見眉卯氷也沒在聽,把她摁住:
“卯兒你聽我說話!”
笑長空看著姚秉初將師姐攔住,居高臨下的,雙手摁著她的肩膀,迫使師姐不得不看著他。
比起方才的不快,現在更不僅不快,還胃痛了。
“眉卯氷!”
笑長空沒多想,便朝著師姐走去,念著她的名字,拽著她的衣角,一邊對著姚秉初呲牙。
姚秉初這才意識到失儀,鬆了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麵色有幾分難堪:
“我……我隻是想替千善師兄給你們賠個不是。”
笑長空才覺自己大獲全勝的時候,眉卯氷卻同他說:
“笑笑,你先回去,我有話同姚師兄說。”
笑長空不肯,執拗地念著她的名字,要她一塊走,不要她同姚秉初獨處:
“眉卯氷……”
眉卯氷卻突然冷了聲,輕輕拽開他抓著自己袖子的手,勸道:
“笑笑乖,聽話。”
眼看著眉卯氷拽著姚秉初走,離他越來越遠,笑長空使小性子似的喊:
“眉卯氷!”
希冀她能回來,可她卻越走越遠。
笑長空賭氣似的,心裏想著:
”那你走吧!越遠越好!也不知道當初是誰求著讓我來閬風岑的!人一來就撇到一邊去……”
笑長空越想越生氣,索性扭頭回了小寶貝兒,幾日閉門愣是不見眉卯氷。
隻同自家師父和狼妖族長說說話,眉卯氷這才意識到自家師弟對她不待見。
眉卯氷難得地發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