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又見師父淚汪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師父這個大！騙！！！子！！！！！”
    我的咆哮聲從心裏喊出口的那一瞬間，我居然睜開眼了。
    眼前那根橫梁讓我很是熟悉，畢竟那根橫梁上，是師父和師叔喝醉酒之後跑到我屋裏畫了好幾個時辰的圖。
    奈何用的是畫符顏料，怎麼都擦不幹淨……
    咦……圖呢？？
    我眨了眨眼，那幅慘不忍睹的圖，竟然憑空消失了！？
    眼前的是我的屋子不錯，一張樸素的床榻，起身便能看到一扇門，推開門出去，便是一張原木小桌，正對著大門，另還有一間書房。
    大門推開的屋外有個院子，院子中的石頭擺成了一套陣法，是閬風岑錯落有致地種了幾棵樹，分別是梨樹，梨樹和梨樹。
    從來不結果，終年開滿白色的梨花。
    沒記錯的話……是因為師父喜歡白色，覺得一樹梨花開滿真好看，便用他那深藏不露的仙術固定住了這幾棵梨樹的模樣。
    在閬風岑碧青州所住的山頭與別的山頭離的遠了些，師父占了這個山頭後給有人住的院子都起了名字，其餘的都按數字命名，比如這個她住的這個原‘二號住人院’，被碧青州改成了：‘都是梨花。’
    若不是閬風岑幾位長老拿著大斧架在師父的脖子上，硬是讓梧涯師叔改成了。
    “千雪帶雨。”
    我站在最大的這棵梨樹下感慨著，閉上眼，好像能聽見師父他老人家相當佛性，氣若遊絲的說話聲。
    “怎麼樣？住得還算習慣嗎？雖說不比皇城來得奢華…………”
    聽聽，剛入門的那天，師父碧青州就是這麼同我說的。
    “怎麼了？沒睡醒可以再睡個回籠覺的，並不礙事……”
    “……？”
    師父有說過這句話嗎？
    我略帶詫異的回頭，師父他老人家蒼蒼白發卻絲絲柔順，關鍵打量也不少，他中分的長發隻用一隻木簪子鬆鬆垮垮的挽住。
    他毫不在意的模樣，與她記憶中相差不多，雖說已經五十麵前沒看過他了，感覺一出現幻覺，師父卻出現的相當年輕。
    師父模樣生得好看，那是整個仙界都知曉的事情。
    我還記得被師父收為徒弟的時候，他曾說過：“要收徒弟，那得收一下比我好看的。不巧，這百來年裏，隻你一個。”
    又是師父的幻象嗎？現在我看到的，是人生中的走馬燈嗎？看完與師父的回憶，我就到酆都報到了是嗎？
    碧青州有幾分迷茫不解，看著自家徒弟眼神有幾分眷戀不舍，還有幾分懷念感慨之意，隱隱覺得不對，可能是病了。
    碧青州想著，伸手撫上她的額頭試試溫度。
    當師父那雙冰涼的手撫上我的額頭，那一瞬間，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觸感和知覺。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道：
    “好像是發燒了啊……這怎麼辦…？不如去同師兄問問，你且等我……”
    看著碧青州那輕描淡寫的著急，師父表情一貫淡漠，能有這樣話多，焦急得眼角微紅，是身為徒弟才能見到的師父的另外一麵。
    對旁人，師父斷沒有這樣多的表情。
    “……師父！”
    碧青州見自家的徒弟眼裏飽含淚水，一邊答應她一邊想著這孩子是不是腦子燒壞了：
    “嗯？怎麼了？”
    隻見那一刻眉卯氷眼淚決堤，哭得稀裏嘩啦的，碧青州愣了一會，見眉卯氷撲進他的華麗，嚎啕大哭：
    “師父！！！我太難了！！！師父！！”
    碧青州見她嚎啕大哭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隻是覺得一會掌門師兄和長老們又該順著卯氷的哭聲找上門，對他好生說教，他也太難了……但身為師父不能哭。
    他隻能任由眉卯氷哭著，聽她一邊打嗝一邊抱怨：
    “師父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後！師弟也走了……”
    碧青州：“……！”
    眉卯氷：“你住的‘再睡一會’每日都是蒼梧師叔打掃的，旁人就連‘再睡一會’的門把都不讓碰的！”
    碧青州：“……！！！？”
    眉卯氷：“梧涯師叔去了好多地方，可都找不到你！師父……我好想你啊師父！”
    碧青州：“……”
    眉卯氷：“師父你不要再不辭而別了，哪怕師父不去斬妖除魔，永遠占著仙門敗類的稱號……師父……”
    碧青州想明白了，看來……卯氷也不幸一命嗚呼了，跟他一樣，不愧是與他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親徒弟。
    “求求你了師父……不要再丟下我了……”
    看她淚眼朦朧地模樣，又聽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講著宛若隔世的事情，碧青州心裏很不是滋味。
    果然自己不幸罹難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影響還大得多。
    不過師兄的反應，倒是出乎他的意料，那個放狠話說不除一隻妖不許回閬風岑的人居然會四處去找他。
    謔，風水輪流轉這句話誠不欺他。
    ……
    終於等到眉卯氷不再上氣不接下氣地哭了，他才有機會開口安慰她：
    “卯氷，已經沒事了，師父在呢。”
    眉卯氷淚眼朦朧，望著師父十分不理解：
    “師父……我記得我替師弟擋天雷來著……沒記錯的話，還是被雷劈死了來著……啊！但是師弟還活著！”眉卯氷連忙邀功，一副我幹得不錯吧，作為師姐可是真的盡職盡責了！
    “不過，我怎麼……”
    “又複活了是不是？”
    碧青州一臉笑意，似乎對徒弟複活這件事並不意外。
    “你還記得我當初隻教了你那個術法嗎？”
    碧青州見她點頭，十分滿意，還好她把這幾百年來唯一學的秘法給記牢了。
    “那可是我在閬風岑苦練修成的秘法，隻教給了你和長空。按你方才說的，長空還是入魔了？”
    碧青州如是問，相當的輕描淡寫，絲毫不提及自己三百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師父，這究竟是什麼術法，為什麼……”
    “為什麼我還活著，為什麼你回到了剛入門的這一天。”
    碧青州接過了她的話，他拾起地上一朵落花，與他十分相稱。
    師父站在樹下宛若依樹而生的仙人，肌膚白透，素衣無繡。
    他說：
    “這秘法名為‘回峰’。假若把你此生比作一張素宣，你所作所為所經曆的，皆在紙上落墨成字，書成你的生平。”
    “然，我一筆‘回峰’，前塵，一筆勾銷。”
    “這便是我傳授給你的唯一的心法。”
    碧青州說著，這一刹那，眉卯氷覺得他的身影非常的偉岸，他道：
    “我能給你們別人給不了的，就是機會。”
    “重來一次的機會。”

    作者閑話：

    找到超愛的工作了，這個我試試能不能2000字地日更。(ﾋ•ω•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