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每年表妹都會到風府來小住一陣，當然，是父親當上相國之後的幾年裏。霄兒總是跟在我後麵，不停地問，“表哥，我們今天到哪裏去玩？”我們總是形影不離，隻是，那時候年紀還小，隻不過是把彼此當作兒時的玩伴罷了。
    而後，我們都長大了，到了不再可以手拉手出去四處玩的時候，霄兒看我的眼神裏多了一些東西，溫柔似水，含情脈脈，她的心意這般明顯的表露。而我，也願意接受，不論愛與否，至少我是喜歡她的。喜歡她穿一身紅衣的張揚奪目，喜歡她策馬揚鞭的豪情，喜歡她偶爾流露的嬌羞。
    可是，父親忽然找到我，說要我娶軒轅的第一公主，蘭雪。我愣住了，怎麼會這樣？我現在才知道父親與明王結交，是明王安插在皇上身邊的棋子，要我娶公主來博取皇上的信任，那霄兒呢？霄兒該怎麼辦？
    我沒有再見到霄兒，卻在皇上的壽筵上見到了蘭雪。
    她不愧是備受寵愛的第一公主，美目流轉，靈氣逼人。看著她依在皇上身邊撒嬌，皇後還有太子都用一種溺愛的眼神看著她，遠遠地看去，很溫馨的一幅畫麵。
    我必須承認，她的琴藝出色，其實不隻是琴聲，更是她撫琴時的氣韻，優雅之至，仿佛一切都可以為她停止。
    她竟然主動向我走來，見我應允，眉目中閃過一絲得意與調皮。
    之後父親總是讓我進宮，目的麼，為迎娶公主做準備。
    那日，我參加科舉之前進宮見她，當我問她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時，卻看見了她眼中的清冷與憂傷。一生一代一雙人，我忽然禁不住要為這樣的女子可惜，為什麼要讓她陷入我們的政治鬥爭中來！
    殿試時，皇上不出意料地應了我們的婚事，而在那一瞬間，我決定，這一生，我會好好對蘭雪。
    結婚前的一夜，霄兒來找我，她含淚抱著我說，“表哥，我……”我也回抱住她，“霄兒，今生我們是無緣了，隻等來生，我定……”
    “不，表哥，什麼都不要說了，霄兒隻問你一句，今時今日你可願放下一切和我遠走高飛？”
    看著霄兒熱切期待的眼神，我心裏百感交集。我不能啊，我走了父親母親又該如何？對蘭雪也是很大的傷害啊。
    “霄兒，對不起，我，做不到。”
    啪，霄兒一巴掌扇過來，“我當真是看錯了你，懦夫！”轉身離去。
    大婚時，看著蘭雪愈發嬌豔的容顏，果然與霄兒是不同的。放心，我會讓你慢慢愛上我，不隻是為了將來明王的事，更是因為你，蘭兒，讓我想要得到你的心。
    婚後的幾個月裏，我看著蘭兒對我由冷淡漸漸變得溫柔，當然了多虧了歐陽越幫我安排的那次黑衣人的刺殺，讓蘭兒終於甘願成為我的女人。我依然是喜歡逗蘭兒開心，看著她生氣的樣子總是覺得很可愛。
    霄兒要嫁給匈奴的單於了。我心裏一痛，這幾個月忙著與蘭兒在一起，竟是沒有再想起去看看霄兒。她是怨我的吧，怨恨我放不下，怨恨我的辜負。可是我還有什麼辦法呢？我還有別的選擇麼？
    蘭兒見我心情不好甚是自責，我忽然有些不忍，畢竟，和蘭兒無關啊。
    為霄兒舉行的餞行宴上，我又看到她了。蘭兒似乎見過霄兒了，在一旁吃醋，不過，即使是吃醋還是這般讓人忍不住去愛她。我倒是樂得配合她，讓霄兒斷了對我的念想也好開始新的生活。聽說那匈奴單於也是一位英雄，不過二十多歲就一統草原，嫁給這樣的人，也應該不算是不好的歸宿吧。
    蘭兒懷孕了，我要當父親了！天知道我是多麼興奮，蘭兒，或許在那一天來臨之前我們可以像所有相愛的夫妻一樣幸福甜蜜。
    我起身去更衣，回來的路上卻發現霄兒在等我。
    “表哥，明天我就要走了，還是有幾句話，我想，如果今天不說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我們一路走向禦花園。
    “表哥，你知道麼，雖然我怨你不肯放下其他帶我走，但是，我騙不了自己，我，一直都在愛著你，軒，我愛你！”
    “霄兒，我……”
    “軒，讓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吧，你什麼都不用解釋，我隻是想問你一句，如果沒有其他的因素影響，你會在我和蘭雪之間選擇誰？”
    “當然是……”為什麼我竟然說不出來？
    “不用說了。”霄兒的眼淚就這麼落下來，我伸手去安慰她，卻被墨痕看到了，而蘭兒，居然就出現了。
    看著蘭兒失望的眼神，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
    我知道蘭兒怨我，我也知道是我的錯。一連十幾日我都站在她住的聆風齋前，不為別的，隻為求她的原諒。我發現我對蘭兒的感情越來越複雜，明明是有目的地接近她，卻總是忍不住地想要對她好，我擔心等我擁有了蘭兒的心，會不會也把自己的心送出去？
    她就這樣走出來，站在我麵前，微笑。
    我知道，我們還有機會。
    隻是，一切的變化都來得太快，我們的孩子沒了，蘭兒受了很大的打擊，可是她不該把霄兒牽扯進來，霄兒剛到匈奴就病的很重，幾乎快撐不下去了。我卻知道，她是抱著一顆絕望的心去和親的。該死！我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那天她的異常？
    皇上宣我進宮。他的女兒病了，全太醫院的人都被派到府上來，可霄兒呢？
    蘭兒搬到楓山上去了。我沒有去接她回來，一是責怪她不該這麼想霄兒，更是因為我正在想盡一切辦法把京城中的名醫請到匈奴去為霄兒治病。或許很難做到，但是若是我不去做，這輩子我都將生活在對霄兒的愧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