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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上哪去了。”一個素衣女子急匆匆地跑過來，大口喘著氣，白淨的臉色也因急奔而衍生了如潮紅潤，“您把月兒可是好生嚇了一跳啊。”
    她小嘴一撅，俏麗的臉上還頗有點如柯的影子。
    看到迎麵而來的婢女，如柯一臉壞笑，肚子裏不知正醞釀著什麼心思：“我一直都在房間裏，倒是月兒，大白天的也不知道上哪去會情郎了，把我這在房間裏呆坐著的主人都給看丟了去。嘖嘖。”
    小婢女的臉蹭的紅了個透，如柯卻還不放過他：“你說，這連雲山莊雲管家的兒子有沒有其他的意中人呢？如果沒有，我是不是應該派個媒人過去呀。”晶瑩剔透的臉因為笑意而染上了紅暈，看上去更是嬌美可人。
    “小姐，你壞！”月兒作勢敲打著如柯的臂膀，如柯銀鈴一笑跳著跑開，長廊上一抹紅豔一抹素雅，追逐著，打鬧著。
    “小姐你別跑，哼，等月兒追上你可要你好看！”
    “那你倒是追上來啊。”如柯嬌媚地笑著。
    “用輕功來欺負小婢女。”我搖搖頭……
    “你別管，本姑娘樂意。”雖是這樣接著我的話，卻沒減少她臉上的半分笑意。就這樣一路歡聲笑語，如柯和那被喚作月兒的小丫頭引得這諾大的連雲山莊眾人側目。
    “阿唷。”如柯悶哼一聲，玩樂得太盡興，居然沒看到岔路裏走出的雲二。
    “對不起，對不起……駱小姐。”那雲二一見是撞上了未來的莊主夫人，立刻便慌了神，趕忙垂了頭去，中規中矩地站在一旁。
    如柯雙眸一動，咯咯地笑了：“真巧啊。”一麵說著，一麵把眼輕抬，玩味地看著氣喘籲籲衝過來的月兒，她唇齒輕搖，沉下聲來，“雲二，你說，這樣莽撞地撞到了我，我該怎麼懲罰你呢？”
    一聽要得懲罰，雲二神情一怔，許是沒回過神來。而追過來的月兒看得撞上小姐的竟是自己的意中人後更是手足無措地絞著衣角。
    “看來是我平日裏對你們太好了，說到懲罰都不敢相信！”如柯看出了他的怔愣，一時竟有點氣不過，“這次我偏是要懲罰你，你們家莊主不在，就個個都欺負於我。”原來胡攪蠻纏真是女人的天性，什麼時候看到有人欺負過她了，所到之處，人們都必恭必敬……我隻得再搖了搖頭。
    那雲二也是楞傻，居然在她大發雌威時不知道如何說話……
    “叫你爹爹到前廳來，哼。”這嬌氣小姐“怒叱”一聲掉頭便高傲的走開了，經過月兒身邊時還不忘得意地笑了笑。隻可惜月兒緊張得一直低頭，沒能捕捉到自家小姐臉上看好戲的表情。
    “雲管家，今兒確是有事才叫你過來的。”如柯才進前廳，就看到雲二的父親早已恭候在大廳。那管家一身藏青，頭微微垂著，沒有慌張，甚至沒流露出一絲氣息……我突然覺得，若不是我們有眼，能看得到他，否則根本就不清楚他站在這裏一般。這才叫鬼怪吧，我不由想起了日本的忍術，難道這管家也習得一身如此武藝嗎？
    “駱小姐有什麼盡管吩咐。”雲管家音色渾厚，卻沒一絲卑微之色。靠近了，我仔細觀察著，這管家不過四十出頭，腰背卻挺拔，衣服裹得嚴實卻也能看出那衣物之下盡是精壯的肌肉。這連雲山莊，隻怕是臥虎藏龍，我暗付道，對這未曾照麵的連雲山莊莊主展青嵐也生出了些須好奇之心。
    “其實也沒什麼很難辦的，就是我這丫頭太調皮了，得找個人好好管教。我看你家雲二人忠厚老實，又正直無偏，你看，我把月兒丫頭許給雲二可好？”如柯聲音雖輕，卻字字清晰如吐珠。本以為會得到懲罰的雲二一聽如柯如此話語，嘴大張，更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多謝駱小姐抬愛。隻是您與莊主尚未完婚，我們做下人的怎有搶先之理。”雲二是癡傻了，可他老爹卻鎮靜得很。
    如柯魅眼如絲，輕輕瞟了雲管家一眼：“雲管家說得是，柯兒也非如此不守禮之人，自然清楚他們不可此時完婚，隻是想與雲管家定下這門親事，也免日後生變。”
    “你這麼著急的把貼身婢女給嫁出去？”我突然覺得事有蹊蹺，出聲問道。
    如柯讚許地笑了笑：“小梵就是聰明。”她軟語說道，“你沒來的時候，這丫頭也算是我的一門樂子，可是，總歸膩煩。現在我倆既然有了如此貼切的契合，何不外出走一遭？隻是不把這丫頭的心給安定在這連雲山莊，我又怎能安心上路。”
    汗，我真的低估了她的貪玩……
    “婚姻大事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雲冉卻也想由犬兒自行做主。”他說話，沒讓我感覺到身上透露出一絲奴性，甚至……有點高貴？
    “好，那雲二，今天我就懲罰你，與我家月兒定下此門親事，你可願意？”她故意說是懲罰，引來月兒不滿……
    “小姐，你就覺得月兒那麼差勁麼？把我許了人家，還說是對別人的懲罰。”小嘴撅得老高。
    我們不由都笑了：“雲二，你倒是說話啊，願不願意呢。”
    “我……我……願意！”呆了這麼久，總算是說了句人話來，這話一出口，月兒臉上紅潮又起，欣喜之色洋溢，眉目中早已和雲二暗度了幾波，雲管家則依然一臉高深。如柯滿意地拍了拍手：“太好了。雲管家，這可是你家雲二自己應許的婚事。”
    那管家沉聲道：“既然小兒認可，雲冉也不會有異議。”
    如柯眯著眼銳聲說道：“敢情雲管家是覺得我家月兒配不上雲二？似乎你對我的提議相當不滿意。”
    “豈敢。老奴也甚是喜愛月兒姑娘，也滿意於這門親事。隻是老奴臉色平淡，顯露不出欣喜之色。還請駱小姐見諒。”我更加確定此人不簡單了，一種屬於殺手天生的敏銳讓我嗅到了同類的氣息。
    “你下去吧。”如柯不帶表情。
    待雲冉的身影消失在我們視線之後，如柯清冷地說道：“小梵，你說，這連雲山莊多麼的無趣，若真嫁到這來，真不敢想這結局。”
    “你見過那未婚夫嗎？”我對展青嵐的好奇加深了。
    她點點頭：“我們的婚事是上一代就定下來的。”
    然後向我講起了當年的故事，
    “爹爹和展伯是把兄弟，結義之後為親上加親，還未娶親的他們便訂下長子娶長女的盟親。展大哥是展伯的第一個兒子，嬸子在生下展大哥後不久就離開了人世……展伯愛妻未再娶，隻得了展大哥一子。娘親生下兩個哥哥後才得我一女兒……自我出生那日起，就被打上了展家媳婦的烙印。”如柯對於自己姻緣天定之事很是不滿，語氣中怨懟之氣甚重。
    “沒想到這指腹為婚的事情還真的有。”我笑著說道，卻換來如柯一瞪。
    “別在一邊說風涼話。”她懨懨道，“我們江南駱家以絲繡為生，展伯定居建康，以跑鏢起家，那時候展家運送得最多的，就是我家上供的絲綢繡品，也就是這樣一路過來，兩家關係更是密不可分。小時候我調皮，爹爹也清楚我的心野，不見得會認可這一門親事，於是在小時便把我送到展家，美其名曰送我上京遊玩，而實則是培養和展大哥的感情。”她輕哼一聲，慵懶的聲音卻掩藏不住內心的淒涼。
    “你從小就住這？”這麼小就讓孩子寄人籬下，雖然是親如手足的把兄弟，雖然是為了女兒將來好，可如柯的爹娘就沒想過如柯心中的感受嗎……突地，我回想起十七年前，父母嫌惡的將我拋棄，管家不顧我歇斯底裏的哭喊和哀求，徑直把年幼的我丟到孤兒院的情境。
    如柯點點頭。
    “很孤單吧。”我也很孤單，沒有父母在旁，即便有修女神父的照顧，也萬萬比不上父母保護的羽翼。
    她笑了，明明鬼魅卻又明豔。
    “每年都會回家，卻也隻待不過三月的時間。他們以為這樣，就能加深我和展大哥的感情。”她無奈地笑了，“可惜……”
    “可惜你不喜愛他，對吧。”
    如柯苦笑著點頭。
    “他很古板？”我詢問道。
    “不會。”
    “樣貌醜陋？”繼續問。
    “俊朗挺拔。”
    “個性古怪？”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毛病。
    “不，他溫文爾雅，又武力超群。”
    “那是他不喜愛你？”我才納悶呢，聽她這麼說來，這展青嵐也算是人中龍鳳，這麼好的條件，又加上從小的相處，如柯怎麼就看不上？
    “他對我疼愛有加。”她的聲音還是淡淡的，似在說著別人的事一般。
    “你有了別的心上人。”隻能得出如此結論，若不是有了別的心上人，在這個時代，如此好男人，又怎會收不了她這小女人的心。
    如柯不再說話，眼中一緊。
    Bingo，我猜中了。
    “小梵，你真是犀利。”她淡淡一笑，說得雲淡風輕。
    回以苦澀的笑：“我能看到別人腦中的一切事務，了解他們的每一個想法，卻弄不懂……愛情。”
    “你可有喜愛過他人？”
    我眼前突地閃過一個人的影子……轉瞬又被我打散，不，我不會想起他來……
    “沒有。”回答得幹脆，心裏卻感覺自己欲蓋彌彰。
    “可我記得以前你的低落。”
    “那應不是愛情吧。”事實上，自己都不能確定，對於暮血的情感，難道真不是愛情嗎。
    “原來小梵也和我一樣呢。”她嬌笑兩聲，促狹的光從眼中閃過，“好啦，不說這些有的沒的的事情了。咱們想想，怎麼溜出去吧。”
    “怎麼溜？當然是用腳溜。”問題真白癡。
    說走就走，回到房間後，隨意收拾了幾套衣服，打開父母每年都會送過來的錦盒，那裏靜靜地放置著一遝銀票……“兩萬兩夠用不？”她出聲詢問。
    “兩萬兩！足夠了。”不清楚古代的開銷有多大，但是光聽到兩萬這個數量就讓人乍舌。這可不是鈔票，是白花花的銀子。
    收拾好細軟銀票，萬事具備，惟欠東風。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哈，這可是情侶間私會的名句，可如今，我倆私逃出遊也可借來一用。心中有所期盼，時間都過得很慢。如柯和我在房間裏憋了一整天，把能聊的不能聊的都聊了個透，終於等到了月兒如天籟的聲音……
    “小姐，吃飯了。”月兒可真是紅人兒，大概是給了她個大甜頭，得知小姐出嫁後自己也能嫁給意中人，說起話來，都甜美了三分。吃飯了，是的，吃飯是必須出席的，否則還沒逃遠就會被發現。
    “恩，來了。”如柯強忍著歡呼的欲望，愣是端起了大家閨秀的樣子，讓我有想笑的衝動。
    “再給我添一碗。”如柯看似無意的把碗遞給一旁的月兒，讓月兒一雙杏目圓瞪，她好不容易才合上了嘴巴：“小姐！您這是第六碗飯了……這平日裏……”
    “多嘴，叫你盛你就盛，怎這多廢話。”如柯不悅地喝住月兒，這個死月兒，在這麼多人麵前說我吃得多，也不替我的情麵想想。
    我輕笑了。
    “小梵，是你在作怪吧。”她在腦中嬌叱。
    “我可沒作怪，之前你不是問我怎麼代替我麼。”我努努嘴，“現在你正在代替我吃飯。”
    她半眯了眼：“從今以後，我的飯量會增大一倍？”
    給了一個算你聰明的表情，我緩緩說道：“如廁的次數也會多一倍……”我悠閑地靠在她的身上，好整以暇地期待如柯的反應。
    “睡覺不會多一倍吧，那我還玩個什麼？”
    “睡覺不會，放心吧。”
    “那就好。”她呼地吐了口氣，“要不我堅決把你的小魂給逼出體內！”
    晚飯便是在眾人的難以置信中結束，如柯輕輕放下盛了六次的飯碗，莞爾一笑，款款起身，沒見一絲吃撐的痕跡，倒是周圍伺候的人們均失了顏色。
    乖乖，從來沒見駱家小姐如此能吃……
    嘁！你們沒見的怪事還多著呢。
    “那咱們這就走啦？”
    “恩，走吧。”
    簡單一句對話，如柯清麗一笑，施展著輕功便從這諾大的院子裏輕盈飄出，如在黑夜中劃過一抹血紅，然後消失不見。
    卻沒躲過一雙如鷹般的利眼。
    “少爺，她走了。”
    “讓她出去玩玩也好。”那被稱為少爺的人在暗處露出了寵溺的笑，可笑中，卻少了太多溫情，讓人不寒而栗。
    “需要小的暗中保護嗎？”
    那少爺搖搖頭，笑著不置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