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要睜開雙眼，那樣的無力無助，耳際隻傳來青兒的低低的抽泣聲。我能覺出胸口劇烈的疼痛感，那麼劍已拔出了吧。我摸索著伸出左手撫向胸口，即是疼痛亦證明我是活著，心中湧起萬般酸澀的喜悅。
    “娘娘手動了，娘娘手動了！”我依稀聽到青兒的喊聲。保元呢，怎麼沒有哥哥，驚急掙紮之下，一口氣堵上胸口，再次昏睡過去。
    不知沉沉睡去多久，當我再次醒來已是夜深人靜之時，尤是水閣的寢屋，屋內屋外卻燈火通明，每每呼吸稍稍重些，胸口便傳來劇痛，右手仍被人緊緊握著，我艱難地偏了頭看去，卻是保元半身伏在床邊，我輕輕揚手，試著將手從他掌心中抽出，不想卻惹他徒然地驚醒了，驚跳著立起身來，惶惑的喚我：“蕊兒，蕊兒～！是你醒來了麼？”嘶啞蒼涼的聲調急切切地傳入我耳中，我咧開唇角朝他虛弱的笑了，他募地朝屋外喊道：“太醫～！太醫～！入來看診。”繼而顫抖著俯下身來捧了我臉，淚涔涔的又哭又笑道：“老天到底待我不薄，老天到底待我不薄。蕊兒！蕊兒！蕊兒！”仿佛隻有喚著我，才能相信我真切切的存在著，我的淚順著眼角滑落，我艱澀地動了動喉卻不能發出半點聲響。
    淩軒和其他太醫已經入來會診，淩軒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回稟道：“劍傷所幸偏向右端，娘娘既能醒來便無性命之憂，如今身體尚虛，乃是失血過多所致，如今是暑日，傷口不易愈合，還需再外用大理國的白藥療傷，內服補養氣血的藥。”
    “水閣簡陋，可否移至淩波殿靜養。”保元問道。
    “回皇上，娘娘受傷至今不過三日，若是路途顛簸恐危及傷口，臣建議娘娘在水閣靜養。”淩軒回道，眾太醫亦附聲讚同，又悉數出外廳商議療傷的方子。
    青兒淚眼盈盈站在床邊，哇地一聲痛哭出聲道：“姐姐，姐姐！若是要有個好歹，青兒可如何是好。”又嚶嚶地哭泣著伏倒在床邊，我伸手撫著她的環髻，朝保元眨著眼，這才見保元亂須滿腮，血絲滿目。青兒意識到保元在側，退到一旁道：“皇上，您去歇會，娘娘這我來看著。”保元兀自癡望著我滿眼濃得化不開的情意，哪肯挪開一步，青兒隻得喚了憐兒，搬了軟榻到床邊，複又說道：“皇上這幾日，日夜守著娘娘，一步也不肯離開，您若是不放心，便在軟榻上歇著，奴婢告退。”
    保元又俯下身來，白玉般的十指摩挲著我的臉頰，哽咽道：“你可知道，這三日我是如何過的，若是可以重來，我寧可不要這皇位，亦要換你平安健康。悔不該當日與你生離，我以為，我以為……”聽他這般焦急地自責，我心急卻開不了口，隻得以手掩了他口，搖著頭示意他不可如此，又伸手在他手心中寫道：“早朝。”他搖頭道：“你為了我都這般了，我怎地還有心思上朝。”我硬生生又在他掌心中寫下早朝二字，見他點頭道：“明日便去。”我方才肯罷了休，靜靜勾動唇角輕笑起來，癡凝了他。
    憐兒端了粥水進來，保元忙伸手接來，小心翼翼地吹著熱氣，送到我嘴邊，這一刻再無味的粥亦變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