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希澈醒來時，枕邊人早已不知去向，隻留一塊冰冷的美玉。隻一眼，希澈便認出了這塊玉—正是象征皇親國戚身份的那塊玉佩，小心的摩挲著，冰冷的感覺滲入肌膚。“嗬，果真是塊好玉”希澈想“他也真大方，為了彌補連這塊玉也舍得給我。”想著，希澈心中滿是苦澀，一塊玉當真能彌補什麼嗎，韓庚你真傻，而我金希澈，怕是比你還要癡愚百倍。
    這時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小姐，能進來嗎？”晟敏小聲地問。
    “嗯，你進來吧。”希澈應道。
    房間裏充斥著雲雨後的氣息，在青樓裏呆了這麼多年的晟敏怎能嗅不出異樣。
    “少主，你…”見到散落一地的衣物，晟敏連忙跑到希澈床前關切地問：“是那宰相之子嗎，我去殺了他。”
    “不是他。晟敏，去幫我燒水，我想洗澡。”希澈淡淡地說。
    晟敏見希澈不願多說也隻得把擔心壓在心底。
    等晟敏準備好一切，想扶希澈下床，可希澈掙紮了幾下卻還是坐不起來，於是晟敏隻得橫抱起希澈，把他放到裝滿熱水的浴桶裏。用毛巾輕輕的為他擦拭。白皙的肌膚上布滿了一塊塊青紫，有的地方還破了皮，泛著血絲。雖然晟敏力道很輕，可每當擦到那些青紫處，希澈還是忍不住顫抖。
    忽然希澈感到背後一片冰涼，轉過頭，果不其然看見了淚流滿麵的晟敏。
    希澈輕聲勸道：“我沒事的，不用為我難過。”
    希澈這樣說，晟敏已由默默地流淚變為了抽泣，帶著濃重的鼻音說：“少主，是晟敏保護不周，讓少主受傷害了，晟敏愧對大王的托付，晟敏該死。”
    希澈聽他越說越自責，隻得說：“這不怪你，也不怪他，是我自願的，”
    “少主，他該不會是…”
    “嗯。”希澈打斷了晟敏的話，示意他繼續為自己擦洗。
    一人靜靜的坐著，一人輕輕的擦著，兩人都默默不語。可悲傷卻同時貫穿兩人。
    “韓庚，幫我把這盒點心給希澈帶去吧。”允浩說，可正在發呆的韓庚對允浩的話充耳不聞。
    “韓庚，韓庚。”允浩鍥而不舍的為他招魂。
    俗話說有誌者事竟成，允浩就是一個例子。
    “太子怎麼了？”韓庚終於有了反應。
    允浩問：“你怎麼了，最近老是魂不守舍的。”
    “我沒事，太子有什麼事嗎？”怎能告訴允浩自那天後，自己老是想著對希澈所做的一切，韓庚啊，枉你讀聖賢書竟做出此等齷齪之事，韓庚自責的想。
    見他又走神了，允浩急忙喚回了他的神說：“我這裏有盒希澈愛吃的點心，你幫我帶給他吧。”
    “太子，臣肚子不舒服，恐怕不能擔此重任，臣先告辭了。”韓庚借尿遁之術逃走了。
    為什麼他這幾天老是找借口推托見希澈之事。允浩看著韓庚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想。
    算算已有七天未見過那個人了，不知怎麼竟有點希望他仍能像以前那樣推開自己的的門，說：“希澈，允浩叫我給你帶東西來了。”不過自那件事後，他一定會看不起我吧，身為男子卻混在青樓裏謀生，還與同為男子的他作出苟且之事。
    “咯吱。”門被推開了。
    “韓庚。”希澈雖不報希望他會再來，可這二字還是脫口而出，當看清來人時，希澈壓下心中的失望，帶著笑意戲謔的說：“是什麼風把太子殿下吹到這兒來了。我還以為太子嫌草民出身鄙野，不願再到這汙濁之地了呢。”
    “我哪敢嫌棄你，我鄭允浩有幸結識你金希澈這麼一位曠世奇男子，開心都來不及有何來嫌棄一說。”允浩連忙解釋道。
    希澈咄咄逼人的問：“那為何你許久都未曾來看過我。”
    “我不是給你製造機會嗎，那韓庚天天被我支過來。”說到這裏允浩竟有一絲得意。
    聽聞韓庚二字，希澈眼神一暗，而這一杯允浩收入眼底，同時收入允浩眼底的還有那塊希澈來不及收起來的玉佩。
    “希澈，你真心那我當朋友嗎？”允浩換上了認真的語氣。
    “不把你真心當朋友，我會一直以男子的身份示你嗎，我會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你嗎？”聽了允浩的質問，希澈不由得生起了氣。
    見他動了氣，允浩仍認真地問：“那你為何要隱瞞我？”
    聞言，希澈心中大驚，猜測允浩是否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故作惱怒的說：“我為何要對你隱瞞，沒想到你竟如此不信任我。”
    “希澈，別裝了。你與韓庚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吧？”允浩說。
    當即希澈鬆下了一口氣，可心中有溢滿了憂傷。
    “這幾天，韓庚魂不守舍，而你有這個樣子，我真得很擔心。”看著籠著憂傷的希澈，允浩關心地說。
    見允浩如此細心，希澈也卸下了偽裝的微笑，幽幽的說：“我與他能到如此也算是緣盡了。允浩，你明白我是一個驕傲的人，所以讓我保留那最後一份驕傲吧，不要問我，好嗎？”
    允浩見希澈說到這份上也隻得作罷，等他想說時，自然會告訴自己。
    忽然門外傳來喧鬧聲：“收了我一大筆銀子，卻不把人給我。小心我派人查封了這裏。”一個氣衝衝的聲音。
    接著是老鴇的聲音：“秦公子息怒，這裏麵一定有誤會。那天我確實是把藥下在茶裏的，而且裏麵也確實有響動。”
    “誤會，哼，少找借口。來人，把希澈姑娘給我請回家。”話音剛落。希澈的房門便被踢開了。
    隻見一個長的倒是不差但眉宇間帶著猥瑣神色的男子站在門口。
    “喲，你不是說希澈潔身自好嗎，怎麼這會兒與一個男子如此親密的共處一室。”秦公子怪腔怪調地說。
    允浩開口道：“我不是給了你一大筆銀子，說包下希澈，不讓他再接客了嗎？眼前又是怎麼一回事。”
    看著允浩這個身份不明，但又絕對不能得罪得主，老鴇急得滿頭大汗，支支吾吾地說：“這，這…”
    倒是希澈替她解了圍：“媽媽，麻煩你把這亂吠的東西帶出去，我與鄭公子還有事要談。”
    聽出希澈話中帶罵的秦公子惱怒的說：“你什麼玩意兒，竟敢罵我，是活膩了吧。你知道我是誰嗎，當朝宰相之子。”
    “哼。”希澈冷笑一聲說：“媽媽，你還不帶走他，我可就要叫晟敏拿打狗棒了。”
    秦公子見希澈不受威脅，反而更加罵自己是狗，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說：“來人，給我把這個小賤人綁起來送回府。”才說完，就見幾個三大五粗的家丁出現在希澈房裏。
    “秦公子使不得。”老鴇見情況不對馬上勸道。
    可正在氣頭上的秦公子那還聽得進老鴇的話，一揮手，那幾個家丁便圍住了允浩和希澈。
    “小姐，你沒事吧？”聽聞出事了的晟敏從自己房裏奔了過來，可隻能看見幾個高大的身影和允浩的半個頭。
    “不用擔心，有我在呢？”允浩大聲答道。
    “你又是什麼東西？”秦公子不屑地說。
    允浩並不回答他的話，隻是從懷裏掏出塊令牌，舉過頭頂，說：“秦公子，不知你可否認識這個？”
    “這”秦公子話還沒說完，就直直的跪下了，嘴裏還說：“微臣該死，以下犯上，還望殿下恕罪。”
    周圍的人被秦公子這一跪弄得滿頭霧水，都呆住了。
    見家丁還圍著允浩，秦公子連忙說：“狗奴才還不快給我退下。”
    聽主子這麼說，家丁馬上退到了門外。
    晟敏馬上跑到希澈身邊關切地問：“小姐，沒受傷吧？”
    “沒事。有允浩在我能有什麼事呢？”希澈給晟敏安然一笑。
    從門外的吵鬧聲響起後到現在，允浩對發生過的事情已經猜到了七八分。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大疊銀票，扔在桌上，說：“我要給希澈贖身。”
    “不要。”允浩驚訝得看著發出這兩個字的希澈，不解的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希澈道。
    “我今兒就是要贖你。”允浩也來氣了，“我今天幫得了你，那明天，後天呢？他們連藥都下了，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我不能讓你再在這裏呆下去了。”
    “小姐，你就聽鄭公子的話吧，我不要你再受一絲傷害了。”程民也苦苦哀求，經過了那件事和今天的事後，他也不願希澈再呆在這裏了。
    “你們…”看著眼前這兩個真心關心自己的人，希澈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思考良久，才從桌上拿起銀票放到允浩手上。
    看了看手中的銀票，允浩說：“希澈，不要留在這裏，好嗎？”
    希澈對允浩狡猾的一笑，說：“我沒說我還要留在這裏啊。”
    “那你為何？”允浩揚揚手中的銀票，問。
    “我原本就沒賣身這裏，隻是在這兒賺錢而以。想走當然不用給他們銀子。不過，你把我謀生的飯碗給砸了，這以後我和晟敏就跟著你了。”
    “嗯。”允浩開心的允諾下來。
    又一次的轉機，是柳暗花明的開始，還是上窮水盡的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