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の三重奏·番外篇 恨不相逢未嫁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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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巴格達的日子是艱苦的,我們休息和工作的地方在一起,是那種簡易的記者通迅站,環境的堅苦是次要的,最大的困難是無時無刻都存在的生命危險。這是真正的戰場,真正的直麵死亡,透過攝像機,照相機的鏡頭捕捉到生命隕落的那一刻,大家已經忘記了悲傷,因為不知道下一秒那個倒下去的會不會是自己。
我曾在心裏想,如果我死在巴格達,她一定會一輩子都記得我的,一輩子;反之,如果那個人是她的話,我會陪她一起去的,我不能選擇與她同生,卻可以選擇和她同死!或許是因為我報著這樣的心態,所以不懼怕死亡。而她,卻依如既往得保持著對工作的熱情,沒並沒有因為這隨時可能來到的死亡而減少半份。我也知道她不開心,因為我從她的眼底看到了那深深的悲傷!而這一切肯定是因為那個真田!可是我除了陪她做想做的事之外,無能為力!她心中的痛,我永遠也治不好!
於是我們兩個就像個驕傲而叛逆的孩子,覺得自己是上帝的寵兒,從來不相信所謂的災難與厄運會降臨在我們身上。即使在最危險的戰場,子彈碎片和燎原的炮火不斷擦過我們的衣襟,每時每刻都有無數生命在我們眼前匆匆流逝;我們從來不認為我們也會像那些年輕而孱弱的生靈,一陣硝煙就能讓他們化為灰燼。
然而事實是總是殘酷的,當我和她到達A區的第二天,通訊記者站就遇襲了。轟炸是在當地時間晚上八點,那時我和她剛剛吃過東西,她坐到桌前編輯將要傳向國內的稿子,我則坐在一旁檢查著相機,做好明天的準備。忽然傳來戰鬥機的聲音,接著是幾乎在身邊傳來的轟炸聲,房屋在戰栗不止!這幾天的戰場經驗和執著告訴我們遇襲了!我急忙拉起她衝向覺得安全的地方,而她則掏出了手機,手指在靈巧得安動著,我不由得惱火,這個時候她還有心情發短信!可是沒等我開口,低空飛行的戰鬥機尖銳地呼嘯而過,然後整個世界瞬間崩潰。
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被困在沉重的廢墟中。漆黑死寂的夜,前所未有的寒冷直透骨髓,感覺不出哪裏在痛。冰冷的液體緩緩滑過掌心,觸痛我的指尖,這樣持續很久以後我意識到那是我血液。深邃的寂靜讓人聯想到死亡。
離殤!記得在之前我抓住了她的手,我下意識得握著動了動右手,感到了肌膚的觸碰,還好,有體溫,我鬆了口氣。離殤!我輕喚著她的名字,可是沒有回答,我又開始擔心,為什麼沒有聲音,是受傷了,還是……不是,手中傳來的溫度,我知道她一定還活著,難道是昏迷?我咬著牙想要拚命得活動身體,我記得手機放在褲子兜裏,如果沒有碎掉的話,可以當手電用的。
痛,我每活動一下,腿上就傳來鑽心的痛,想必骨頭斷了。身上的其它地方也有疼痛感傳來,但應該都不是大傷,終於摸到手機謝天謝地,還能用,我借著手機危弱的光,終於看到躺在我身邊的離殤的臉。臉色異常的蒼白,額角的那抹鮮紅顯得異常刺眼。然而她的神情竟是那樣的恬靜,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眼角卻好像還留有淚痕,心不由得痛了起來,在戰鬥機那尖銳的呼嘯聲中,我清晰得聽到她喊的那句“弦一郎,我永遠愛你!”想必那條短信也是發給真田的!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想的念的還是那個男人,我終於明白,自己無論做什麼都無法替代那個人在她心中的位置。這就是那種生死與之的愛嗎?離殤呀,真田究竟給你下了什麼咒,你可以這樣至死不渝得愛著他,直到生命的最後也不忘對他的愛!
她臉上的那兩行淚,仿佛流進了我的心裏,讓我心痛難過得想哭,我知道,從此之後她就是我心裏的那滴淚,是我生命裏不可承受之痛!突然好想觸摸她的臉,替她擦去這兩行淚,明朗如陽光的她不適合流淚,她應該永遠都是在陽光中微笑著,幸福著!但是我伸直了手也無法觸及到她,手指隻差一點,僅僅一點!就好像是現實中我與她之間的距離,隻差一點,然而這一點,注定我和她咫尺天涯,我永遠無法觸及到她!不,我不要這樣的距離,我一定要……用力的向前卻被因為腿部傳來的鑽心的痛而暈了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微微可見光線,猜想是白天了吧。我急忙看向她,她還是靜靜得躺在那裏,就好像睡著了一般。我伸出手,終於可以觸摸到她了!手指傳來身體的溫度,讓我感到一陣心安,慢慢的小心的去探她的鼻息,那微弱的鼻息,讓我徹底得鬆了口氣。她還活著,隻是昏迷了。
然而我自己的情況卻並不樂觀,意識漸漸開始時有時無,身上的疼痛感也沒有起先那麼強烈,我知道這是我生命跡象開始消失的征兆,當我完全失去意識的時候也就是我生命完結的之時。正在這個時候,我感到,她的手微微在動,嘴裏好像說著“弦……一郎,我……會……回去的……”雖然微弱卻如針一般刺痛我的心!一瞬間,所有的痛楚與寒冷回到我身上,我不會放棄的,我說過要保護你的,我一定會讓你回去的,回到他的身邊!你的幸福就交給我來守護,我會把你送到幸福的所在,哪怕是拚上這條命!離殤,你也不要放棄!
終於,經過75小時的等待,搜救隊找到了我們。在看到他們時,我如釋重負得說了一句,把離殤送回日本,就暈了過去。
我在搶救結束後的第四天下午從昏迷中慢慢醒來,負責監視我身體狀況東櫻醫院的醫生帶著如釋重負卻匪夷所思的表情說我是一個奇跡,他曾經堅信我會成為一個植物人。疲憊、頭痛欲裂,渾身的骨骼和肌肉都好像不屬於我似的,一個微小的動作可以牽動全身的痛神經,連呼吸都不能。
我醒來後問的第一件事就是離殤怎麼樣。這時南宮若葉走進來告訴我,離殤很好,因為我用身體護住了她,所以她隻是左臂骨折,但是頭部受到撞擊,失去了記憶。
失去了記憶,也就是說離殤會忘記我,完完全全得忘記我嗎?心突然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我身上多處骨折,一周後終於可以借助輪椅下床活動,我迫不急待得去看離殤,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得衝我微笑著,沒等我開口,她說“藤真!”
我的心裏頓時被一種幸福感所添滿,太好了,她記得我,然後她後麵的話,卻又把我從雲踢回地麵。
“你是救我的那個人呀!你是好人!謝謝你呀!”
離殤,她真的不記得了,不記得我了!或許我這樣一個微足不道的人,她的心裏根本就未曾有我的位置,不記得我,隻是時間早晚的事。那天,我發現她居然也不記得真田!她竟然連那個她如此深愛的男人都不記得了!這個在她昏迷中支持著她活下去的男人,她竟也忘記了!我在真田的臉上看到了和我一樣的心痛悲傷的表情,難道他也愛上了離殤?剛才那稍稍湧起的希望又再次破滅!
真田天天都會來看她,無論她有沒有想起什麼,他都毫不氣餒,每天都會變著不同的方法來和她一起回憶。然而她卻躲著他,害怕著他,說看到他心就會痛,對於我反而越來越依賴了!在離殤的陪伴下,我的身體恢複得很快,而且複康也進行得很順利,出院的時候,我隻靠一根拐杖支撐著,連醫生都說我又創造了一個生命的奇跡,也許吧,為了離殤,我想我可以做到任何事!
在醫院門口,又碰到了真田,離殤依舊是躲著他,那一刻我決定把她帶回家,讓她永遠都待在自己的身邊,由我來照顧她一生一世!
我在想如果我不帶她去真田家,那麼現在我們或許就可以永遠得生活在一起,然而這便是命運,該遇上的終究會遇上的!我代替爸爸去真田公館與真田家的爺爺真田幸信商討今年關東劍道大賽的相關事宜,不放離殤一個人在家,便把她帶了出來,結果為她離開我而埋下了伏筆。當談完事情的我急急趕出來,發現站在外廊上凍得渾身發涼的離殤在哭泣!心痛得抱住她,問她原因,卻不肯說。當抬眼看到對麵喝酒的真田時,我的心中掠過一絲擔心,或許離殤的哭泣與他有關!
接下來的日子裏,離殤變了,變得愛發呆,神情越來越憂傷,而且對於我也越來越閃躲,直到那一天,我睡不著,一時興起去別館看她,竟發現她在床上躲成一團,在哭泣,不顧一切得抱緊她,安慰她時,竟聽到她在喊“弦一郎……”雖然隻是輕輕的一聲,但還是如一把刀在我的心上割上一深深得一道!我知道,她想起來了,終究是想起那個男人了!
第二天,我要陪她去真田那取東西,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興奮,讓我更加確定她恢複了記憶,然而在看到真田那冷漠的態度時,眼中的憂傷,以及後來莫名的失聲痛苦,我知道她一定是恢複了記憶。從真田家回來,她更沉默了,眼中總是充滿著讓人心痛的憂鬱,關於記憶,她不說,我亦不問。我們還如以前一樣得相處著,終於有一天,我鼓足勇氣向她求婚,沒想到她居然答應了!當時,我真的覺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可是好夢總是最突然醒的。就在第二天,我回雜誌社時沒有看到她,主編說她去神奈代替生病的記者去采訪業餘網球大賽決賽了。而那場比賽正是真田對陣幸村!當時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我緊忙跑去找她,結果看到她從賽場上哭著跑回來,從眼前離開,我知道我和她的這段情結束了。
今天真田陪著她從別館裏把東西搬走了,我故意躲著他們,讓管家招待得他們,我怕自己看到他們幸福的樣子會忍不住哭泣,自己原來也是個小氣的人呀!我倚在窗邊,看著他們一起離開。陽光格外的耀眼,刺得眼睛不由的流下眼淚。我終於相信,有些事是無法改變,有些人終究隻能是過客。錯過一時,或許就真的是錯過一生!如果生命可以重來,請讓離殤第一個遇見的人是我!我一定會緊緊抓住你,永遠不會放手,永遠不會!
再鋒利的天芒也斬不斷這紛擾的情絲,再溫暖的笑容也填補不了心中的傷,然而,有情不必終老,暗香浮動恰好,無情未必就是決絕,我隻要你記著初見時彼此的微笑!
初見,驚豔,驀然回首,曾經滄海早已是換了人間!
正所謂: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