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痛之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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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烈的颶風怒嚎著,抓住一片樹林在空曠蕭瑟的別墅裏,肆意發泄著內心憤慨;翻滾的暴雷狂吼著,與破裂的閃電交織在一起,猛烈砍伐著天地的邪惡;除了橫行霸道的暴雨外,卻沒有一個人影在這裏。
別墅的大門冷硬地開著,門衛室裏陰暗一片,沒有人在這兒守衛。比起一個禮拜前的氛圍來,此時要顯得蕭索萬分。因為,這掛名為“江氏別墅”的地方,已再也沒有人住了。
遠處,一輛灰色的陳舊摩托車急馳而來,停入大門內側的小車庫之後,架車的就冒著雨衝入保安室,擰開燈,拉下了關門閘刀。大約是新請來的門衛吧。至少是暫代新業主在這兒值班。
正合上門閘,一輛銀灰色高級超長豪華轎車緩緩駛來,到門口前司機用力敲了三次喇叭。門衛探出了頭,大聲問:“什麼人?”
“舊業主,進來拿點私人物品。”車座後邊高大威武的男保鏢蒲銳邊回答邊出示證件。
大門緩緩開啟了。
坐在後座的,這位麵色冷靜得幾乎凝固的年輕女孩一動也不動,隻是直直凝視著眼前的這個家……
轎車進入別墅靠右側的第一個車庫裏停住。司機先拿一把傘下車來,四麵探了探,確保沒有異常後,回頭對保鏢示意了一眼,接著保鏢下車來一邊撐開大傘一邊繞去為江忻開車門。
江忻依舊麵無表情,然而隻有老天知道她內心翻湧的痛苦與哀傷。她的高跟長筒靴與長長的月牙色皮質風衣時而被風吹在一起,雨水很快沾到她衣擺上,她那柔順的貼著臉龐的秀發因為暴風的擾亂而亂飛著,絲絲哀號。
保鏢隻將手臂舉成直角,就穩穩地為江忻遮住了大雨。而另一部分,被淋到的無疑是他半個肩膀與黑絨長衣。他一聲不響地隨著小姐時而走時而佇立著。
江忻雙手插在衣袋中,邁著堅定而款款的長步子,開始繞著樓宇外的車行道行走。
司機鑽入門衛室,拿出了兩根煙,遞過一支給門衛。門衛說了謝謝,與他一同點燃煙抽起來。
“是江家小姐嗎?”門衛顯得好奇和不解。
司機看也沒看他,隻是不由自主地朝天空歎了一口氣。終於吐了個煙圈才說道:“連老天爺也了解江氏的災難啊。”
“哎,聽說江氏集團一夜間變成別人的公司,江家又家破人亡。是有內奸吧?”
司機拉了下嘴,這一次是長長地一個勁地吸煙,好像有一個月沒過煙癮了。“你是誰請來的?嚴威?”
門衛點頭。悠悠地吸了一口煙,又品了一口茶:“這個工作,工錢也不少嘛。你是江家的專職司機吧。一定也是!”
“今天也是我最後一次為江小姐開車了。”
“是嗎?為什麼?江家不要司機了?”
“有時候人知道太多事,命也活不長的。明白嗎……對你沒什麼好處!”
“大哥,我隻是好奇而已。凡是知道江氏集團倒閉的人,有幾個不好奇,是吧?”
“小姐真可憐哪。”司機又歎了一口氣,眼珠子裏沒一點光彩,“現在江總和太太都冤死了。隻剩江小姐一個了。那些混蛋,居然還不放過她。”他聲音很低很沉,嗓子一下子像被什麼哽了一下。
“哦……是呀,是嗎?哪個沒良心的,這麼狠!”
“那群混蛋!遲早會遭天打雷劈!”司機詛咒著,又吐了一口唾沫。
“哎?你說,有人還不放過江小姐?那……”
“哼!誰都知道,江家的人,可沒一個是軟弱好欺負的!”
“這倒是啦。江小姐的母親是國際著名的心理學博士專家;江小姐又青出於藍,很小就開始會診治心理病人了。”
“江小姐比太太更能忍耐!我們都相信,她會找出凶手。會為江家報仇!”
這句話,多多少少也把門衛的膽刺了一下。可能因為司機那口絕對的語氣,冷硬的聲線,加上剛才又響了一記雷。因為白天雷鳴電閃一般很少見,可是今天卻一直都沒有停頓過。
當雙腳踏入後花園草坪中時,江忻站定了。望著花草樹木,望著遊樂椅,望著這裏的一切擺設……她仿佛看到了小時候父母在這裏逗她玩的情景。她走到綠色藤蔓擁抱的長椅上,坐下來……伸手撫摩著,就是這張白色藤椅……一星期前,父親50歲生日時,她還撒了一回嬌,要媽咪抱著她,與父親一道,三人坐在上麵輕蕩著;她手裏握著紅酒,敬祝爹地五十大壽;祝自己正式成為香港最年輕有為的心理學博士;預祝媽咪成功地將“希望”診所擴展到台灣、大陸……
她的回憶圍繞著酒會很快就到了前段時間裏。母親同她單獨聊天的一個深夜。
“媽咪,你能告訴我,最近你和爹地都怎麼了嗎?”
“你感覺到了什麼呢?阿忻。”
“我認為一定是公司發生了什麼問題吧。我聽爹地有一天很生氣地推掉了一個電話的約會。當時我隻是認為,他從來沒有生那麼大的氣。而且,似乎很擔心。”
“那些都隻是江氏集團麵臨的考驗而已。你不用擔心我們。放心吧,什麼問題都有解決的方法。你啊,還是為你自己想想吧,你已經不是二十歲的學生了,現在你也算學業有成,事業上了軌道。雖然你爹地不像別人那樣逼兒女早點結婚生子,但是,你也明白,我們做父母的,是很希望看見女兒能夠早點有自己溫馨的家庭。”
“我知道媽咪的意思。我也很感謝你們不像其他有錢人家的父母一樣勉強我做不想的事情。不過,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好像感覺愛情對我而言根本不重要一樣。”
“大概是因為職業的原因吧。”
“是啊,可能是吧。每天都會有受到感情困擾的病人需要幫助。我看得多,也明白了很多,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很多事情更有意義嘛。”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多講你啦。反正呢,你爹地是不會勉強你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更不屑去跟門當戶對的人做親家。你是江家唯一的孩子,江氏集團這麼大,以後還是需要你和未來的丈夫來打理。你隻要記住,江氏集團是我們江家祖上幾十年的辛苦創業才有今天的成績。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你也要好好保住它!!”
“我知道了。我會盡力的。”
“嗯,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