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昊住的小區大門是伸縮門，門前有兩個持槍的衛兵，警務室的門衛員老劉是個年過六旬的老頭。
    見秦天在門外徘徊了很久，他從警務室的窗裏探出頭去問道：“你誰家的？我看你上午剛出去，怎麼又回來了？”
    “我……”
    秦天知道實情後，或許是良心不安，還是打車回到這裏，他沒有顧昊的聯係方式，隻能當麵說感謝了。畢竟真相好像是顧昊暗中幫了他，他秦天也不是願意欠別人的，一句道歉和感謝而已，死不了。
    “小子，你到底找誰？”
    “我家的。”
    本打算走了，但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隻見顧昊牽著一隻德牧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剛出頭，皮膚白，長相俊秀且有兩顆小虎牙的大男孩。
    在樟樹環繞在兩旁的道路上走著，秦天覺得眼前仿佛漫畫中的景象。
    等他們走近後，秦天看見那隻德牧正瞪著他，嗓中發出低沉的吠聲，霎時清醒了，“那個……我找你有事兒。”
    “汪。。。。。。汪。。。。。。”身旁的阿奔突然開始朝秦天狂吠，眼神看起來頗為凶殘，那銳利的犬牙好像在咯咯作響。
    秦天後退了幾步，“有種別牽狗，單獨出來。”
    站在顧昊身旁的男孩笑了，露出兩顆虎牙，看起來頗為可愛，低聲問顧昊，“老大，您剛才是不是笑了？”
    原來一個小小的害怕，一句有些慫的話，都能讓顧昊的眼中有光，嘴角輕微上揚。
    或許隻有知情人才知道，顧昊平時所表現的七情，隻是一種應激反應。
    所謂的應激反應，說白了就是無法共情。在顧昊經曆那件事前遇到這種情況或這個人會有什麼反應，現在的他就會有相同的反應。所以平時破案或者相處時，因為都是曾經熟悉的人，看不出他和以前有任何異樣。可能也是因為他出事前本身就是個冰山，所以平時也沒有什麼很明顯的情緒變化。笑的時候少之又少，而且沒人見他哭過。平時生氣訓人，也是板著一張臉而已。
    但是如果對方陌生人，顧昊的變化其實是明顯的。
    他在那之前如果從來沒有和這些人接觸過，那他現在對這個人就是無視的，有關這個人的任何事或者這個人的任何情緒，都不會引起他的任何情緒變化。從前見過顧昊因為別人的悲歡離合皺眉擔心，關心過家屬，也主動安慰過人，對小孩笑，摸摸小貓小狗。這些對於陌生人的微小舉動，起碼能證明他的心還是溫暖的。可現在大家都覺得，他對沒見過的人，根本就是個冷血動物。對於不熟悉的人，八百裏之外都能感受到他散發的寒氣。他不會對任何事再有什麼反應，他的心，在任何情況下都靜得可怕。
    殊不知，他已經沒有真正的喜怒哀樂了，那顆心像死了一樣，天大的事，其實都激不起任何波瀾。他說的沒一句話是發自內心的，他隻是活著，心無波瀾地活著。
    這不是什麼處變不驚，也不是什麼看破紅塵，這隻是代價而已。
    可是秦天也是顧昊很早以前並沒有接觸過的人，卻好像有點不同。
    “你們嘀咕什麼呢？”秦天看著顧昊，“你不出來算了。”
    “汪……汪汪……”
    秦天有些緊張想走，顧昊說道：“別怕，它不會咬你的。”
    老劉看著這一幕，笑著說道：“這狗啊！準是吃醋了。”
    阿奔衝他叫了一聲，似乎在回應。
    老劉慈祥地笑著對顧昊說道：“阿奔長這麼大，這是第一次離開顧隊吧！”
    顧昊點點頭，阿奔委屈地叫了一聲。
    “老大，我可算找到你家藥味的源頭了。”季嘉揉了揉阿奔的腦袋，對秦天說道，“它是老大的狗，你穿著它主人的衣服，它聞到了你身上和主人家裏一樣的藥味兒，心裏有些委屈。”
    “委屈？它委屈什麼？”
    秦天心想，我還沒委屈呢！這仗勢欺人的樣子，一看就是惡霸，肯定和顧昊差不多討厭。
    “它很小的時候，就是顧隊一直照顧著的，到現在已經好多年了。從沒離開過這裏，顧隊出任務的時候，都是老劉幫忙喂的。一周前，顧隊把它送到我家，請我幫忙養幾天。它本來就傷心了，回家發現家裏氣味變了，而聞到了你身上的藥味，以為你是老大的新歡。雖然這樣稱呼也不太妥當，但是它確實因此對你產生了敵意。”
    “我……”秦天聽完覺得自己簡直就冤枉，“關我什麼事兒啊！送走它又不是我的意思。”
    老劉聽完哈哈大笑，“別怕啊！顧隊不讓咬，阿奔肯定不會咬的。”
    秦天見門挪動了一點兒，忙製止道：“先別開，它這麼大個，攔得住才怪。”
    老劉見秦天走了，忙打開門對顧昊說道：“快去追啊！”
    “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