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健柏醒過來的時候虞振英也醒了。
虞振英拿著逗貓棒和歐歐似乎正展開一場激烈的爭奪戰，每當歐歐快要到手小羽毛時，虞振英就立刻抽開，你來我往好幾次歐歐都撲了個空卻還是不放棄，顯然還是個小奶貓，不像小貓一樣揮個幾下意思意思就走了。
“何首烏這樣都不醒的嗎？”健柏笑著問，也難怪他覺得好笑了，誰叫虞振英居然讓歐歐在何首烏身上上竄下跳的搶著羽毛，可何首烏還是睡的一臉安穩，真是睡死了。
“他睡眠很深，地震來房子就是塌了，不睡到飽為止他是絕對不會醒的。”虞振英羽毛才剛停手，歐歐就趁機抓住給跑了。
“感覺何首烏和學長個性差很多，沒想到你們能在一起這麼久。”健柏起身疊起被子。
“我當初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根本沒想太多，甚至連首烏問我為什麼喜歡他我都不知道，隻是覺得在一起很舒服罷了。”
虞振英嘴角微揚，輕輕揉了揉何首烏的頭。
“我覺得喜歡不是一個多麼準確的詞，我喜歡你，我好像都沒和這家夥說過幾次。”
“若晨不在的日子裏我也仔細想過，我喜歡他，是因為什麼才喜歡他？”健柏疊好被子後坐在窗邊，回憶著剛開始第一眼見到若晨的那個早晨，兩人還穿著高校製服，說話還有些些微的尷尬，但也是從那天起，健柏就忘不了那張臉。
如果說長相是讓健柏注意到若晨的契機，那麼若晨的微笑就是一根木樁，直接紮進了健柏的腦海，再也忘不掉。
“結果答案根本沒有多艱澀，我想和他在一起，喜歡他，不過就是因為當初的那一個微笑，他對我說著學長的那個微笑。”
“這個答案。”虞振英笑答，“足夠充分了。”
“那就好。”
“別想太多了，全世界除了你以外不會有比你還愛若晨的人了，先去換身衣服準備一下，我出去打包東西。”虞振英拍了拍健柏的肩出了房門，何首烏依然還在睡，而房外的宣美和李信好像也才剛醒，轉眼一個學期就過去了，說快不快，慢也不慢，但自從和若晨在一起之後，健柏的確開朗了許多，甚至認識了更多人。
連那些漫天的謠言也不知何時幾乎消失的無影無縱，甚至健柏自己也發現，自己的作品也更趨近於自己的生活了，即使不用照片，有很多地方健柏自己也想去畫出來，自從高中畢業後就再也沒也寫過生的健柏，如果沒遇上若晨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那麼大的意願了。
摸著胸前的那枚墜子，有些冰冷，還記得若晨說過，這是枚靈驗的戒指，既然如此難得的過年就許個願吧。
“希望你能平安歸來。”
不過健柏好像也沒怎麼許過願，如果若晨在他身旁的話肯定會好好教健柏一番才是。
早晨八點不過，健柏一行人東西都準備好就下樓，虞振英已經現在車上等了，眾人的東西在虞振英下來時就拿的差不多了，頂多就是還有歐歐的一些飼料貓砂之類的。
“說起來，小貓被我帶上來後，就沒再回去過了，早知道上次回去就帶著牠了，現在隻能帶牠的骨灰去。”
“小貓那麼黏你，不會怪你的。”宣美說，眼下有著淡淡的青黑，沒化妝看起來更明顯了些。
“今天天氣也不錯，難得快過年時還出個大太陽呢，感覺都沒那麼冷了。”何首烏先將東西放入車廂，好不容易喬好位置才道，“東西都拿好了吧？我們五天後才回來哦！希望路上別塞太嚴重，小貓小貓，保佑一下。”
李信見狀也學何首烏拜到，對於自己男友傻成這模樣，宣美是習以為常，倒是兩人雖然是朝小貓的小罐子拜著，但對著的還是健柏，不免有些奇怪，還是虞振英喊道快上車何首烏才嘻嘻哈哈的坐到虞振英身旁。
“對了，漆哥是去找莫宇凡了嗎？一早就沒見到他呢？”
車子剛開，李信好奇的就問，宣美回答：“他說要去劫殺莫宇凡，看他很急我就載他去了一程。”
“怎麼不叫醒我？妳繼續睡就好了。”李信微微蹙眉。
“反正被他吵的我也睡不著了，順便吹吹風。”坐在健柏和李信中間的宣美現掰了個理由，明眼人看了都知道她是真擔心漆寧才會主動提說要載他去。
“趕上了嗎最後？”李信問。
“    不知道，我是載他去莫宇凡家，可是我們到的時候，他人已經不在了。”
宣美輕聲道，多少是有點遺憾。
何首烏側過頭問，“那之後呢？”
“他要我直接回來，他自己再想辦法。”宣美回答。
“哦，那就沒問題啦，如果那麼早就去的話，可能能見上一麵吧。”
“莫宇凡要去哪嗎？”李信問。
“他說他要回去念書了。”何首烏說。
“那麼突然？”李信驚道。
健柏還在專心的看著歐歐搗鼓著自己的臨時起居包，難得還沒發出虐貓的哀號聲，也可能是和大家熟了。
“莫宇凡是瘋子嘛，想幹嘛就幹嘛，小信弟弟別太在意啦。”何首烏擺擺手，看起來也真不在意，不過如果按照健柏昨晚和何首烏的談話來看，他並非不知道莫宇凡生病的事情，甚至早在所有人前他早就知道了，論比看眼色，何首烏還真是專家，不知道究竟是怎麼訓練出來的。
“好可惜啊，不然感覺是個很有趣的人，想見一麵呢。”
李信的狗狗耳朵垂了下來，又道：“不過我覺得莫宇凡不瘋啊？他應該是因為很珍惜漆寧所以才想不告而別吧，這樣如果哪天突然又回來了感覺也不奇怪，可能還會有點期待。”
“每個人想法不同吧，不過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可是漆寧應該不是。”何首烏答。
“沒意外他應該是氣衝衝想找人算帳的模樣去找莫宇凡的。”健柏最終還是將歐歐抱了出來，有些舍不得牠一個人在袋子裏看著自己。
“如果他沒追上莫宇凡試試，我一定不放過他。”宣美小聲道，但感覺是有些不舍。
李信見狀揉了揉宣美的頭，“追得上的，追不上就要漆寧哥自己來跟我們彙合。”
“不如說莫宇凡也希望漆寧追得上吧，感覺沒人比得上他的口嫌體正直了。”虞振英看著後照鏡笑道，“他和我說的可多了，有關漆寧的事。”
何首烏淡然，“我就知道，你們談公事怎麼可能談那麼久，果然一半都是在閑聊。”
“我可從來都沒想和他聊這麼久的漆寧，是他一直像個怨婦一樣對我抱怨，害得我一分鍾能用完的東西硬是五分鍾才做得完。”
沒想到莫宇凡是這樣的屬性，後座三人同時心道。
“他本來就是莫怨婦唄，不過還好他沒抓著我聊，不然我大概會忍不住通通告訴漆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難怪莫宇凡沒找何首烏抱怨了，也可以說是何首烏懂得對症下藥。
多虧了莫宇凡和漆寧，即使他們兩人不在，車上談的也都是他倆的事，說了這麼久後才發現，他們根本就是一對牛郎織女，梁山伯與祝英台。
“所以說啊，明明就想和對方好好相處，何必欲拒還迎咧，搞不懂他們兩個欸。”
“雙方都怕自己會造成對方的傷害，才會變成這樣，過猶不及啊。”虞振英回答。
或許是在家還沒睡飽，何首烏過沒多久就又像一尊石化的雕像睡的一動也不動，虞振英拿了一旁的毯子趁紅燈時替何首烏蓋上，當真是模範先生。
路上雖然多少有點塞車，但也不致於讓人不耐煩，車上的一行人除了虞振英外都睡了一輪，等何首烏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以後了，午飯都直接睡過去。
虞振英等著紅燈暼了一眼看何首烏。
“吃東西嗎？”
“不用了，睡飽了。”何首烏揉揉眼睛。
“離目的地還遠著。”
何首烏一笑，“那現在也睡不太著，你車子開那麼久，等一下換我吧。”
“你不是身體不太舒服。”虞振英壓低聲音問道。
“    也還好，就是最近都覺得怪噁心的。”
“說的你好像有了一樣。”
“我們做那麼多，有也不奇怪吧？”何首烏嘻嘻哈哈。
“別開玩笑了，看過醫生沒？”
“前一陣子去檢查過，沒什麼問題，別擔心啦。”
“我年後還有假，陪你去一趟醫院，順便一起檢查。”
何首烏看起來還想拒絕，因為如果年後還放假，那代表虞振英回去就要不斷加班，何首烏寧可他早點回來也不想等到自己都睡著了虞振英才回來，可是另一方麵，想起了當初虞振英說好要和何首烏在一起時，也說過會陪他一起去醫院，沒想到他真的一直記在心上。
“你可以對我有秘密，但關乎你健康的我不準你隱瞞我。”
何首烏噗的一笑，“好好好，你說的算，都聽你的。”
虞振英忍不住搭腔：“聽我的就好。”
互相看了一眼，何首烏和虞振英都笑了出來，還好後座三人睡的東倒西歪，歐歐還眯著眼在健柏懷裏，都沒被吵醒，不然要是被他們問到底在笑什麼，或許會被覺得這二貨也是古怪，一點小事就能笑成這樣，可是看了身邊的另一半，好像誰也沒資格說這種話    。
比預估時間甚至早了點兒，下午五點五人先到最後一個加油站上個廁所吃點簡單的東西，各自活動了一小會兒，健柏拿出手機，朝著若晨的聊天欄又看了眼，雖然訊息沒被刪除，但是也沒有新的訊息，不過如果思考的沒錯，他們應該就在這附近了。
要說為什麼，那就是這裏算是所有事件開頭的起點，無論是若晨搬出來住還是健柏看到若晨和哲瀚的那件事。
甚至連那幅若晨喜歡的自畫像，最近也被醫院那辦了一波公益的慈善畫展，放在了畫廊裏，而那畫廊，就是健柏父母開的其中一家，裏麵也存了近幾年健柏的一些畫作，有些也當作五萬塊的生活費一樣，都無償的給了健瑞霖和洪熙，雖然健柏還是沒和父母有什麼聯絡，但比起從前，現在起碼過個年還會打聲招呼。
就是幾天前說了聲新年快樂，洪熙恰好告訴健柏，畫廊還是照常營運。
天時，地利，現在就差了個人和了，如果錯過了這次，可能要等到下次就很難了，健柏發送了一則語音訊息給若晨，真希望他能聽得到。
準備出巷口，一個男子正好撞上了健柏，跟健柏差不多高，怎麼就看起來有點眼熟？
那個男人沒道歉，很快的就跑走了，雖然隱約覺得那個人有點像哲瀚，可是又覺得哲瀚不會這麼狼狽，黑眼圈很重，麵如土色。
“走啦！哥！”李信從遠處喊著，健柏才回神，跑了過去。
等到了目的地，已經晚上六點多了，健柏老家挺大，光以前健柏奶奶睡的地方就夠塞他們所有人，但畢竟宣美是女生，最後還是讓她去睡二樓健柏的房間。
一夥人在車上睡的挺飽，東西都收拾好後紛紛聊起天來，何首烏說想先去附近吹吹風獨自出去了，虞振英便代替何首烏參加，吃著何首烏帶來的零食，像隻花栗鼠一樣一根接一根吃不停。
“沒想到虞哥居然也喜歡吃零食，超意外的。”李信稀奇道。
“你們都叫我振英就好了，我不挑食的。”
說完虞振英又喀喀喀的繼續吃起薯條。
“可是今天你就要畢業了，家裏人沒有要你回公司幫忙嗎？”
健柏問。
虞振英點點頭，“隻是我說我不要，暫時給我姐顧。”
“話說你和何首烏在一起的事，你家人知道嗎？”宣美說道。
“知道，隻是都覺得我隻是玩玩的，等到時候應該會要我回去企業聯姻。”薯條在虞振英不停蹄的攻勢下也給吃完了，他擦擦手，說：“也沒差，到時候我就帶首烏一起走，和現在的日子也沒差多少。”
“感覺莫名有點刺激    ”李信雙眼發亮，似乎是個不錯的戲劇題材。
“何首烏家人不會反對嗎？”宣美抱起不斷偷摸自己手的歐歐，想起了還在寵物旅館和李信一樣傻呼呼的Q比，也沒狗能像他這麼適應寵物旅館了。
“他家人都不在了，親戚那邊也沒人的樣子。”
宣美噤聲，李信接著道。
“會不會幾年之後你們都去結婚啦？”
健柏笑問，“你們不是機會更大？”
李信宣美立刻臉紅。
“結婚是不錯，可是不結婚我和他感情也不會有什麼改變，不過如果說這樣可以避免他趁我忙的時候出去偷人    或許不錯啊  ”
真的是愛亂說話的一對    健柏心道。
“他真的會去偷吃啊    ”
虞振英看到李信真相信的真誠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可是還是沒解釋自己隻是開玩笑習慣了，和何首烏愛互損罷了，還是健柏事後和李信說這倆的話大部分聽聽就好，李信才恍然原來是自己被騙了，直說虞振英演技真好！自己一點都沒發現！
“不然五年後我們再聚在一起吧！到時漆寧應該也把莫宇凡追回來了吧！”
眾人一陣沉默，李信卻依舊明朗，“可能不用五年就回來了吧。”
虞振英笑答，“很有可能。”
但五年之後的事，又有誰說的準呢？
就像當年高中時的健柏，無論怎樣想像都不會覺得自己會和若晨在一起，可能永遠就是那麼默默知道一些他的事，女生都挺喜歡他，人緣不錯，說話總是問問柔柔像隻綿羊一樣，而自己呢，就安安份份的畫圖，直到再也畫不了為止，可能認識的人永遠也就隻有漆寧和宣美，而何首烏，虞振英，莫宇凡，周芳語，還有以前打工笑笑屋的同事等等，都不會有所交集，這樣的日子也是過的下去，但果然就少了點精彩，他的人生可能就像是日複一日的流水帳，沒了精彩的波瀾。
夜半醒來，日出半載，健柏看著身旁人都睡的還熟決定自己先出去一趟，說實話他一回來就想去那個地方了，擺放著自己畫作的畫廊。
因為無論如何，健柏好像都記不太得那幅若晨喜愛的作品到底特別在哪了，不就是一副自畫像嗎？和自己長得一個樣冰冰冷冷的才對吧？哪裏好了？
騎著高中時的腳踏車，大抵是有請人定期保養，輪胎都還有著充足的氣，其實打從開始健柏的父母可能就知道自己兒子遲早會回來這個地方，起初健柏並沒有這麼想過，相反覺得自己的父母一直想要自己出國，好之後去接受他們的事業，但現在看來，其實出不出國，接不接那個事業，這裏永遠都會是健柏的家，即使沒人住了，等到健柏回來時，每次都還像當初離開的那樣。
健柏的不善表達，其實是像到了父母，經過了很多事他才能理解，為什麼當初自己的母親一直要自己離開這裏，雖然話說的不好聽，但也是希望自己能放下這邊的一切，世界這麼大，不一定要在這裏，但是在這裏，卻才能碰到了這麼多人，日子雖然還是有些苦澀，但起碼有能一起分享的人們。
在去畫廊前，健柏還繞去了已經暫停營業的笑笑屋，還有之前念的高中，從外觀看真沒什麼太大的變化，不過聽說那時候的老師好幾個都不做了。
回過頭看向轉角的那條小巷，健柏笑了笑。
“還是有沒變的東西呀。”
那是當年和若晨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巷子裏的牆壁還是老舊不堪，磁磚甚至都裂的脫落了幾塊，可能再過不久連這裏也要整修了吧。
健柏邊騎著腳踏車，一邊摸著龜裂的牆麵，直到了盡頭，太陽升起了。
“啊！那個同學。”
當初的第一句話是這個來著吧？
健柏在心裏笑道，接著好像就是    。
“學長！”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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