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再搭話，胯下的明月重新出發，這一次，是返回墨城。
    方向不對，天又黑，這麼不明路線的找下去，隻怕找到天亮也找不到那棵種著大槐樹的村子。
    再者，剛剛那守城的士兵為什麼要騙他們，如果發現他們有問題，當場就可以抓獲，何必非要隨便指一個方向把人放跑？
    如果所料不錯，虎門鏢局的人應該是中途改道了，有什麼更重要的事影響了他們原來的計劃，而且，是在這麼短的時間內。
    蘇木微微鬆了口氣，也許，那個槐樹村的姑娘們，因此而逃過一劫。
    方才一口氣奔了幾十裏地，明月有些累了，此刻步子不緊不慢，馱著背上的兩個男人朝墨城趕去。
    沒有人說話，耳邊隻聽得到風聲掠過，殷月鳴目光不善的看向坐在他前方的男人，忍著想將他摔下馬的衝動，手中的韁繩不自覺地緊了緊。
    明月晃晃腦袋，停下腳步。
    蘇木不明所以：“四公子？”
    “下去！”耳邊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蘇木：“……”
    殷月鳴再次重複：“我讓你下去！”
    簡直莫名其妙，蘇木利落地下馬，殷月鳴看都不看他，驅使明月繼續前進，那棗紅色的大馬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疑惑兩人之間鬧了什麼矛盾，馬尾在後麵一甩一甩的，險些蹭到蘇木身上。
    不過好在，殷月鳴沒有將他獨自丟在樹林子裏，一個騎馬，一個徒步，不知走了多遠，遠處有雞鳴聲傳來，天快要亮了。
    及至東方泛起魚肚白，他們才看到墨城兩個字。
    一夜未睡，蘇木除了有些口渴之外，精神尚好。
    墨城城門大開，守城的士兵早已不是昨晚深夜的那批，各自執著兵器，盡職地檢查每一個行跡可疑的人。
    殷月鳴走在前麵，麵容豔麗，表情不善，又騎著一匹高頭大馬，剛進城門就被攔下盤問。
    反觀蘇木，衣著普通，自始至終都木著一張臉，士兵匆匆掃了一眼，很快就讓他進去了。
    有士兵朝殷月鳴喝道：“你哪來的，下馬，沒聽到嗎？”
    “……”
    “問你話呢，聾了是不是，叫什麼名字，戶籍何處，來墨城做什麼？”
    蘇木心裏犯起了嘀咕，昨日入城還沒盤查這麼嚴，今日是怎麼回事，城裏出什麼事了嗎？
    守城的士兵不管問什麼，殷月鳴一概懶得理會，那士兵頗有些火大，作勢便要將人帶走。
    蘇木急忙兩步上前道：“大哥，大哥，這位大哥，誤會，誤會，這都是誤會……”
    “你又是從哪冒出來的……”
    “讓開，讓開，都讓開！”
    後方突然傳來怒喝聲，那士兵望了一眼，驀地臉色大變，也顧不上蘇木，兩下將他撥到一邊，隨即單膝跪地。
    蘇木不明所以，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隻見人群已經自動分成兩排，街道的另一頭，有一隊人馬緩緩而來，領頭的是個中年男人，騎裝華麗，眉目深沉，旁邊比他略慢些的是個白衣少年，相貌英俊，一臉笑意。
    再往後些，跟著一輛馬車，看裝飾，裏麵大概坐的是女眷。
    蘇木低聲問了問離他最近的人：“這誰啊，這麼大排場。”
    那人驚訝道：“這人你都不認識，第一次來墨城？”
    蘇木笑笑：“小哥好眼力，我確實第一次來墨城。”
    那人答道：“那為首的，是墨王，墨旱蓮，旁邊的少年，是他的次子，墨言清，墨城立城百年，代代由墨家守護，隻可惜……”
    可惜什麼，蘇木正要繼續問，守城的士兵似乎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回頭怒目道：“都小聲點，不要命了。”
    那人隨即噤聲，低下頭，不敢再多話。
    此時殷月鳴照樣高坐在馬上，姿態慵懶，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韁繩，在眾人不是站便是跪的對比下，格外醒目。
    那隊車馬即將來到眼前，蘇木小聲叫道：“四公子，快過來！”
    殷月鳴瞟了他一眼，神情似笑非笑，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動了動身體，明月居然邁開步子，兩步走到街道中間，正好擋在墨家車馬的前方！
    這下，墨家想不注意他，都難了。
    蘇木無可奈何地抬手撫額，直想將腦袋埋進地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