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紅色的大門外，正前方掛著“鎮國侯府”的牌匾，兩隻石獅雄糾糾氣昂昂地注視著來往行人，門口停了幾輛馬車，蘇木跨出去的腳抬了又抬，頂著看門小廝疑惑的目光上前，幹巴巴地道：“這位小哥，可否進去稟報一聲，蘇家蘇木來訪。”
    小廝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雖未做出趕人的姿態，但那明顯鄙夷的神色卻是遮都遮不住：“蘇家，城東的蘇家？”
    “不是，”蘇木不著痕跡地攥了攥拳頭，“城西的。”
    小廝聞言，臉上的不耐越發加重，揮揮手道：“沒事到別處耍去，我們老爺忙得很，可不是什麼人都見的。”
    蘇木擠了絲笑容出來：“就是侯爺讓我來的，煩請你代為通報一聲。”
    “真的？”小廝滿臉不信。
    蘇木點點頭。
    他神情肅穆，不像是故作玩笑的樣子，再者，確實聽說有位姓蘇的公子是大小姐的未婚夫婿，進去通報一聲也沒什麼，若不是，大不了就是罵上兩句，若是，他不放人，待新姑爺上門，指不定拿他開刀。
    “行吧，那你就在這等著，可別到處瞎跑，今日府上有貴客，要是衝撞了就不好了。”
    叮囑了幾句，小廝便把他安排在了角門的一個裏間，隨手指了張椅子，轉頭出去了。
    蘇木四下裏環顧，屋子光線還算明亮，擺著一套簡單的家什，桌前有茶，雖是不帶花紋的瓷器，也比他那個不能遮風避雨的家要強上許多。
    過不了多久，他也會住進來。
    想到此，蘇木心裏隱隱有些激動。
    略等了等，小廝還沒回來，早起灌了兩大碗粥，去碼頭的路上又熱，喝了不少的水，眼下小腹脹得厲害，他坐不住，起來四下走了走。
    過了大概一刻鍾，實在等不及，屋子裏又沒有解手的地，蘇木抬腳出了角門，他沒敢往裏去，清陽街中間有個可供方便的巷子，他以前常去的。
    疾行了幾十米，不動還好，一動就越發急切起來，最後的幾步，他幾乎是跑著去的。
    待方便完了出來，巷子裏已然被圍了起來。
    幾個少年圍成一團，對著蜷縮在地上的一個人拳打腳踢，嘴裏叫囂道：“殷月鳴，你神氣什麼，不過就是一個小妾生的種，先生誇你兩句，你還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我呸！”
    蘇木皺眉，巷子不大，他要出去就一定要經過他們，可眼下這幫人揍得正歡，沒準會惹禍上身。
    果然，他略一站定，就有個眼尖的少年看到他，先是一愣，繼而模樣凶狠的揮了揮拳頭：“看什麼看，想挨揍嗎？”
    他們年紀都不大，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從穿著打扮上來看，估計是世家子弟，蘇木無意多管閑事，剛低著頭準備出去，突然眼尖的瞄到地上那人的一處衣角。
    他瞳孔微縮，心下當即做了一個決定，抬頭揚聲道：“這位是許小公子吧，許大人正到處找你呢。”
    為首的華衣少年抬了抬下巴，倨傲道：“你是誰？”
    蘇木行了行禮：“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剛剛在鎮國侯府，聽下人說，許大人正在找你呢，再不去恐怕就要遲了。”
    “我爹找我做甚？”
    蘇木搖了搖頭：“不知，不過幾位大人言談甚歡，想來是讓許公子前去拜見一二。”
    這幾個人都是世家子弟，常在一處溫書，免不了用來比較，地上的那個，隻能說今天算他走運，碰上蘇木，要是換作旁人，隻會當做沒瞧見。
    華衣少年頗為掃興的撇撇嘴，隨後叫同伴收手：“行了，走吧，下次別讓我再看到你！”
    經過蘇木時，他掃了兩眼，隨後滿不在乎地走了。
    不過一介布衣，還不值得他許公子放在眼裏。
    地上的少年蜷縮成一團，雙手護著頭部，膝蓋拱到小腹處，身子略微顫抖，似乎仍有些後怕。
    蘇木彎腰拍了拍他：“喂，人都走了，你還好吧？”
    那少年這才慢騰騰地站起來，抬頭的瞬間，露出一張驚豔的臉。
    隻是那雙眼睛，怎麼說呢，滿滿的冷漠與疏離，還帶著些許與年紀不符的成熟。
    蘇木救了他，他也沒有任何表示，居然徑自走了。
    “喂，你……”
    雖說不用報答什麼的，但就這麼明顯的被人無視了，多多少少都有點太那個啥了吧？
    “要錢的話，去鎮國侯府，會有人給的。”少年聲音清冷，連頭都沒回，像打發蒼蠅一樣。
    獨留蘇木一人愣在原地，苦笑不得。
    罷了罷了，本就是隨手的事，不過就是想趁機賣個好，既然人家不領情，他也就沒必要上前自討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