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君臨天下 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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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未已造反,不知你們可有耳聞?”
“自然,滅入納國,自錦西攻入錦國,已據錦西大片地界。”
“說起來,造得好啊!鮑唐二人縱其同黨為非作歹,當今聖上不仁。若非齊未已,錦西哪兒得太平。”
“是啊!原來他便是那位賢明,聽聞其打仗不傷百姓,攻城勢如破竹。多數城池之守將皆願歸降,自是民心所向。”
“說起來,這江山原本便是歸他所有,且他為嫡子。稱帝登位本就名正言順、天經地義!”
百姓自有百姓說法,本家兒此時在院中同齊峰爭吵起來。到底已是身子恢複,撿回命來,說話都理直氣壯。
齊歡張口便罵,“汝不知羞為何物,惦記旁人之妻。強取豪奪,是為偷竊!德不配位,當今世上無二之無恥下流老無賴!齊家世代之恥!為爾侄兒,隻覺羞矣!”
齊峰怒火中燒,“臭小子,含血噴人!我看是你不知尊卑,不敬長輩,不仁不孝。有侄兒如此,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汝倚老賣老,為老不尊!”
“爾沒大沒小,出言無狀!”
李晗與梁玉已是習以為常,最後縱使爭得麵紅耳赤,幾近劍拔弩張,隻齊峰一句“臭小子滾來議事”,二人便霎時和解,握手言歡。
鮑唐勢力,在錦北及錦中一帶,錦天城尤盛。如今若想直取錦天城,又無被圍之險,需尋好線路。
齊峰問梁玉,“有何高見?”
“您之舊黨,如今據守何處?”
“安城、泊城、槐城……”齊峰說了幾處,突然停下,看向梁玉,“你果真狡猾得很啦!連我都敢算計?”
梁玉笑著說道:“比起您那盤大棋,不過九牛一毛。”
“我僅是算計皇家,可從未算計過天下!”
“我也未曾。”梁玉說道,“是您多疑了。”他指著堪城問,“此城,何人守?”
“黃敬。”
齊歡問:“黃敬先前不是被調至禮部,如今又為武將?”
“無慮。”
齊峰手下有一將,名曰宋野。使一金鶴騰雲劍,曾為小將時,便與前玉國大將王舍鬥上百回合,取王舍首級。複逐馬十裏,劫其糧草。平書中所言,“錦止陳州三十日,終待鶴將騰雲來”,說的便是此人。
“好生威風之人!”
齊歡此話並非反諷,本以為宋野如今當已是年近不惑,誰知此人竟如此年輕。那陳州之戰,當今十有幾歲。生得眼若星明,氣宇軒昂。
“子望。”
“老師。”
他見齊峰後,反應頗為謙恭。
齊歡有些疑惑,心中亦猜得一二。若說齊峰有何本事,無非曾為戰神,之後暗中掌權。如今畢竟年事已高,他本以為那些公子皆是被逼無奈,可如今瞧見宋野反應,好似並非如此。齊峰之貌,著實俊朗,雖是斷臂,卻不比常人差。可齊歡覺得,他終究不過裝沉穩騙些年少之人。
有宋子望相助,七日便攻下堪城。那黃敬雖是驍勇之人,可本就曾為宋野之手下敗將。堪城破,被擒,誓死不從。齊歡親自替其解甲,取其兵符,放他歸鄉。
齊峰手下人才輩出,攻城如有神助。
酒便是世間珍釀,使得叔父二人難得在夜裏一道品酒抒懷。
“有何好看?往後想瞧,隨時可見。”
這九天銀漢,星辰明滅,哪兒有賞盡時。他珍惜回到錦天城前的日子,珍惜所見星辰明月。
“我從前,尚未去過如此遙遠之處。若山乃入納聖山,聽聞星辰好似落於枝頭般,可我從未瞧見過半點星月。”
齊峰亦抬頭看了一眼,“入納之苦,得記一輩子嘍!”
“忘不掉,若不去想,亦想不起。”
“帝王之痛,較之千萬倍,自登基至退位,無一日安寧。這般閑時賞月,怕是難有。較之於那些酷刑,汝身上將來所負,乃是天下。”
齊歡問他,“二哥,可在計中?”
齊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齊楓這孩子,與我名同音,秉性善良,才德出眾。可惜性子太倔,英年早逝。他是唯一一個前往封地之皇子,便為了他母親那條命。若他不去,怎會讓齊言那般風光?”
“可父皇不喜他,連他被汙蔑,父皇都……“齊歡想到此處,有些哽咽。
齊峰說道:“你父皇於天下麵前,隻念公道,從無私情。”
“是啊!你們不愧為親兄弟。從大哥失儲君之位起,你們便已生疑。後齊言吞並玉國得勝而歸,慶功宴上父皇還以替兄出征而賀。你們借齊言及入納之力攻玉國,看似養虎為患,實則過河拆橋。他一生戎馬,怎知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齊峰笑著說道:“畢竟圓他東宮之夢,算是給他圓滿。”
“齊歡說道,“你們以大哥障目掩人耳目,以東宮之位為獵物,引蛇出洞。齊言一生坎坷,他自幼便因父皇之冷漠偏見心生誤解。他豈能想到,在父皇眼中,自己不過是枚棋子。他是手握入納勢力之人,你們在暗中早已將其看得一清二楚,包括他之病,亦是你們所為。難怪阿秋得以瞧出,那時看似健康無恙之齊遠舒,早已病入膏肓。”
齊峰並未否認,“是他一意孤行,害了自身。”
所謂天命擇君,無非幌子。齊言尚有用處,故從未動他,他越是如此不惜一切代價立功,越是對錦國有好處。
齊峰笑著說道:“數日未見,倒變了不少。看來你那智多星,用處不小。”
齊歡喝了口酒,這酒味澀得慌,卻並非難以下咽,此刻品之,心中泛起的苦澀,更為難受,“他之計謀,於你們而言不過雕蟲小技,我亦不過是枚棋。”
“你不聽小苡勸阻,自討苦吃。從前煙花柳巷逛遍,名聲再臭,我們都護著你。誤入此局後,你便橫衝直撞,令人頭疼。”
齊峰想著都覺不快,搖了搖頭。
齊歡白了他一眼,“我何德何能?為此變數?”
“初見梁玉,吾疑他為入納人,本欲殺之,結果被汝帶走。安城之事後,本以為汝已知悔改,誰知帝台秋獵竟生造境,驚得你父皇一夜未眠,以為入納卷土重來。若非梁玉冒死救你歸來,又於帝台侍疾多日,心誠可鑒,恐怕他早已身首異處。奇陽之亂,贈汝無常軍,是想讓爾知難而退,少入是非。誰知你竟將此軍養為猛虎,故使汝與無常軍輾轉多處。這荏城一戰,皆成英雄。自那一戰後,汝便開始替代齊裕。非是想用你,乃是不得不用。”
“後齊言重傷難愈,入納之勢隱退之時。祈雨之祀,無非是你們欲試探齊言。此雨若是不降,大哥縱被活活燒死亦無妨,那時他於你們,已是可有可無之棋了。”
其後齊裕被齊言害死,封齊言為太子時,早知其命不久矣,無非虧欠之補償。齊歡慶幸自己前往北荒求樓苡,可亦心疼小玉為他所付出之代價。
其後之事,便是立齊歡為太子,而引入納之勢出。此次欲擒故縱,以鮑唐二人之力同其博弈,使得入納之勢明麵上幹預,自己不出麵,隻等坐收漁利。
“讓爾於入納受難,以爾之名造反奪位,伐外族異黨,可有怨言?”齊峰問。
齊歡說道:“正如叔父所言,自青兒出生之日起,儲君為何人,早已不重要。縱使我們皆死了,江山亦後繼有人。可青兒在東宮受難之時,你們並未相助。”
“梁玉告知於你?那時乃是身不由己,斷不會讓青兒死。”
“既如此,在你們眼中,齊家後世,皆為棋子。我又可怨什麼?若論鬥謀,這天下何人比得過叔父及父皇?”齊歡起身,將所剩之酒,傾灑於地,“敬天地,敬亡魂,敬清白人間。”
待回房後,梁玉已熟睡,被些許冰涼與帶著酒味之吻吵醒。齊歡和衣醉臥在他身旁,將他摟在懷中,在他耳邊輕聲呢喃。這醉話連綿,不絕於耳,梁玉聽著聽著,好似被催眠般,複又睡去。
作者閑話:
叔侄談心,難得了。所有要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以後不再贅述,明線暗線都串起來的感覺就是一個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