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剛奪回一城，齊言歸來後正與將士們同慶，結果剛舉杯便險些倒在三軍前，仍硬撐著飲完酒，才許薛秋將他帶回。回房後便頭疼不已，將薛秋手腕都掐出指痕，至此時還未消。
    齊言從榻上醒來，薛秋替他熏上安神香，便準備出去。他叫住了他，“等等。”
    薛秋停住了，“何事？”
    “昨日，可有受傷？”
    “它怎忍心傷我呢？“薛秋搖頭，“王爺好生歇息。”
    “你已許久未曾歸家，可想去看望你師父？”
    自從救他後，薛秋便未曾再提離去之事。齊言知他擔心它生變，可近幾日無需打仗，興許它不會如何作怪。薛秋低下頭，偷偷以袖拭淚，“不必。”
    文簡見正抹著淚的薛秋躲進房中，歎了口氣，進屋後問齊言，“王爺可是又欺負他了？”
    “我已如此，如何能欺負得了他？不過提及讓他回家幾日。”
    “他暫不可歸去！”文簡說道。
    “為何？”
    齊言反應頗為奇怪，文簡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才收回眼中殺意，“皇上命您前往長秋郡。”
    “長秋有何事？”
    “秋分祈雨，齊裕以身活祭。此等國祀，您身為皇子，自當前往。”
    “他可是瘋了？”齊言因情緒過激，致使頭疼得厲害，他從不信這些，“齊歡立功，他便如此坐不住。多半受人所騙，還欲讓人親眼見他被活活燒死。古來求長生者幾人活……此等荒謬事，父皇竟會答應？”
    文簡說道：“若點火之時皇上心軟，尚可活，否則，長秋本為旱地，不多時便會焚為灰燼，連後悔之時都未有。可他生性怯懦，奪不回太子之位，亦不會白白送死。想來定有妙計，可助他化險為夷。此雨若是降，便是天降儲君！”
    “明日啟程，到長秋再議！”
    齊歡領朝中反對活祭的大臣們跪於殿外，齊朔閉門不見。
    “活祭有違人道，荒謬至極，請皇上收回成命，莫以此貽笑千古。”
    “皇上憂國憂民之心，吾等頗為感動。可殺子嗣以祈雨，實乃殘忍！”
    “覃天元此人身份可疑，不可輕信！況且相術無定論，天機不可泄露，他又怎會得天所示。若是祀成而無雨，便悔之晚矣啊！”
    如此跪了整整一夜，有些體力不支的老臣暈了過去，有些膝蓋已麻了。待到翌日，有位宮人走了過來，“五皇子，皇上請您進殿！”
    齊歡聽完欲起身，但因膝蓋疼痛跌倒了，那宮人將他扶了進去。
    “任他跪著！”
    果真無情，齊歡重新跪下，還未開口，齊朔令宮人們皆退下。他走到齊歡麵前蹲下，齊歡又欲開口，誰知被打了一下腦袋，“白癡！”
    齊歡不服，不知何處借的膽，對齊朔說道：“糊塗！”
    “還敢頂嘴？若非見你立了兩個大功，朕定罰你！”齊朔氣得站起身來。
    齊歡抱住他的腿，“父皇，您先前說封賞，金銀財寶、加官進爵兒臣皆不要，可否以功勞保住兄長的命？若這些功勞不夠，兒臣願征戰沙場，願治災平亂以償之，以餘生償之，絕無怨言！”
    齊朔掙脫後踢開了他，“因他是你兄長，便甘願以命易命？”
    “爹爹！歡兒親眼見到二哥被亂箭射死，寧戎馬一生不得歇，亦不想再親眼目睹大哥葬身火海！”
    齊朔見他眼中含淚，聽見他如兒時那可愛白嫩的小子一般如此喚他，伸手將他扶了起來，可並未心軟，“帶著他們出宮，朕不會收回成命！可你若再不趕去長秋郡，便失了與你哥哥道別的最後機會。”
    齊歡將手臂從他手中抽離，“父皇，君王可是皆如您這般無情？”
    齊朔紅著眼，“朕於江山社稷，無過！”
    “活祭親生子，又豈曰無過？”
    看著他有些艱難卻咬牙離去的背影，齊朔說道：“傻小子。”
    齊歡回府後，膝蓋剛有些好轉，便騎馬連夜請命趕往長秋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長秋郡那把大火點起來的。
    這以枯木所架起的木祭台拔地而起，上麵貼著符咒，掛著旌旗。上天仍未有半分憐憫，雲層稀薄，更無風雨。
    考慮城內情況，齊歡下馬，步行入城。
    有個渾身髒兮兮的災民不慎撞到齊歡的肩，齊歡衣袖上便被印了一道汙痕，眼前這些人蜂擁朝某處去，好似頗為著急，“這是去往何處？”
    “顧家施粥，去領口糧。”
    齊歡指了指那有些微胖，看著與四周災民狀態天壤之別的蘭衣公子，“他呢？”
    “他……”引路之人有些難為情，略微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是我家少爺！”
    齊歡皺了下眉頭，“長秋太守之子？趕著去施粥？”
    那人搖了搖頭，“是去一睹芳容！”
    “看來這顧家不僅施粥，竟還以美色撫慰人心。”
    “非也！”那人說道，“是顧夫人。”
    顧夫人？顧家的夫人，那不正是……
    “王爺，王……”
    那人怕讓人知曉，遂隻能默默跟著他跑了過去。

    作者閑話：

    都不容易，都難，傻小子，你要慢慢長大啦！我們顧夫人的粉絲真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