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生離死別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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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聲變得尖銳,可聽出他的恐懼,他眼前漸漸模糊,可他不得如此。眼前已死將士們的英魂,當有所值,岌岌可危的荏城,定不可破。
“王爺,哨響之律不可斷,請護屬下!”梁玉對齊歡說道。
齊歡緊張地握緊拳頭,點了點頭。
那些膻豺好似變得聽話,他繼續照著一定旋律吹響銀哨,引它們上城樓。
齊歡護在他身旁,他從未覺得這城樓如此之高,亦從未想過梁玉在生死關頭與他並肩。
身後是數十隻隨時可能發狂要命的膻豺,膻豺之後,便是無常軍。
梁玉一腳踏空,險些摔了,好在齊歡將他緊緊摟住。
平安到了城樓之上,遠處突傳更為響亮的銀哨聲,那些膻豺又近乎發狂般衝殺起來。齊歡擋在吹著銀哨的梁玉身前,對他說道:“若怪物不走,無論發生何事,皆不要停。”
梁玉以破解之音吹著銀哨,那些膻豺又靜了下來。
兩哨聲相鬥,膻豺在其間,亦是變化無常。
梁玉吹得胸腔難受,因額上汗流入眼中,他不停地眨著眼。
一隻膻豺衝來,齊歡握住它的雙角用力將其推開。此時梁玉有些緊張,情急之下吹錯了一聲,那膻豺霎時發狂,將齊歡甩開了。
梁玉後退了幾步,當其快接近梁玉時,齊歡再次衝過來擋住,他的手被劃破,流了許多血。齊歡有些吃力地說道:“不可……付諸東流。”
梁玉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強撐著。
直到那頭哨聲停下,梁玉照一定規律吹了幾聲,那些膻豺才陸續跳下城牆離去。
以防萬一,梁玉走到城牆前,直到它們的身影消失在落日餘暉中。
此時攻勢漸弱,已損兵近數千,且無膻豺相助。袁無憂下令道:“撤!”
他走時看了一眼立於城樓之上的梁玉,或許所謂傾城貌,理應如他。這身影略孤略淒,但他認為此人如同俠客杯中酒,拋去世間枷鎖束縛,才可品鑒。
梁玉的胸腔疼得如有刺卡住,他繼續吹著銀哨,直到齊歡卸甲後站在他麵前,溫柔地說道:“沒事了,小玉。”
梁玉這才停下。
“將他送回。”齊歡對咼昭說道。
梁玉並未多言,鬆開了他,隨咼昭離去。
“多謝王爺,多謝敬瑗公子。”
“多謝周將軍及諸位將士無懼無畏。”
兩人共立斜陽,在血色城牆上,相視一笑。
待齊歡歸來,已是夜裏,他徑直去尋了梁玉。
剛敲門便打開了,齊歡剛進屋,忽被緊緊抱住。他知他此刻無需言語,已向他袒露了所有心境。
他初到沙場,初曆戰事,或許他目睹過梁家被滿門抄斬,可那城門前的屍山,那些戰死之人臨死前慘狀,那凶殘可怕的膻豺,還有此等血腥之景,他初次見。
“鬥謀必慎思,應戰非兒戲。”
一兩句計謀,往後會涉及多少人之性命,他今日才懂。而人命,在戰亂麵前又顯得何等微藐。
齊歡揉著他的頭對他說道:“小玉,你解了荏城之圍,此乃好事。”
膻豺殺不死,但控得住,著實不易。
“是他們以身造浮屠,我終究去晚了。”
若可再早些想到破解之法,那該多好。
“我知你並非故意,並非因膽怯,無需自責。”
梁玉搖了搖頭,他豈會忘了今日所見,又豈能如此輕易放下。
“今日我與那日送你至荇澤的膻豺說了那句,它卻毫無反應,興許並非席紀。可那怪物皮毛之下,周身如鐵鑄般刀槍不入,除了那雙眸。吾亦是瞧見有一隻瞎了隻眼,才知曉的。”
梁玉點了點頭,他心中已有暫不可提及的對策。此乃萬不得已之計,且需完全準備。
同舟走到那黑色羊頭的膻豺麵前,他瞧不見它眼中的悲,瞧不見它的情緒。他俯身對它說道:“你當初,為何留他性命?”
那膻豺嗚咽了一聲,同舟少見地笑了,“問汝此話,不如自省,當初緣何留你性命!不是不願留在我身旁嗎?那便,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