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生離死別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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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此話怎講?”
上官捷用羽扇撲滅了燭,“聖上想為明君,可明君難為。他不可殺子,您可殺弟否?”
齊裕身上一陣躁熱,有些慍怒道:“敏勝先生,此話過矣!”
“兄弟相殘,聖上默許。大皇子不動手,便是坐以待斃。”
“如今天下未安,又怎能兄弟相殘?”
“大皇子重情重義、心懷天下乃是好事。屬下並無冒犯挑唆之意,可此次因皇孫故,聖上才稍顯偏袒,不僅未責怪您屢戰屢敗,更想讓您得獲民心。您若不爭,便再無機會。畢竟領兵打仗,非大皇子所長。而天災縱使有,亦非如此內憂外患、千載難逢之良機。如今便是看何人心狠手段高,敢替聖上擇儲君。”
“先生怕是累了。”齊裕站起身來,雙腿有些發軟,他躬身揉了揉膝,反問道,“既然父皇喜歡青兒,緣何不立我?嫡長子嫡長孫,豈不天經地義?”
上官捷說道:“大皇子,您失太子之位,帝台秋獵獻河陽戰馬,大錯大過,聖上已是大失所望,百姓亦是如此。而您的弟弟們,戰功顯赫,兵權在握。”
“總歸是我自己不爭氣。”齊裕鼻尖發酸,想起過往之事,想起所失去的曾對他忠心耿耿的知己、謀士、門客,心中何嚐不累,“父皇他,一向不喜我們。”
兒時在宮內,齊楓與齊言為他伴讀。
“大哥,今日服侍母妃的阿嬤說,父皇在宮內宴賓,樓丞相欲奏天曲,你去瞧瞧,如何?”
齊裕看了一眼齊楓,他手背上被戒尺打的傷還未醒,笑得天真爛漫,總是如此傷痛一夕便忘。
“專心。”
“大哥,樓丞相極少奏曲,實屬難得。我與二哥可偷溜過去,但大哥不可去,豈非遺憾?”
齊朔不會準許他參加這等盛宴,酒肉這等,會令他貪圖享樂。
“不去。“
可他從未見過樓苡奏曲時以音造境的盛況,縱使見過,亦是剛出生之時。尚為繈褓,若非聽乳娘所言,又豈還記得。
齊朔知曉後,狠狠地責罰了他們。
“父皇,兒臣已抄完三百遍才敢前往,可有何過?”
“這字跡,一看便是三人所成,你們當朕糊塗?”
小齊楓說道:“父皇,一日三百遍,大哥便是再努力,亦是抄不完的。”
樓苡走入殿內,齊朔看著他,眼中怒意消了些。
“聖上,緣何生此怒?”
皇子們見到他,猶如見到下凡天神一般,不自覺地躲在他身後。
“樓先生,父皇他氣我大哥看樓先生奏天曲。”
“齊言!”
被喝了一聲,齊言仿佛噎住了一般,不敢再言。
“皇上,太子本該入席。臣方才還疑惑,今日這等國宴,未見儲君。皇上緣何不允?”
“是朕,不想讓你看見他們。”
齊歡走進梁玉帳中。
“王爺。”梁玉伸手欲推他下去。
本以為輕手輕腳便不會吵醒他,畢竟從前亦是如此。可如今分明警覺,他才欲躺下,梁玉便醒了。
“可是因戰事?”
“嗯!”
“小玉未曾到過沙場吧!”
梁玉點了點頭。
齊歡不顧他推卻,“睡你身旁,我夜裏安心。”
見齊歡欲脫衣,已露出上半身,梁玉問:“王爺這是做甚?此乃軍營!”
齊歡突然笑了,“無非太熱罷了!打仗要命,風流快活亦要命。我雖願玉蘭花下縱情至死,可畢竟會落得個千古罵名,還是戰死沙場更死得其所。”
“兩者有何可較,長壽安康不好?非說些喪氣之言。”
梁玉自然看得見,心中有些氣惱,轉過身側躺著。齊歡在他身旁笑,可未曾摟住他,亦未再說什麼。梁玉明白,他不認為自己所想有錯,且他心中已做好赴死的準備。
“我在,便不會讓你死。”
齊歡忍著心中衝動,手微握拳,閉上了眼睛。他讓梁玉跟來,並非全是為了讓他出謀劃策。而是怕萬一自己如二哥一般……起碼還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麵。
“嗚哇……”
日頭從山尖冒出,支離破碎的封地邊界,亦受旱災。朝陽落在裂開的土地上,如同鮮血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