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歡站在張羽墓前，看著碑上文。他曾裝失憶騙齊楓，自己乃是青衣閣閣主，殊不知他從未上過青衣山，青衣英魂亦是胡謅。
    如今初次上山留宿，才見到傳說中的埋忠骨之處。
    “天官庇護，遠誌得舒。”
    梁玉站在他身旁，即使入夜，燥熱仍舊未消散。林間知了的叫聲縈繞著綠意稀疏的樹叢，若遇火星，這林子非得立刻燒個火光衝天。故梁玉手中這燈籠，引得一位老者的注意。
    “何人來此擾張將軍清淨？”見梁玉轉過身來，那老者慌忙指著那燈籠說道，“滅了滅了！這大旱天，丁點火星子便要燎了半個山頭，可使不得。”
    梁玉吹滅了燭。
    齊歡借月光而閱，碑上言，張將軍死前命人將其忠骨埋於青衣山。頗像齊楓死前遺願，難道英雄皆如此，心有歸宿，卻漂泊不定，唯有死後，才可歸。
    青衣英魂，曆代慨歎。張將軍嚐為昀縣張家遺孤，後入都城尋丞相，為丞相義子。奔赴拜師求學路時，在青衣山遇險。十餘年後重歸於朝，成了大權在握的大將軍。後死於平複羽國叛亂，剛過而立之年。
    “當真一生似傳奇。”
    老者說道：“英年早逝，又有何好？”
    “為使天下無憂，也算死得其所。”
    “王爺，也想如此？”
    齊歡疑惑地看著他，他並未透露身份，這老者如何知曉？
    “自然。”
    齊歡心中，張羽與二哥皆是英雄。可二哥被人汙蔑，被錦國之軍亂箭射死，比起張羽被敵將所殺，更為悲慘。
    “青衣英魂，終待其主。”
    齊歡從前言自己為青衣閣閣主，便是對二哥撒謊，又豈能當真？
    可這老者此時說的話，並非玩笑。
    老者從袖中拿出一塊銅符遞給了他，“吾青衣魂，今得其主。天官庇護，遠誌得舒。幸哉！”
    那獸形銅符，上有篆書，雕刻精致。原為兩塊，如今合二為一。在月光下，雖已生綠，可仍有暗光。尤其那獸麵，看起來頗為威武，栩栩如生。
    齊歡並未伸手去接，他想帶梁玉離去，“小玉，我們走。”
    “王爺。”
    梁玉拉住了他。
    “小玉，你莫非……”
    林間腳步聲從四麵響起，月光下的身影漸漸聚攏，將齊歡和梁玉圍住。
    他們齊跪叩首，聲勢頗為浩大。而後異口同聲道：“請吾主受符。”
    “你們是青衣義軍？還是梁將軍餘部？”齊歡早已猜到，對著人群說道，“李顏昀，少在那裝神弄鬼！”
    人群中傳來李晗的聲音，“如今青衣軍萬餘眾，既有梁將軍餘部，亦有青衣義軍，皆臣服於王爺。青衣英魂在，永無二心。”
    “小玉，是不是你……”
    “是王爺以德服人得人心，屬下哪有這般本事。”
    齊歡搖頭，“李顏昀早有反心，吾不受！”
    當初齊歡萬不得已之時，才請李晗幫忙。如今梁家餘部將青衣義軍收編，萬餘眾之軍，梁玉輕易便贈他。
    “私自養兵，按律當誅！”齊歡看著梁玉，“你知的。”
    ”未已當真不願？”
    “不願！”
    梁玉將燈籠放下，從老者手中接過銅符，將其舉起，對眾人道：“吾受此符，為爾之主，何人有怨？”
    他是梁遠遺孤，是青衣軍當之無愧的主子，眾人皆服。
    “誓死跟從。”
    齊歡覺得小玉此刻仿佛以月華為衣，身上散發清光。
    隻見梁玉手握銅符，跪在了他麵前，行禮道：“青衣軍，軍規首條，王爺為上！”
    “吾等拜見王爺！”眾人隨其行禮。
    齊歡將梁玉扶了起來，“小玉，你無需如此。”
    “先前，是屬下思慮不周。如今如此，不讓王爺為難。有屬下在，青衣軍永不反。”
    千百將士在此，又能如何？縱使炎熱，亦不敵他心中想將他擁入懷中的迫切。
    眾人散去，此地唯餘老者。他目送著齊歡和梁玉離去，而後走到張羽的碑前，長歎了口氣，
    “得天下之心，必失心上之人。是嗎，將軍？”
    梁玉手中燈籠晃動著，覺得袖中的銅符沉甸甸的。

    作者閑話：

    現在甜甜，小玉帶兵，軍規第一條，王爺為上。嘖嘖嘖，親媽都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