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背上的薛秋喚了他一聲，齊歡未曾意識到自己心不在焉，已走過薛秋的房間了。
    “下來。”
    薛秋氣鼓鼓地說道：“遵命！”
    齊歡本想趕他走，可他確實妙手回春，醫術不可否，“好生歇息。”
    齊歡欲走，薛秋攔住了他，“大哥哥，你到底如何看他？”
    “莫問。”
    薛秋知曉他如今心中猶豫不決，當年苦候五年留在他手心的疤至今未盡消，心上的，更是不會。縱使傷了他，卻將他救回。如今看似傷他怨他，可豈是因恨如此？他自己未曾察覺，旁人卻看得真切。
    “背叛大哥哥，亦有殺兄之仇，大哥哥你竟還要與他同床共枕，行魚水之歡？你行這等事，豈是辱他，分明是對他有情，欲蓋彌彰。我曾聽聞大哥哥愛美人，他如今這等模樣，你亦不棄……”
    “住口。”齊歡看著他，“我從未忘，我傷他，比起旁人傷他，於他而言，定痛百倍。”他想起梁玉昨夜主動抱住自己的情景，“往後，我不會再碰他了。”
    這斷情絲，說來輕巧，逃避總不可取，可見到便想觸碰，縱使說著千萬句傷他之言，縱使看著他痛苦。看似泄憤，實則並非如此。薛秋所言不假，一語點醒夢中人。
    梁玉的身子仍未痊愈，因齊歡近日所為，使得他的傷口愈合得極慢。
    “聽聞公子從前容貌傾國傾城，如今卻落得這模樣，當真可惜。”
    梁玉聽見前來照料他的人聲音變了，並非薛秋，近來薛秋不與他說話，待他服藥後便離去。今日這人，頗為憨厚老實。
    見梁玉好似聽見門外的吵鬧聲有些好奇，便對他說道：“王爺率無常軍擒敵將那木，奇陽請求退兵讓城以換之。但朝廷不允，派三皇子親率五萬大軍攻城。今日剛到荇澤，明日出征，王爺在此設宴為其踐行。”
    薛秋坐在齊歡身旁，看見對麵坐著的這個人，生得頗為俊朗。尤其是眉眼，比齊歡好看。但從前在帝台行宮見過，薛秋本就討厭他，隻短短地看了一眼，便盯著齊歡看著。
    “三哥及諸位將軍此行辛苦，吾與荇澤守將今日以茶代酒，為諸位踐行，祝此次攻望鴻，凱旋而歸。”
    齊言笑著說道：“多謝五弟。”
    這禮數周到，齊歡此次並未疏忽怠慢。他雖不願，可縱使虛情假意，亦要如此。
    明知此城易攻，齊朔還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命小戰神親自前來，其意再明確不過，齊歡隻可率五千無常軍。齊言驍勇善戰，小戰神之名，可安民心。若是他抵觸此安排，刻意為難齊言，往後他獨領的無常軍，便成了他有狼子野心的把柄。
    文簡說道：“聽聞無常軍頗有本事，乃是五王爺帶兵有方。五皇子不知為何，與從前大不相同。”
    “比常人更懼死罷了！不戰，唯有死路一條。若戰勝，可有數倍封賞，緣何不為？”
    老狐狸此話，當真可惡。齊歡也不懼表麵立場，時局如此，他若不爭，如何脫身？
    齊言笑著說道：“五弟所言甚是，可終究為弱，恐隻可撐一時。”
    薛秋聽到後氣憤地說道：“聒噪，說話怎陰陽怪氣的？但凡我在，若非天命生死，我皆可醫。你命……”
    齊歡捂住他的嘴，對他喝道：“住口！”
    “小小年紀，竟敢如此口出狂言，方才還誇讚五皇子帶兵有方，如今看來，身邊之人依舊這般沒有規矩！倒也並不稀奇。”
    齊言看著臉頰憋得通紅的薛秋，對文簡說道：“先生，他少不更事，不知禮數也在所難免，不必如此。”
    “還不多謝三皇子？”齊歡鬆開了他。
    薛秋不情不願地說道：“多謝三皇子。”
    “五弟好興致！”
    齊言看似在笑實則非笑地抿了一口茶。
    “三哥此話怎講？”
    “身旁從不乏少年才俊，不知這位小公子有何能耐，值得五弟縱臨大敵，亦要將他留在身旁。方才細看，這眉眼與故人生得倒是有幾分相像呢！”
    齊歡並未在明麵上動怒，若是從前，此時早已掀桌走人了。他平複了下心境，對他說道：“三哥雖驍勇善戰，可眼神欠佳。無慧眼，不會識人。”說完他衝著文簡，露出一絲頗為挑釁的笑，“阿秋他醫術高明，僅用一天一夜便解了千人之舊疾，此次望鴻之戰，他所救之人，不可計其數。比起多嘴多舌且自以為是的聒噪之人，豈不更應留？”
    “是啊！阿秋他醫術精湛，不容小覷。”將軍也認同齊歡所言。
    齊言從前見過薛秋，可他未曾在意過，以為不過是齊歡身旁的小書童。今日聽聞後，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你叫什麼名字？”
    齊言說出口時，自己亦有些恍惚了。他在玉明城的那個府邸，也曾問過這句話。
    “薛秋。”
    “跟我走。”
    “啊？”

    作者閑話：

    哇哦，三哥要在府上走走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