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顧九卿想了一路，這數日也未曾想得何理由，可騙得過阿顧。自己在顧家已有多年，念及過往情麵，而想到從前那些雖無名無份，卻如梁玉般呆在他身旁之人，阿顧當不責怪，便說道：“此乃顧家齊遷，不攜女眷。”
    “你明知他並非女子。”
    阿顧想到梁玉此時不知身在何處，有些慍怒。
    “夫人執意與她們一道，並非我等敢阻攔。”顧九卿動了動他肥胖的身子，“況且九爺身旁之人，皆無福享受您的恩寵，往後是他不是，又有何妨？”
    阿顧自然知曉“無福享受”四字的含義，顧九卿此刻在笑他的身子無法行房，笑他縱有美人在旁，卻無能為力。
    “吾九歲之年喪父得掌顧家，為與人鬥不以吾年幼而欺，吾允爾以吾父之名，聽命行事。終使顧家光耀，得至如今光景。天下首富顧九卿，不過虛名。殺爾一人，天下首富顧九卿仍在。”
    “我……我乃定國公義弟，你敢？”
    原來狗仗人勢，阿顧笑著說道：“你得與齊峰稱兄道弟，無非借著顧家之勢，難不成還重你這一身橫肉不成？顧家上下，皆為我所主，比起你這肥頭大耳，毫無用處，唯獨這幾兩肉可充戰時糧之人，定國公定更願與我結交吧！天下非血親，所結皆因利。您說呢，胡叔？”
    顧家人皆對阿顧忠心耿耿，未必沒有理由。若忠心耿耿地跟著，他不會虧待任何一人。可若背叛他，他這等處事心狠手辣之人，其下場可想而知。
    顧九卿本就愛冒虛汗，此時後背竟生一層冷汗，他支支吾吾地說道：“九爺，我……不過看他擾您心神。”
    “顧家如何，我自有分寸。他縱使恨我，卻從不如你一般，以此傷我，況且……”阿顧將披風摟在懷中，他到如今，僅對梁玉有過衝動，“將他找回來，若是死了，汝休想苟活。”
    顧九卿不再敢如方才一般，而是倒吸了一口涼氣，“是。”
    得齊歡來報，奇陽在荇澤退兵卻仍攻常尹，定是佯退，不可掉以輕心。
    齊言主攻，齊裕主守，二人在朝堂上爭執不休。齊朔說道：“無需再爭執不休，歡兒已獻計，朕欲納之。”
    此次齊言未能到戰場殺敵，卻隻能在兵部，心中本就不悅，而齊裕更是如此。兩人在兵部明爭暗鬥，已非一日。齊朔有意削弱齊言的勢力，將齊楓封地兵權交予齊裕，齊言心中有怨言卻不可說，采納文先生的話，如今忍著。
    齊歡站在點將台前，如今與他請願去寒城關那日截然不同，他麵帶微笑地看著自己的五千“精兵”。他們與從前截然不同，不得不承認，此乃得益於薛秋的妙手。
    二哥誓死守的齊家天下，他從前未曾與二哥並肩作戰，如今要承其願，明日奔赴沙場，退敵守疆。
    “大哥哥，你明日當真要披甲上陣殺敵？”
    “嗯！”
    齊歡今日並未對他凶。
    “大哥哥，我待你凱旋而歸。”薛秋跟在他身後，突然想到了什麼，想與他說，卻頓了一下。
    “嗯！”
    見他無心聽，薛秋索性不說了，他心事重重地去看梁玉。
    “大哥哥明日便帶兵出征了。”
    梁玉摸索著抓住他的手，在他手上用手反複寫著“何處”二字。
    “望鴻城。”
    梁玉聽後慌忙搖頭，薛秋將手伸給他，他又寫了“不可攻”三字。
    “為何？”梁玉再抓住他的手，誰知薛秋抽回了手，“不寫了，我信大哥哥，定不會有錯。”縱使梁玉有懇求之意，薛秋還是未曾答應，“大哥哥如今不再厭我，你可是怕他待我好，讓我在戰前滅他威風？知你善謀，我不信你。我喜歡大哥哥，亦聽聞城樓之事，他是厭你的，不然那日才不會說死了才好。他不喜歡，我便不喜歡，可我不害你，古人言不敬瞽啞，終有其禍。他讓我醫治你，可我已向將軍請願悄悄從軍，此戰結束前，恐不能來了。”
    聽見關門聲，梁玉手心漸握成拳，已用盡全力，嗓中發出的聲音還是小如蠅嗡。
    門外曉風殘月，窗邊立一人。
    在帝台秋獵時，齊歡曾心想，若是往後當真上了沙場，想到小玉，他便是遇千難萬險，也定要回來。
    如今，大不相同。
    “待我出征歸來，新仇舊恨，一並還之。”
    梁玉知曉定是有何誤會使得他如此，可齊歡不夠狠絕，未曾殺人如麻，便狠心不下，這才留了自己一條命。
    在帝台養傷時，梁玉曾祈禱了一夜。
    此時，亦是如此。
    “願佑未已，康健平安，一世常歡。”

    作者閑話：

    最好的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