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已，時局如此，你若不爭，也難脫身。”
    “至死，未已。”
    “玉玉玉公子說，不見了。”
    “此定情曲，便如此不知珍惜，算是情斷緣了了。”
    “玉姑娘隨他們一道去了奇國，受到奇國國主禮遇。”
    “玉姑娘如今雙目瞎，容顏毀，已不似從前了。”
    “墨獨的親信中，好似有一錦國之人，深得器重。但為瞽者，且容貌醜陋。”
    “歡兒啊！吾命絕於此。”
    “殺二皇子，豈是我之過，乃是他借刀殺人。”
    “歡，是個歡字。”
    幾乎失控的接觸，齊歡並未討得多少好，他將帶血的衣裳扔到一旁，背上和脖子上盡是抓痕。他讓無衣裳遮蔽的身子在屏風後露著，感受著此刻的冷靜。
    他早已算好，今日一早便命人替他清洗。支走李晗後，便迫不及待地想傷他。
    分明不值得半分同情，可為何傷他，心上卻疼得如此厲害。手心好似依舊還能觸碰到他的身子，眼前好似還能看見他痛苦掙紮的神情，那張滿是血痂的臉，那如同死灰般無光的眼，他甚至連哀求都聽不到。
    “你怎就如此狠心？梁玉，你說你……可是該死？”
    “你緣何娶妻納妾，緣何要殺我二哥，你怎如此狠毒？”
    “你可知你如今的模樣，半分醜陋半分下賤，那可曾有半分悔？”
    “你何不辯駁，無話可說？哦！我竟忘了，除了容顏毀，雙眼瞎，你如今連話都說不出了，可是報應？”
    諸如此類的話，他對他身下之人說了百句，直到對方昏迷。
    “大哥哥。”
    門被打開了，薛秋跑了進來，齊歡在屏風後喝道：“何人教你如此不知禮數，出去！”
    薛秋被喝得愣住了，覺得有些委屈，鼻頭發酸地說道：“那位公子，他……”
    “我知。”齊歡閉上雙眸，聲音變得舒緩了些，“出去吧！”
    竟然是齊歡，薛秋頷首道：“大哥哥往後莫再如此了，他會疼死的。”薛秋聽見他走進浴桶的聲音。
    骨節分明的手捏著浴桶，青筋暴起，傷口處傳來隱痛。
    “疼死才好！”
    薛秋回到房中，梁玉已經醒了過來，他走了過去，“別動。”
    梁玉張口好似要說話，終究未曾習慣，他喉中發出了極為輕微的嗚咽聲，薛秋知曉他如今大悲。
    “可是嚇著了？多年未見，大哥哥他莽撞……並非有意傷你的。”薛秋繼續安慰他道，“我知你是大哥哥心中所念之人，當初大哥哥治腿傷時，每日皆在待你的消息……”
    梁玉搖了搖頭，示意他不必再說。
    奇陽數日未動，錦國譴兵前往刺探軍情，齊歡前去商討對策。
    “王爺，據探子來報，奇陽大軍轉而攻下望鴻，如今已撤兵。”
    齊歡問道：“常尹戰況如何？”
    “常尹不在此，王爺緣何問之？”
    “若是供給不足撤兵，常尹更難攻，當先撤。若河陰撤兵而常尹不撤，定是以退為進，不可輕舉妄動。可若攻常尹大軍撤，許是奇陽生亂或供給不足，錦國可趁此時機收複失地。若是無法探知虛實，待調足兵力，錦國發兵望鴻，便可知其部署。”
    將軍甚是讚同，攻之有理，不貪功誤入圈套，守之有因，不畏縮錯失良機。
    “王爺所言極是。”
    入夜後，船將浪花推至岸邊，河邊站著一個拿著披風之人，正靜待船至。
    月的清光落在破碎的水波上，如同灑滿金箔般泛著光，他在從船上下來的人中尋找，終究未能見到那個身影。
    “吾妻何在？”
    阿顧看向顧九卿的那雙眼中，露出一絲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