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紀用發抖的手將那掉落的酒杯拿起，而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去。梁玉突然笑了，原來席紀尚有掛念，心有掛念，才可被傷。他還念著同舟，好事嗎？
    齊歡以為他醉了，便帶他離席。
    齊言過來攔住了他，“和親之事未定，你需留下。”
    “天下之事，有兄長們撐著，我這等無能之輩，無需參與。還請兄長……讓開。”齊歡見不得他靠近半分。
    “皇子之中，唯有你未曾娶妻，若不是你，那當是誰？”齊言推開他，將梁玉拉到自己身邊。
    “小玉，到本王身邊來。”
    齊歡隻覺齊言如此舉動，無非是自找沒趣，可沒想到梁玉並未照做，而是安靜地站在齊言身邊。
    “五皇子，皇上命您留下。”
    齊歡覺得分外惱火，“本王欲去如廁，也不可？”
    “王爺，國事為重。”
    梁玉行禮後便離席了，齊歡見齊言跟了出去，也想追出去，他未曾瞧見自己眉間紋，未曾意識到自己心上波。隻因齊楓一句“你何須去打擾他們主仆二人敘舊？”，他才知原來是自己自找沒趣。
    齊言上前攙著他，被梁玉不耐煩地推開了。
    在他心裏，這個人，再也不是將他從玉明城帶回之人，而是設一謀局，以他為棋，看似救命之恩，不過三分憐意七分利用，如今急於掩蓋便要置他於死地之人。想想，又有何負疚一說，又需心懷什麼廉價的感恩之情？
    “你醉了。”
    “沒醉！三皇子無需如此。”
    “我送你回府。”
    梁玉不想和他多呆片刻，也討厭他跟著，索性停住腳步，“三皇子若有事要問，不妨直言。是關於河陽使臣的喜好，還是關於小人的生死？”
    “梁玉。”
    齊言情急之下喚他，竟喚出了他的真名。自離了玉明城，再未聽過這二字，他以為此生都不會再聽到了。
    “三皇子。”宮牆上的身影變換了方向，“救命之恩，以命相報。今日小的隻身踏出這宮門，便能讓您如願以償，也能讓小人不必再如鼠輩一般藏匿在五王爺府上，不必再被人陷害，不必提心吊膽，也不必被您預謀已久的救命之恩所縛。”
    稍微矮小些的影子，往前挪了些，這兩道影，分明有些懸殊，但那一道高大些的影子，向後退了幾步。
    月華映宮牆，牆如布，人影似皮影，世間事，恰似常受擺布，多是身不由己。
    “你助本王則生，無用……則死。”
    一念讓他生，轉念讓他死。梁玉心想，自己如今若能活，就不再甘願任人擺布。他笑了，月光落在他的白色華服上，光潔平滑的刺繡泛著清光，梁玉眼神狠厲了起來，“敢問，王爺當初為何救我？”
    “想讓你為我所用。”
    齊言回避著他的目光，梁玉早知他心事，若他直言不諱，本該不覺稀奇，可他刻意躲閃，足見心中有鬼。
    “三皇子，何不敢承認呢？”
    “什麼？”
    “您就是貪權好色，當初以為我是女子，對我動了心，這才做了錯事。”
    齊言沒有否認，他當初是真的，動了心的。
    他自以為自己可如君王無情，自以為自己果斷決絕，可他那日，是動了惻隱之心，才救了他。不是因為他的父親，隻是因為他。
    “容顏為鬼，惑亂人心。用對為福，用錯致禍。”，梁玉總算明白了。
    “你可願回本王身邊？”

    作者閑話：

    去，幹嘛不去（忘掉齊歡三秒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