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狗？就它？”
    鬥狗不稀奇，但要鬥，那也是鬥惡犬、大型犬，還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犬，就這樣的寵物犬，有什麼好鬥的。
    保安拋出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兒，“這人玩兒得多了，就玩兒新鮮了。”
    將來訪記錄登記完成，安太煥緩緩地抬起視線，沉銳的目光落在保安身上，“這小區的安保工作不好做吧。”
    保安沒由來的背脊發涼，“是，比其他小區難點。”
    “以後小區裏再鬧貓狗蛇蟲的事兒，給我打電話。”說完，他將本子狠狠地拍在保安的胸脯子上，開車走了。
    保安隻覺胸口撞上一塊巨石，肋骨跟斷了似的，好半天才喘勻一口氣。
    按照提前說好的，安太煥把車開到了地下停車庫。剛停穩，旁邊的車上就下來了三個大漢，個頭都在一米九以上，寬背粗臂，筋肉板結，熊一般的身材，二話沒說就鑽進了他的車後排。空間還算寬裕的漢蘭達頓時變得擁擠，空氣都不夠用了。
    “養這狗一個星期，多少錢呀？”
    安太煥不聲不響地從後視鏡裏看了眼後麵的仨人，將賬單和清單遞過去。
    單據被一把拽走，毫不客氣。紙張發出幾下刷刷的焦躁聲，緊接著他的座椅便被狠狠地踹了兩腳。
    “草你媽，一個星期七千六百多，想錢想瘋了吧！”
    坐中間的人拿著單據啪啪扇安太煥的後腦勺，“窮逼，你他媽缺錢也不看看你訛的是誰！”
    最右那人笑道：“誒誒誒，有話說話別動手啊，你們這可是欺負人！”
    體大遲鈍的三人自娛自樂地笑開了，根本沒嗅到危險的氣息。
    懷裏的鬥牛呲呲低吼，安太煥輕摸狗頭，目光由鏡子折射到後方。
    “看你麻痹！”中間那人拿著單據對著安太煥的側臉又是一扇，“老子現在再問你一遍，養這狗一個星期多少錢？”
    安太煥慢條斯理道：“票據上寫著，你們不是剛看過了麼。”
    座椅又被狠狠一踹，猛烈的一震將鬥牛犬驚了。小腿兒一彈，腦袋就撞在了方向盤上，正好磕了傷口。
    狗疼得嚶嚶叫喚，安太煥就沉了眸色。
    “你他媽聽不懂人話還是腦子不好使？非要老子們動手才明白事兒啊？！”背後的人說著，一爪子伸到前麵，三根手指掐住了安太煥的喉管。
    嗓子眼兒一緊，安太煥條件反射地嗆了口氣。鬥牛倆金圓眼刹那間逼紅，跳起來對準那隻粗手狠狠就是一口。
    “啊啊啊啊……”熊一樣的大男人登時嚎得地動山搖。
    地下停車場空間密閉，鬥牛吼得發狂，男人叫得歡騰，整個車庫都繞滿了混亂的回音。
    被咬的男人把手往回扥，可鬥牛死都不撒嘴，縮著脖子一個勁兒把手往前扯。熊一樣的男人，居然因為怕疼整個人隨著狗的動作，半個身子都伸到了車前排吊著。
    “撒嘴！”坐中間的男人舉起拳頭衝著鬥牛的麵門就去了。
    自始至終沒出過手的安太煥忽然抬起手肘穩穩當當地接住了這一拳。肘關節對拳頭，骨頭碰骨頭，隻聽“哢嚓”“哢嚓”幾聲脆響，後排男人抱著手滾成了一團，臉色爆紅，青筋直冒，疼得直倒吸氣兒。
    車裏折騰得歡，車身也就跟著搖搖晃晃個不停，再加上狗叫人嚎的，很快就吸引了車庫裏其他人的注意。
    坐最右邊的男人餘光瞥見有人在往這邊兒看了，嗖地亮出一把指長的鋒利小刀，壓在安太煥頸動脈上，“讓狗鬆開！”
    有人在看，安太煥也發現了，可他有什麼著急的。
    “把你的刀拿開再說話。”
    耍刀的男人還算比另外倆人稍微多點腦子，一看安太煥這架勢，就是不吃硬來這套。男人眯了眯眼，忽而冷笑一聲，把刀子收了，說：“行，這賬我們認了，把狗拿來吧！”
    打蛇打七寸拿人拿三分。安太煥的弱點是個人到現在都能看明白了。
    安太煥不愛動心眼兒，但不代表事情捋不清，這事兒無非是衝他而來。
    “當初陳浩說這狗他賣一萬，我現在買了。賬該多少還是多少，剩下的錢我一分不少退給你們。如果你們還不滿意，咱們就換個地兒說話，這裏不方便。”
    拿刀的看向另外倆人，還被狗咬著的男人狂搖頭又點頭，拿刀的就說：“狗可不賣，那咱們隻能換個地兒說了。你下車，坐後麵來。”
    意料之中。安太煥將鬥牛的嘴掰開，那隻被咬得血淋淋的手猛地抽了回去，“操你媽的，這B狗，老子要一刀一刀的片了！”罵完，又衝著安太煥的座椅踢了一腳，“滾後麵來！”
    ……
    賀俊宇開著車，臉色發白的楚煊赫就坐在副駕駛位上。
    “我說你爸也太狠了，再打幾棒我明年真得給你燒紙了！”
    “你知道個屁，”楚煊赫動著幹裂的嘴唇，“他要真下狠手，我得半年下不來床，還能隻有這點皮肉傷？”
    車開到公安小區門口，前麵的外來車輛正在登記，賀俊宇把車停下，扭頭再次瞻仰了一下楚煊赫的病態，由衷地說：“再是皮肉傷那也是皮開肉綻呐，你也不照照鏡子，就你現在這模樣真不該回來，就該呆家裏讓你媽再照顧你一周。”
    一說起黃燕，楚煊赫腦子就大。他在家養傷一個周，黃燕天天跟他洗腦當警察的壞處不說，還頓頓給他整雞湯，搞得跟坐月子似的。為他犧牲掉的母雞沒十隻也有九隻了，可又光喝湯不給吃肉，純屬浪費生命！還有那什麼養傷套餐，快給他嘴裏淡出個鳥來了。
    賀俊宇瞧楚煊赫那一臉便秘的表情，酸不唧唧地倒醋，“哎，有娘的孩子不賃好啊，可憐我這小小就沒了娘的小白菜兒喲，風吹雨打都隻能自個人扛，要是有誰對我這麼好，我肯定這輩子都抱緊了不撒手。”
    楚煊赫眼皮一落一起，眼尾一挑，翻出個風情萬種的白眼兒，“局裏那些追著你的妹子們對你還不夠好？！”
    賀俊宇被這一眼晃花了神，穩了穩才說：“她們的好那不是對我，是對賀主任，要不是賀主任老鐵樹不開花呀，我估摸著她們任中一個再努力努力就能成功當我小媽了。”
    楚煊赫冷嗤，“少拿你爸當掩護，我看你就是渣男體質，沉迷於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對誰都上心，對誰都不真心，你這樣兒遲早是要遭報應的。”
    賀俊宇誇張的捂心，滿臉受傷，“20年兄弟，你居然就是這樣看我的，起碼對你，我是百分之百真心呐。”
    楚煊赫被惡心得夠夠的，別了一眼過去，卻在目光收回來的時候晃眼瞧見了一輛正從小區裏出來的黑色漢蘭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