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煊赫出了隊長辦公室，麵對一屋子不想正眼兒瞧他的弟兄們，心裏難受。要換把椅子來坐，誰要捅了這麼大的簍子，毀了他計劃，他估計得跟這人拚命，兄弟們沒動手揍他，已經是情分了。
    衝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他扭臉下樓。
    剛走出單位大門口，就有人飛快地勾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拖到一邊兒的行道樹下。
    賀俊宇從兜裏掏出包衛生紙丟給他，“到底怎麼回事兒？”
    “不知道，鬼上身了。”楚煊赫擦掉臉上的血。
    賀俊宇摸向楚煊赫的額頭，指頭在黃色的血印上用力搓了幾下，可那顏色跟染進皮裏似的，根本搓不掉，“都出這檔子事兒了，你還不跟隊長擺明身份？就你現在這開了瓢的腦瓜子，要是被你媽瞅見，她不來跟隊長幹一場我叫你一聲爹！”
    楚煊赫冷睨他一眼，“咱隊有你一個太子爺還不夠啊？！”
    “我說你就是杠！又沒破壞紀律，又沒不幹正事兒，咱有這關係在這兒無非就是照顧照顧，少些鬧心事兒，少點打雜的活兒。你還把這當原則問題了。就拿今兒的事來說吧，隊長要知道你是政委的兒子，還能把最重的任務交給你？你還能出這麼大的紕漏？！”
    這一說，楚煊赫突然反應過來，語氣驟冷，“你人呢？你不是在監控嗎？看我離開點位了為什麼沒提醒我！”
    賀俊宇摸摸鼻子，視線移到一邊，“我內急，剛好上廁所去了。”
    楚煊赫眸中閃過血色，“老子真想削了你褲襠裏那二兩肉！”
    賀俊宇揚起一個賤兮兮的笑容，露出嘴邊倆酒窩，“這就是自報家門的好處，你看，隊長一個字兒都沒說我吧，還……”
    楚煊赫一肘子震在他胸口上。
    巨大的疼痛感讓賀俊宇不得不閃到一邊兒，弓背捂心，停下呼吸來緩和。可他還沒緩過氣兒來，就聽到皮鞋狠狠砸地的脆響。
    楚煊赫倆眼跟燒著的太陽似的，呲呲噴火，提起拳頭對準賀俊宇的左臉掄圓了，手機就響了。
    “你給我滾回來！”
    賀俊宇大鬆一口氣，賤皮子又起來了，“去吧去吧，楚政委想你了。”
    楚煊赫殺了一個冷眼給他，轉身便走。
    人走遠了，賀俊宇瞧了眼地上被鞋底兒摩擦出的一個個猙獰腳印，拍拍胸脯，“別回來了，明年我給你多燒點紙。”
    為了不暴露身份，楚煊赫打進單位就搬出家住了，一個人住在公安小區的單位集資房裏。楚永平（楚父）讓他回的這個家，在三區交界線上，一個高檔小區裏。
    一進門，他就嗅到了幹焦的火氣味兒。
    黃燕（楚母）拉了把椅子，坐在門邊兒上，一見他就跳了起來，“赫赫啊，你這腦門怎麼了？”
    “沒事兒，出任務的時候碰的。”楚煊赫掃了一眼客廳，沒見楚永平的人影。
    黃燕心疼地踮著腳看了看傷，“這麼拚命幹什麼呀，好生生的一張臉，破這麼大一口子，趕緊跟媽上醫院。”
    傷口兩公分不到，也不深，就當時流了點血，消消毒就成了，再說，黃燕本就是急診科護士長，就算要縫針，那也是在家就能解決的事兒。現在她死活要拉楚煊赫出門，這意圖也太明顯了。
    楚煊赫剛準備說話，樓上書房就傳來一聲豹子吼：“滾上來！”
    “媽，我先上去。”說著，就往樓上走。
    黃燕也沒死拽，跟著就上樓了。
    進到書房，楚永平在落地窗邊坐著，一根丈餘長、手腕兒粗的鐵棍子握在手裏。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楚永平朝黃燕一聲喝。
    黃燕抱著手一屁’股坐楚永平對麵，“老娘自己家，我愛進哪兒就進哪兒，你要不樂意自個兒拿著你那金箍棒上廁所呆著啊。”
    楚永平氣得倆眼都要瞪出來了。
    楚煊赫忍著笑意衝黃燕說：“媽，您先出去吧，我跟爸說點事兒。”
    黃燕朝楚煊赫使眼色，你傻呀，沒見他家法都請出來了！
    楚煊赫回黃燕個眼神兒，沒事兒，放心吧。
    “你倆對啥眼兒呢！”楚永平怒喝。
    黃燕甩他個鄙視的眼神兒，“對雞眼呢，你要稀罕我跟你對個王八眼兒，成不？”
    楚煊赫沒忍住，噗嗤一下就笑出來了。
    “你還好意思笑！我要是你我刨個坑就把自己埋了，還有臉活。”楚永平獰著臉說。
    笑容瞬間就散了，楚煊赫又是一臉低沉。
    黃燕見兒子那臉色就心疼，“楚永平，我現在就給你刨個坑你去裏頭給我躺著，我把你埋了，都用不著您楚政委動手！”
    楚永平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每次我一說他你就跟我這兒叭叭的，他今天能犯這麼大的錯，你還不反思反思！”
    “我反思什麼！”黃燕一拍椅子扶手站起來，“我當初就說了，不讓兒子當警察，你非要把他往那道兒上拐，現在好了，出了事兒全成我的過錯了！那正好，趁這機會就不幹了，兒子，媽給你錢，咱做生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