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微亮，林硯心裏著急，便趕著提前到了這沉香書肆。隻是剛過辰時，現在離書肆開門營業還有半個時辰。果然關心則亂，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竟然都忘了。
    而與此同時，一樣在外麵等著的還有一個人，林硯看過去這人正是秦逸軒身邊的侍從孟羽鶴。奇怪，他在這裏幹什麼？難不成是和自己目的相同？林硯不明所以，不免泛起了一陣心疑。
    “好巧。”他走過去孟習也看到了他：“你也是來這沉香書肆？”林硯開口詢問，孟習看著他麵露凝重。
    “明人不說暗話。我之所以到這兒來是王妃給王爺留了書信，上麵有提及到這沉香書肆。”他一夜沒睡，臉色陰沉似乎在埋怨林硯知情不報。
    “若年留了書信？”林硯不可思議：“他做什麼連我都沒告訴。”果然嫁了人胳膊肘都往外拐了，找到這裏他還是耗了一番功夫，結果卻不及別人白來的線索。
    “那信上都寫了什麼？”不過沒時間糾結這個，蘇燦已經失蹤兩天了，真怕他遇到什麼不測。
    “……你可知這沉香書肆是誰的產業？”孟羽鶴思忖片刻試探的詢問。林硯搖頭，他後來回去也托人問過，但這書肆背景簡單，還真查不出什麼疑點。
    “門可羅雀，看來這書肆還真沒什麼存在感。”真是經營不善，孟習扼腕歎息：“畢竟這沉香的幕後老板可是當朝的二皇子殿下。”
    “此話怎講？”林硯眉頭微蹙。到東萊後蘇燦便和他走的很近，而秦逸臣也贈予了一盒胭脂表示友好，兩人似乎是達成了某種協定。
    “商鋪經營總是需要銀子，而這家書肆幾乎月月虧損，敢問你是老板又會讓它繼續開下去嗎？”孟羽鶴繼續說下去：“二皇子素來主張簡樸，舍得在沉香上如此花銷，必然有所原因。”
    林硯思考著點頭。
    “少女失蹤後便再也沒有消息，可謂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那麼倘若她們仍然活著，那有沒有一個地方能夠容得下這些失蹤少女？”他如此猜測，竟與孟習所想不謀而合。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孟習不免苦笑：“可這一切終歸是我們的猜想，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做什麼都是名不正言不順的。”
    “這有何難？”林硯眉頭舒緩，他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我想我有辦法例證。”他抿唇。接著林硯趁書肆還沒有開門，四處圍繞沉香看了看。
    “這沉香確實是一套前後相連的庭院，正大門用來當書肆的門麵，而後麵就是私人的院落了。”孟習始終跟在林硯身後，並把自己在他來之前探查的結果據實以告。
    “你的功夫怎麼樣？”林硯大概勘測了一下這牆的高度，如果使用輕功的話，翻進去並不算什麼難事。
    “沒學過。”孟習搖頭：“而且我也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倘若我們猜測屬實，貿然翻入必定打草驚蛇。到時候不僅救不了王妃，連我們自己都得搭在裏麵。”他做事謹小慎微，容不得有半點差池。
    “既然如此，那我們隻好從正門進入了。”林硯估摸著也快到營業的時間了，書肆裏麵定然會有進入的暗門。
    庭院內，楚衡拖著一身疲倦回到了自己屋子裏。因為傅奇賢的事情，他幫忙請大夫燒水一直忙到了後半夜都沒好好休息。說來卻是自己的報應，他其實可以趕在事情發生前阻止這一切的。
    吱呀一聲他推門而入，楚衡剛要褪下身上的外袍，卻看到在他的床上躺著個人。他似乎等候已久，原本還算幹淨的地麵上也都是一些吃剩的橘子皮。
    “不是說過別到這兒來找我！”楚衡壓低了聲音，趕緊關上了房門。
    “可我不上這兒來，還有哪兒能見到你？”男子起身從床上坐了起來，倒是一點兒沒有要下床的意思。
    “……蕭旭！”沉默片刻，楚衡開口：“我自認為不欠你什麼，父母死後你的一切花銷也都是靠我供的。”
    “所以呢？”蕭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難不成我還要感謝你嗎？”那場火災根本就是尋仇，要不是他楚衡在外麵惹得麻煩，他們父母根本就不會死，而他的臉也不會變成這樣。
    “誒。”楚衡心裏有愧就更拿他沒有辦法了。本來小時候他這個弟弟身子不好，家裏又開銷很大。於是父母便收了一筆銀子，把他送去了暗衛的集中營裏訓練。
    之後他為了不連累家人，甚至都把姓給改了，但還是因為樹敵太多波及到了自己的家庭。當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回到家便隻剩下這個弟弟還活著。隻是這時蕭旭已經毀了容，性情大變人也越發琢磨不透了。
    “你來找我，是銀子又不夠花了嗎？”為了補償他，楚衡總是盡可能的滿足蕭旭的一切要求。包括每個月把例銀，還有就是之前秦逸臣賞的那塊初代黑帖。
    “噗嗤。”聽到楚衡提錢，蕭旭不免覺得諷刺：“難道我在你心裏就是這樣的人嗎？”
    “不是銀子，那是為了什麼？”楚衡越來越覺得自己俗不可耐了，除了錢他是真的沒有，或許別的他還可以想想辦法。
    “你知道這些失蹤少女的關押場所吧？”蕭旭便也不再拐彎抹角：“我有一個喜歡的姑娘前兩天被抓了進來。所以我想知道關押的地方，帶她出去。”
    “原來如此。”楚衡了然。他這個弟弟從小到大沒喜歡過別人，更何況毀了容就更加不與人接觸了。
    “這樣吧！”他仔細思考了一下：“一會兒我幫你安排，你們出來換了衣服就從後門溜走。”
    這些姑娘少一個也看不出來，隻要他稍微更改一下名冊，保一個人出來還是不成問題的。況且，慕容止和秦逸臣一門心思都在蘇燦那裏，這樣也就無暇顧及別的了。
    天色大亮，沉香書肆也已經開門了。林硯和孟羽鶴一同入內，店裏隻有一個夥計，秦逸臣卻不見其人。
    接著他們又四處轉了轉，穿過一排排陳書的架子，剩下的就是一些提供看書的桌椅。林硯用手摸了一下，桌子很幹淨，像是每天有人打掃的樣子。另外還有提供單獨休息的房間茶水室等。
    孟習朝著可能是門的牆麵勘察，然而卻都是用磚頭實打實砌出來的。一整麵牆都沒有太大的問題，於是他便把目光都集中在了眼前的書架上。
    “這是門嗎？”林硯抽出一卷書輕聲問道。
    “很有可能。”他點了點頭。如果這麵書架再沒問題的話，那麼門就隻可能是在地下了。
    孟習推了推書架，地板上好像安有滑輪，隻是目前還不知道開門的機關在哪兒。
    “誒，你輕點兒。”在孟習的搖晃中，木質的書架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雖然聲音並不算大，但有一本書差點就掉了下來砸到他們。
    “咳咳。”夥計咳嗽了兩聲。從開業起，沉香書肆就基本沒什麼人來，所以當林硯和孟習進來的時候，便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兩個人可真是可疑。這才幾點？他們就像是商量好守在門口一樣，他剛開門他們就鬼鬼祟祟的進去了。而現在就更明目張膽了，看看這兒看看哪兒就不像是來看書的。
    這會兒他繞到了倆人身後，他們卻還旁若無人的發出了一些響聲。要不是看這兩位衣著得體又眉目清秀，他還真就以為他們是來拆店打劫的。
    “書肆內禁止喧嘩。”夥計裝模作樣的開口，那白衣公子卻露出了一個略顯狡詐的表情。
    “給你看個東西。”隻見他掏出一個精致的香包，自己接過去嗅了嗅，有極為清淡的藥香鑽入鼻息，一時間天旋地轉。
    “嘖嘖！林大夫什麼時候也會使陰招了？”他著實沒想到，像林硯這樣的謙謙君子竟然也能幹出這樣的事情？
    “這是我自己配的，藥本無好壞之分，關鍵在於用藥之人。”林硯把香包收回懷中，然後把夥計挨著牆角放好。
    一切就緒，他才又把剛才那本快掉的書抽出來。接著他用手在幾本書空出的地方摸到一個可以旋轉的開關，慢慢地扭動活鈕，屋子的上方打開了一道出口。隨著有節律的響聲，書架向外拉出一截梯子，通過梯子上去便可通過門進入庭院。
    看來這門還真不在地上！孟習抬頭仰視，一個透著亮光的出口正有風湧進來。清冷的陽光撒在地麵上，在沉香的一角投下影子，他眯著眼睛可以看到空氣中細小的灰塵。
    “走，我們進去。”林硯檢查了一下梯子，在確定穩固後終於順著梯子上去。而孟習殿後，他想了想為了以防萬一，又把書肆的門給關上掛了一個休息用的牌子。做好這些之後，他才跟著林硯一前一後的跳進了庭院。
    這時，在楚衡的安排下，蕭旭也進入了關押少女的地牢。
    他一排排看過去，這些女子或是睡覺或是在木木的發呆，然而卻都不是他想找的那個。也不知道這人還在不在了，如果來晚了他可就虧大了！
    終於蕭旭走到一間牢房前停下，而謝淺霜正兩手撐著欄杆，死魚一般的眼睛盯著他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