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孟習猶豫了好久終於下定決心把劍送給鸞珮。因為本就是快完工的劍，所以稍加修飾兩天的時間也就正好不差了。
    而雙兒的事情對阿芝的打擊太大，於是蘇燦走後她也告假回了老家。這樣一來，下堂的屋子暫時隻有鸞珮一人居住，孟習過來也就少了一層顧慮。
    王妃不在，偌大的靖王府顯得尤其清冷。他一路走來都沒遇見什麼人，於是心裏不由感慨萬千，一時間倒也就能體會到秦逸軒的心情了。
    門是虛掩著的，下堂的屋子也異常安靜。孟習敲了敲門並不見有人應答，於是他又隔著房門向裏看去，屋裏一切如常，人應該是出去吃飯還沒回來。
    “你在幹什麼？”鸞珮剛回來就看見孟習躲在門口窺視，所以不免心生警惕，語氣也不太好。
    “呀？”孟習做賊似的被嚇了一跳，他轉過來看見鸞珮，頓時感到窘迫無比：“……那個，可以進去嗎？”
    他指了指屋子。外麵有些冷，他下意識的開口，話都沒過腦子。鸞珮的臉色有些不好，他馬上就意識到什麼。
    “對不起。”當機立斷，孟習低頭道歉：“是我考慮不周，多有冒犯。”
    “……進來吧！”簡直是愚蠢的要命，鸞珮收了收目光然後推門進去。她點燃了蠟燭，屋子裏則變得更加明亮。
    孟習躡手躡腳的跟進了。相對於外麵，屋內還是挺暖和的。下堂的居住條件雖然有限，但整間屋子打理起來還是顯得井然有序。
    他跟著鸞珮來到方桌前坐下，隨著蠟燭的點亮，孟習便也注意到了桌前擺放的一封信件。漂亮的行楷，上書秦逸軒親啟的字樣。
    “……這是？”他疑惑。鸞珮知道瞞不住了，便將信件提前交給了孟習：“這是王妃留下的，剛想明天送過去呢！”她一副和隨意的樣子。
    孟習接過這信放到身上，看見自己手裏用布包裹的東西，這才想起了自己此番前來的目的所在。
    “這個給你，還請務必收下。”他把東西遞過去，鸞珮解開纏繞的布條，一柄嶄新的劍便呈現在眼前。她將劍拔開一點。鋒利的劍刃泛著寒光，那人的神情越發複雜。
    “謝了。”許久鸞珮吸了吸鼻子把劍收回鞘中，卻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沒什麼事你就先走吧！”她剛站起來便要趕孟習離開。
    “……這劍還未取名。”門口，孟習用手撐門最後說道。
    “有靈。”鸞珮拗不過他，隨口一說將其拒之門外。之前那把佩劍叫徒有，被傅奇賢帶走了。徒有靈，這名字一下子變得耐人尋味。
    飯堂和屋子很近，所以蕭衡都沒來得及問出什麼，老嬤便來到了傅奇賢所住的屋子。她敲了門沒人應答，蕭衡大概就已經預料到了房間內的狀況。
    於是他破門而入，老嬤也在其後進入了房間。門剛打開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盞屏風，蕭衡緊接著來到後麵，一幅具有衝擊性的畫麵便呈現在了兩人麵前。
    雖然蕭衡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看到這樣的場景還是不免覺得心悸。隻見木桶裏盛滿了鏽紅的血水，一個男子赤身裸體的蜷縮在桶裏，他的如瀑的黑發散落在水麵上，一點一滴都透著近乎詭異的美感。
    “……孩子，我的孩子。”老嬤看見這畫麵，突然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繼而發瘋似的上前抱住了傅奇賢。
    蕭衡探過鼻息，人似乎還有一口氣。事到如今他也不能再坐視不理，於是也隻能趕緊幫忙把傅奇賢從水裏拖了出來。接著他趕緊解下自己的綁帶給傅奇賢止血，然後一把將其抱到不遠處的床上蓋好被子。
    夜城，紅樓茶館。
    林硯這次前來是為了交換蘇燦的消息，隻是他一窮二白沒有別的珍稀寶物，所以就隨便從杏林堂帶了一顆何首烏來碰運氣。
    “你就是夜曉？”他進來找了個位置坐下，一個戴著豬臉麵具的小二提著茶壺上來倒水。
    “……”辰天：“對，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這一個個的既然分不清他和夜曉，那為什麼他總是被拆穿？辰天也是惡趣味，於是就順著他應了下聲。
    “老規矩，想要交換信息，可有什麼寶物交換？”他的業務已經跑得十分嫻熟，對於這個辰天一向信手捏來。
    “我要打聽的是東萊最近發生的少女失蹤案。”想要直接得知蘇燦的下落顯然是不可能的，林硯稍加思索決定換一種問法。
    “這是訂金。您給的消息如果值這個價錢，我也斷然不會吝嗇。”他看了眼辰天，接著從自己的包裹裏將何首烏拿出來。
    作為藥材這何首烏自然是上等貨色，但辰天想了想卻並未接受：“少女失蹤案我也是有所耳聞。”，
    他記得之前聽夜曉說過，這件案子其實是一個武林門派惹出的禍端，但歸咎根源卻是皇室中人監守自盜。
    “這位公子我們進去麵談。”辰天剛想退掉這比交易，就見夜曉戴著黑色臉譜直接將人給截胡了。
    “不是，夜哥。”辰天一下子站了起來，瞬間變得語無倫次：“我們還沒談完，你怎麼能拆穿我呢？”
    “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也沒打算做這筆生意。”夜曉白了他一眼，辰天的秉性他最了解不過了。
    “我是夜曉，我們之前見過。”忽略掉在一旁黑線的辰天，夜曉麵露微笑並配合著他一身標誌性的黑袍，這氣場明顯就變得有些與眾不同。
    “你記得我？”林硯不可思議，畢竟他們隻見過一麵，而且戴著麵具說沒見過其實都不為過。
    “聽出來的。”他說。夜曉天下事，這種能力對他而言再尋常不過了。辰天簡直都沒眼看他夜哥了，出門在外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這邊請。”他伸手，林硯起身跟他往裏麵走。夜曉沒有阻攔，辰天也一起跟了過去湊了個熱鬧。
    從鸞珮處回來，孟習就直接去向了榮齋。他之前剛教完秦逸軒《資治古鑒》，正打算過些日子出題考核，想必這個時候王爺應該是在做暮課。
    來到榮齋，他推門進去。經過雜亂無章的屋子，他向裏進入了平日授課的秘密隔間。密室內燭光明亮，秦逸軒正伏在案前批注一些內容。
    “王爺。”他出聲，秦逸軒收了個尾這才放下毛筆。
    “這裏有一封信，說是王妃特意留的。”孟習將信從衣服裏拿出來放到桌上，秦逸軒趕緊拿起來，確實是蘇燦的字跡無疑。
    “怎麼不早說？”秦逸軒皺眉。他這可都焦慮了兩天，蘇燦可一點不讓人省心。他想著直接上手把信封拆了，抽出信紙上麵卻隻留了簡短的四個字——沉香書肆。
    “也許王妃自有安排。”孟習思考了片刻，對於鸞珮他隻字未提。他不想再讓她受傷了，所以他願意無條件的信任。秦逸軒也沒說什麼，似乎已經一心撲到了蘇燦的身上。
    這是一個地名，他不解其意。看來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於是秦逸軒翻出來東萊的地圖，又委派孟習出去打探。這件事情明天之前必須要有個結果，決不能有絲毫耽擱。
    “少女失蹤一案你想知道什麼？”紅樓茶館內，夜曉坐在一張桌前問道。這件事情畢竟牽連甚廣，他所能提供的消息也著實有限。
    “那有哪些是你能告訴我的？”林硯不答反問。他也不奢求能從夜曉這裏知道全部。畢竟事情牽扯到秦逸臣，有一些內容也就說不清楚了。
    “你來問，那就一定是對這件案子的始末有所了解。”夜曉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眾所周知的事情我也不再累述，既然上次乘你們人情，那我也隻好透露給你一些內部消息。”
    話及此處，辰天這才認出了林硯。他本來就臉盲，更何況這夜城大家都還戴著麵具。所以他對那日林硯的印象還僅僅隻留在那張狗頭麵具上，畢竟也不是誰都像夜曉有那樣聽聲辨人的本領。
    “少女失蹤的地方都有一種很特別的香氣殘餘，而這種味道與一個地方的熏香很是相似，配方許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夜曉言盡於此，接著又叫辰天去拿了東萊都城的地圖。
    他展開圖卷，國都附近的街道商鋪一覽無餘。因為房屋建造店鋪經營都要國家批準，所以這些明麵上的基本信息都在上麵有所備錄。
    接著夜曉拿了一根筆，蘸著之前未幹的墨水在東萊的郊處圈了一塊地點。這是一家名為沉香的書肆，所處位置偏僻，給人一種很低調的感覺。
    林硯了然。關於這個地方他明天倒是可以先去看看，也許這裏會有關於蘇燦的線索。冥冥之中所有的線索均指向於此，而這確是秦逸臣所沒料到的一件事情。
    “這件東西還請務必收下。”此行不虛，林硯把何首烏交給夜曉。雖然他是因為蕭旭的人情才透露的消息，但東西都拿出來了，自然也就不好收回。
    “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這何首烏。”看出來林硯的心思，夜曉也就欣然接受了這件珍稀藥材。有時候占別人便宜未必不是一件於利雙方的好事。
    “——夜哥。”辰天拉長了調子，挽著夜曉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像是一隻樹袋熊。當然，這前提是你得忽略掉他臉戴的豬頭麵具。
    夜哥無所不能。辰天就這樣瞧著夜曉理所當然的收下了這何首烏，不由無力感慨。厚顏無恥還這麼有氣場的，他還就見過這麼一個。
    不過他這番舉動在夜曉眼裏則更像示弱，軟綿綿的似乎是犯困了。夜曉安撫的摸了他一下，辰天就一臉你幹嘛的表情盯著他看，但無奈是套了個豬臉，所以卻莫名的喜感。
    夜深了，送別林硯。夜曉讓辰天去補覺了，而自己則換上了那豬頭麵具繼續招呼來往的這些客人。
    （本章完）

    作者閑話：

    冒個泡，證明沒棄坑。平安夜快樂！希望考試不掛科，寒假回家會爆肝更新的。<(￣3￣)>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