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九章 四季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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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書肆提前結束營業,在驅趕走為數不多的幾個管理人員後,書肆內就隻剩下了秦逸臣和慕容止兩人。
“有什麼話非要到這兒來說?”慕容止費解。他很少和人打交道,於平常人麵前就是如此,更別說是在老謀深算的秦逸臣跟前了。
“你所感興趣的事。”秦逸臣雙眼微眯,挑起了慕容止的興趣。
他們合作的基礎在於蘇燦,而合作的裂縫也是蘇燦。由於雨夜未能把他送到慕容止的手上,至此之後慕容止於他似乎心生狹隙。
“二殿下所指何事?”慕容止不敢多心,於是小心翼翼地試探。
“先生不必多慮,逸臣隻是備了份禮給慕容先生。”為了打消他的顧慮,秦逸臣開口卻還是賣了一個關子。
“願聞其詳。”無論是什麼,於他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想到這裏,慕容止的神色終於有所緩和。
“逸臣的誠意已經帶到,此刻就在先生的雅居。”他嘴角掛著很淡的微笑,似乎已經迫不及待看這場好戲的開演。
慕容止不喜歡和人打啞謎,可偏偏秦逸臣的話總是說得留有餘地。無時不刻他都在給自己留下後路,至始至終隻有他退無可退。
“此話當真?”這是他留給秦逸臣最後的耐性,如果這次還不能讓他滿意,那麼此番關係也就隻能到此為止了。
……
進入雅居的密室,一股冷冽的香氣溶於其中。不同於他所嗅到過的任何一種香料,卻也區別於自然的山精草木。或許抽出一絲來是存在於世的,但對於整體而言卻是很巧妙的達成了融合共通。
一丈見方的密室,雖然麵積不大,但也絕對不會讓人感到擁擠。它更像是一間花房,裏麵布滿了各式各樣的花,四友四雅花中雙絕,其中還有絕大部分是他所認不出來的。
不僅是在地上兩邊,還有四周的高架上。這些花被種到了一個個規格統一的花盆裏,甚至還有一些是吊在了屋頂上方。這裏似乎有些不對勁的地方,蘇燦環顧周圍開始用心去觀察這些盆花。
這裏的花開的嬌豔,卻也透著些許古怪。像是被抽幹了水分,給人一種紙質的蒼白。接著他來到一盆月季麵前伸手觸碰,然而也隻碰到了那麼一下,頃刻之間這花卻如同瓷器般碎落。
不僅是月季花瓣,還有其根莖枝葉,但凡是露出土壤以外的部分,都變得像是齏粉般堆在了花盆裏。蘇燦輕撚了一些湊近鼻息,而這正是上等的香料不假。
他又試著用手碰了幾個,然而這些花卻都無一例外的化為了齏粉。梅花、菊花、蘭花、芙蓉,這些花就是這裏最大的異常之處。屋子的室溫偏冷,但這些不同時令的花卻都在這一空間同時出現。這種情況根本違反自然,所以它們決計不會是活物所在。
而就在這時蘇燦發現,這些被齏粉鋪滿的花盆裏開始有一些微小的東西蠕動。還未等他反應,最上麵一層齏粉就慢慢被抖了下來,接著有一些白色的小肉蟲子自花盆裏陸陸續續的爬出。
它們蠶食著這些齏粉,表麵的香料以肉眼所見的速度消失,原先被覆蓋的土層也逐漸的裸露了出來。隻見這土壤早已變得千瘡百孔,到處都布滿了凹凸不平的孔洞。它們呈蜂窩狀密密麻麻的排列,表麵還有白色的蟲子不斷的頂開土層探出頭來。
他突然想到了一種名貴的藥材——冬蟲夏草。與之不同的是蟲草菌侵入蝙蝠蛾幼蟲的體內吸收幼蟲體內的物質作為生存的營養條件,而這裏的花則更像是養分。蘇燦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就是很早的時候這些幼蟲便已經在這土壤裏了。
種子吸取土壤裏的養分,破土而出向上生長直至開花,而黑暗深處這些蟲子則通過根部一點點的汲取掉植物的營養,就像是附骨之蛆般糾纏不休,直到花觸之即碎化為香料,它們才最後爬出來吃幹抹淨。就像世人總看得到表麵的美麗,卻也很難知曉黑暗處的糜爛。
終於香料被蠶食殆盡,而蟲子也又全部鑽回了土壤,幾個花盆即刻恢複了平靜。要不是有土壤裏的坑洞佐證,蘇燦甚至還以為剛才的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幻覺。於是他又隨便搬了一個花盆,然後將其砸在地上。霎時瓷質的花盆四分五裂,裏麵的土壤也裂開呈現出了幾個剖麵。
出乎意料的是這些蟲子並沒有立即鑽出來,而是都被嵌在土壤裏麵。蘇燦蹲下來觀察,它們卻都一動不動,似乎是進入了休眠狀態。就連是土層裂開掉下來的那些蟲子,它們也沒有一絲活動的跡象。
那麼整間密室便沒有什麼可以探索的地方了。蘇燦接著穿過花叢推開對麵的門,門沒鎖也沒有什麼特定的機關,打開後外麵還是一條窄而長的通道,亦如來時一樣。
因為隻有一條通道,所以也不怕迷路。他繼續往裏走,直到盡頭又出現了一間一模一樣的密室,他輕易的開門進入,那股香味便又濃鬱了幾分。與第一間一樣,第二間密室也栽種有各式各樣的花朵。不過這間屋子的室溫明顯嚴格控製,所栽之物多是花期溫度要高的溫室花卉。
打眼望去花栽兩旁,有專門的池子做規模性養殖。此外這間屋子還飛滿了品種顏色不一的蝴蝶,一時間還真讓人有種人間仙境的錯覺。可蘇燦走近過去這才發現,在這花池底部躺著一個個赤身裸體的姑娘。
她們似乎隻是安靜的睡著了,姑娘們個個神情安詳,裸露的皮膚如凝玉般白皙透亮。你甚至都能透過皮膚看到裏麵流動的血液,他們沒死隻是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而在她們的皮膚裏麵卻有一株株的植物正在生長綻放。
池子周圍是透明的夾板,有熱水注之流動用以維持少女的體溫,而慕容止平時也會經常查看,為這些已經變成植物人的少女注入維持生命的藥劑。
這裏的每一株花都是他精心挑選的成果,所以慕容止對她們更是極為上心。按照典集,起初需要對這些少女的起居飲食嚴格把控,然後再淬煉其體香,最終根據她們每人獨特的氣質培育成為不同品種的器皿。
看到這些蘇燦一下子便聯想到了之前的失蹤少女,很顯然這些就是慕容止近日所做之事。慕容氏解封巫蠱禁術其心所見,縱容下去他日必出禍端。不過存疑的地方也有,那就是這慕容巫蠱幾次出現都與香所聯係。蘇燦不知道這其中關聯,看似香在蠱中占了絕大部分,但這香卻又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與第一間密室不同,這裏的花貨真價實。以少女為養料供奉飼養,其花嬌豔更具少女的芳香。花池上方集聚著成群的蝴蝶,它們流連忘返更像是無辜生命的蠶食者。在明白了這一切後,眼前的仙境越發詭異,這些豔麗的蝴蝶則更加的滲人。
此外花上、少女的身上還有底部注水的玻璃夾板上還散落著一些還未破繭的蠶蛹,蘇燦突然覺得這些蠶蛹就是第一個密室內的蟲子所化,而無論是少女還是汲取養分的花植,其實都是這些東西的食物而已。
蘇燦覺得有些惡心,於是便打算離開。穿過密室又有一扇門與之對應,他出去又是很長的一條通道。和之前一樣的場景,很容易就會使人產生迷惑。密道上方好像有通風口,有香氣夾雜著潮冷水汽鑽入鼻中,可這時他卻在無心去品味。
庭院內,慕容止剛從外麵回來,氣沒有喘勻。他迎麵碰見楚衡,這人在雅居外站著已經恭候多時。他是秦逸臣的人,隻是平日伺候自己的起居,被派來貼身保護自己的安全。
“還在裏麵嗎?”慕容止雖然也不知道秦逸臣所說的禮物是什麼,但還是裝出來一副什麼都清楚的樣子發問道。
“嗯。”楚衡點頭。這間屋子隻有一個出口,當初設計建造之時由秦逸臣親自監製。蘇燦進去後他便一直守在這裏,所以這一點他還是可以肯定。
慕容止見狀便直接推開門進去,雅居裏幹淨整潔並沒有多少人為破壞的跡象。隻是密室的門被打開了,花瓶機關也被人所發現。他上前來到案前,在看到白嵐的畫像完整的躺在案桌上,這才終於鬆了口氣。
日漸黃昏,柔和的光線灑落在這樣一張絕美的麵容上,慕容止的眼神也一點點變得溫柔。之於她是一種說不上來的羈絆,絕不是愛情卻是一種對味道的深刻迷戀。
白嵐走後這麼多年,他潛心鑽研慕容氏先祖遺留下來的巫蠱禁術,並與白徽堂所學藥理相結合,用以複刻曾經她身上的味道。但這麼多年了都沒有成果,於是他便把希望寄托在白嵐的血親上。雖然蘇燦是蘇淮的孩子,但他身上有白嵐的一半血緣,就憑這個或許就可以一試。
有了這些想法,慕容止便不再猶豫直接進入了密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