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無聊賴的一天，與其把她關在這監牢裏還不如把她殺了呢！謝淺霜躺在床上直愣愣的望著天花板發呆，桌子上還有早上他們送來了的早飯，她一口沒動正企圖用絕食來進行無聲的抗議。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晌午到了，昨天倆守衛中的一個這才端了午飯給她們送來。著眼望去這裏的夥食還算得上不錯，除了標配的白米飯外還有雞腿魚湯，香味撲鼻她的肚子也咕的叫了一聲，毫不爭氣的繳械投降。
    “大小姐請吧。”察覺到她餓了，這看守便也打趣著笑到。
    “予唯不食嗟來之食。”許是麵子上掛不住，謝淺霜吞了口水勒緊了腰帶：“而且指不定你們在這飯菜裏下什麼毒呢！”
    “吃不吃隨便。”看守乙懶得與她口舌，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便也鎖好牢門離開了。
    一牆之隔。他繼而打開旁邊的牢門送飯，與之不同的是，蘇燦剛睡醒看到桌前的飯菜，便也很自然的下床吃飯，絲毫沒有任何被監禁的不適。
    賓至如歸的感覺，似乎自己隻是為她服務的仆從？！第一天來就這種心態也的確是少見，看守乙不禁在心裏嘖嘖稱奇。
    “有水嗎？”蘇燦抄了一筷子菜，明顯是因為飯菜太幹了有些噎住了。
    你妹的還真把他當成仆從了，不過上頭的命令還就是得把她們都舒舒服服的伺候好了。這一天天的容易嗎？行行行，你們都是大小姐！
    “……你稍等著。”看守乙憋著一肚子氣，隻好又出去給她找水。其實，蘇燦也不過是隨口一說，倒還真沒指望他能聽從自己的要求。
    如此看來，這隱月派慕容氏抓這一批少女八成是坐實了煉蠱的名堂。北褚有慕容氏煉蠱發家，而以人製蠱有損陰德，本就被慕容先祖列為禁忌邪術不再流傳。事到如今，怕是心存歹念之人別有用心。
    看守乙重新鎖好牢門出去，謝淺霜卻也大致明白了隔壁的狀況。
    “咻咻——”她靠在牆上吹口哨示意，蘇燦正顧著吃飯便也沒有理她。
    “蘇燦，蘇燦。”謝淺霜扒著牢門小聲提醒：“他們給的飯還是不吃為好。”
    “餓嗎？”蘇燦叼著根雞腿正吃的滿嘴流油。
    “……嗯。”沉默了一會兒，她看著自己縮水一圈的肚子才終於點了點頭。
    “他要殺我們還不至於在飯菜裏投毒。況且，你不吃飽難道還指望我背你離開？”
    話及此處，看守乙提了壺水給蘇燦送來，謝淺霜也終於能夠安心坐下來大快朵頤。到底是沒有這麼餓過，她狼吞虎咽便也顧不得什麼形象而言了。
    “也給本小姐添一壺水。”苦逼的看守乙剛從隔壁出來，這位謝大小姐也朝他使喚過來。
    “……”某看守：你妹的大小姐！
    而在另一處宅院之內，傅奇賢靠在床的一角有些萎靡不振。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噬蠱丹終有一天會種在自己身上。也對，於背叛者來說這無疑是最大的懲罰，從此之後他便再無法脫離慕容止而活。至於孟羽鶴……他們也隻能是注定身處對立的兩人。
    “吃飯。”老嬤哆哆嗦嗦的端了碗麵從外麵進來。
    為了取得孟習的信任，他曾親手斬下她一條手臂。本以為藥蠱是不會疼的，但黑暗中還是聽到了她極其隱忍的痛苦呻吟。
    “拿走。”傅奇賢冷聲說道。自己就要變得和她一樣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怪物。啊——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沒有思想的傀儡？還是一具行屍走肉？
    “……清湯麵。”老嬤呆愣片刻，空洞而又陰翳的眼睛流露出一絲莫名的情感：“伢子，最喜歡……吃了。”
    她是慕容止派來照顧起居的藥蠱，人不人鬼不鬼的，從來都是這個樣子。更多時候她都會做一碗清湯麵湊到他的麵前，不過此時傅奇賢著實心煩便一把推開了老麽，隨即湯汁四濺，麵也撒了一地。
    “我錯了，主人……我這就去收拾幹淨。”她嘴裏咕噥著念念有詞，瞳孔放大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這噬蠱丹一旦種如體內，一月病發一次如同萬蟲鑽心。而唯一能夠暫時緩解的則是慕容氏的安心丸，可隨著安心丸服用的次數累加，被操控者將逐漸忘卻自我，徹底淪為人形藥蠱。
    但若不服用安心丸，痛死倒不至於，隻是人的軀殼會漸漸腐爛發臭，從此隻能在黑暗中生活，猶如孤魂野鬼般晝伏夜出。
    “滾。”老麽向他靠近，仿佛有一股腐臭味隱隱散發出來。傅奇賢蹙眉，坐在床上直往後縮著身子。
    老麽張了張口本想說些什麼，可話卻都咽回了口中。外麵有丫鬟循聲進來，見這一地的狼藉便也主動清理幹淨，而後帶著老麽關上門離開了。
    後來的一下午，地牢裏都不見有人過來提審。隻是守門的看守大哥傍晚時分來給她們送過次飯，其間有位獄長來巡查了遍監牢。不知道蘇燦怎麼樣，反正謝淺霜是挺無聊的，所以這次也免不了又調戲了一下某位苦逼看守。
    夜深了，地牢裏的女囚都已經酣然入睡。謝淺霜仔細聆聽著周圍的一切，在確定沒有什麼人後，這從頭發裏抽出一根細小的簪子。
    盜聖程行之與她家是有些往來的，所以小時候她也算是跟她程伯伯學過幾招開鎖的技能。雖然時隔久遠，但興許還能弄開也說不定呢！可這開鎖哪是一件容易事？她程伯伯拿鐵絲拆鎖的基本功也是下了幾年功夫苦練得來的，所以她盡管好一番搗鼓，但還是沒能撬開這把大鎖。
    突然，有一道昏黃的光線照過來，謝淺霜趕緊躺會床上裝睡。監牢的過道裏，看守提著燈籠在前麵引路，後麵跟著一位長相俊美的男子。
    黑暗中，他們經過一排排監牢徑直走過。終於在路過她的監牢時男子放緩了腳步，謝淺霜閉上眼睛盡量平緩自己的呼吸聲，而那人最後卻停到了蘇燦的牢門前。
    “就是這間？”那男子隔著鐵杆向裏看，蘇燦對牆側身而臥。
    “嗯。”看守甲點頭，從腰間的一盤鑰匙裏摸出一把，繼而開鎖解開門上的鐵鏈。
    終於門被打開，男子走了進去，看守鎖上門回避，把時間留給了兩人獨處。
    “這裏，王妃可還住的習慣？”秦逸臣將桌上的燭台點燃，監牢裏一下子明亮起來。
    “還算湊合。”蘇燦點頭，不可置否：“深夜造訪，二皇子不止是來問候的吧？”他隨便披了件外衣，睡眼惺忪的到桌前坐下，秦逸臣哂笑。
    “自然是來赴約。”他繼續說道：“子時三刻，王妃要做本殿下也會全力配合。”
    謝淺霜把耳朵貼在牆上，突然感覺信息量好像有點大，自己一時竟也難以接受。蘇燦是東萊王妃，而她這個男子的身份又是這種關係……
    “所以，少女連環失蹤其實是慕容氏暗地裏在煉活蠱？”蘇燦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畢竟我與慕容氏乃合作關係，至於少女失蹤一案還需你自己調查。”秦逸臣明顯是站中立，兩邊都不得罪。
    “慕容止抓人是為了煉香，而你蘇燦卻是他成功的關鍵，同時也是與我達成協定的條件。”他能透露的也隻有這麼多了。
    “不過我既然選擇與你合作，那就會保證好你的安全，你要調查什麼我也不予幹涉。”秦逸臣話峰一轉：“控蠱秘術已經到手，隻要母蟲現身，慕容氏便會徹底淪為一枚棄子。”
    “還是說這本就是你計劃中的一環，假借我手鏟除最後的威脅？”蘇燦挑眉，他可不信秦逸臣會讓自己處於被動位置。
    “不錯。”他坦誠：“蘇燦身為投機者，自然也是為了最後的回饋。那麼，相互利用本就無可厚非。”
    “如此甚好。”蘇燦表示認同。利用與被利用，他已經很久沒有相信過別人了。
    “你說五弟知道會怎麼樣？”沒有任何征兆，秦逸臣突然附身耳畔，蘇燦瞳孔驟然放大：“諸事小心。”他輕笑一聲，悄聲說道。
    估摸著時間到了。看守甲開門領著他出去，謝淺霜也趕緊躲回床上裝睡。而蘇燦這邊，在秦逸臣離開後他張開手，一把小巧的青銅鑰匙出現在了掌中。
    就在剛才秦逸臣附身湊近，他將這鑰匙塞到他手裏，隻是看大小卻不像是開監獄門的那把。這是他此番前來的目的，但這件事情在謝淺霜看來就不是太單純了。
    今夜謝淺霜大小姐失眠了。本來想罩著別人，現在看來她才是最應該被罩著的那位。行，大佬是嗎？這大腿她還就抱定了。隻是這件事情她還是假裝不知道吧？！因為她爹告訴過她，知道太多是要被人滅口的。她可不想用命賭大佬的心情。
    但很顯然蘇燦卻完全不知道謝淺霜此刻的想法，以至於後來他對這個小姑娘的轉變還真是一時摸不著頭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