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在哪兒啊···”孫文贄睜開雙眼，他單手揉著腦袋，宿醉的感覺不太好受。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外麵的光線，這個應該是飯店的房間。
    他看了看手表，指針已經指向十與十一之間，嚇得他慌忙坐起身，伸手拿起眼鏡下床。他發覺自己身上隻裹了件浴袍，他著急地換上自己的衣服。孫文贄想起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但是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這裏的。最差的後果也不過就是自己和哪位女士發生了一些關係，但是他現在毫無印象。
    “看來有些酒鬼醒了。”
    這個房間裏麵怎麼還有別人？孫文贄走出房間的門才知道這是一個套間，趙寧遠正坐在客廳裏看報紙，懶洋洋地說完這句話抬頭打趣他。他穿了件白色襯衣，領口的扣子沒有扣，灰色的西褲沒有一絲的褶皺，黑色的皮鞋擦得鋥亮。趙寧遠頭發梳的服帖，濃眉舒展，翹著二郎腿，眼神裏滿是戲謔。孫文贄平時底氣十足，可到了自己理虧的時候就抬不起頭，照這個樣子莫非是坐著的那位尊神把自己帶回去的。
    “昨晚謝謝你了，酒水錢是你給的嗎？我可以還給你。”孫文贄懶得去想昨天晚上具體經曆了什麼，反正事已至此，沒必要深究，否則那麼長的返程麵麵相覷也是尷尬。他故作自在地在沙發上坐下，摸了摸褲子口袋卻找不到錢包。趙寧遠見他這個慌裏慌張的樣子，把桌子上的錢包丟過去。“用你的錢結了，不客氣。”孫文贄訕訕一笑，看來眼前這個人本性畢露，不是一個好惹的主。“收拾收拾，等下就走。”
    孫文贄雖然滿心疑問，但趙寧遠倒是灑脫，自顧自穿戴整齊下樓去了。昨晚自己是和那位睡的一間，他走動查看確信有兩間臥室之後心裏鬆了口氣。自己已經給人家帶來麻煩了，別讓人家睡沙發。
    至於誰給他換的衣服他已經不敢繼續細想，越想內心越愧疚。孫文贄走進衛生間洗漱，鏡子裏的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不經意的一眼看到了地上籃子裏的衣服。他忍不住拎起來看，西裝和襯衣的前胸有大片汙漬。自己的衣服下麵是趙寧遠的衣服，比自己的衣服髒多了。孫文贄心裏一咯噔，這下他哪裏還有臉麵見人。
    車已經在門口侯著了，趙寧遠總感覺身後有人鬼鬼祟祟，轉身一看是孫文贄在樓梯口探頭探腦。兩人對視的瞬間孫文贄臉色一紅，很快他就當無事發生禮貌地朝那人微笑著走近他身邊。今天太陽不錯，透過玻璃門照射進來，趙寧遠背光注視著他。趙寧遠身材高大，皮質的過膝風衣搭在肩上，向他伸出手。孫文贄看著黑色手套包裹的五指，他開始覺得事情不太對勁起來，呆站在原地。
    “箱子給我，別發呆。”
    “哦哦。”
    他連忙應聲把手上的箱子遞過去，門外的門童打開了玻璃門，外麵的梧桐落葉被清掃得幹淨。孫文贄一言不發地走出大廳，深秋的空氣幹燥寒冷，他看向身邊的男人覺得莫名的別扭。他不像第初次見麵的時候那樣沉默寡言，讓人捉摸不透，他在等待著捉拿獵物的最佳時機，眼下在隻是假寐而已。
    顛簸一個多小時總算坐進了車廂，趙寧遠的眼神時不時落在孫文贄身上，他已經發覺獵物開始警惕。他才多大？二十二歲？還是才二十一？十幾歲的時候就要遠離故土去留洋，會害怕嗎？但是孫文贄顯然超過了他的預期，從他下船的的那一刻到幾天的相處，自己就知道孫文贄跟那些留洋浪費時間虛耗生命的人不一樣，談吐得體，禮貌謙虛，沒那麼世故卻通透人情。
    他們在互相試探，在選擇到底是要告訴對方更多還是繼續有所保留。
    去天津衛的路途遙遠，總不能幹對眼打發時間。孫文贄整理東西卻翻出了溫兆華給自己的字條，他開始期待北平的會麵了，他還找出了一本自己買了就沒來得及看的《哈姆雷特》。倒也不是說喜歡莎士比亞，之前英語係的女友很喜歡，在她慫恿之下自己不得已買了一本，古英文確實不是他的強項。這本書也就因此棄置許久，這次卻陰差陽錯帶回來了，算了，打發時間也好。
    車廂的門突然被打開，孫文贄本就注意力不集中，一下子又看向門口，卻是趙寧遠抽完香煙回來。他坐下的時候有股煙草燒焦的氣味，趙寧遠並沒有看他而是看著窗外，側臉看過去，五官硬朗薄唇棱角分明。
    “好好看書。”
    孫文贄立刻低頭看書，盡管自己不知道看到了第幾行，內心懊惱無比，早知道就不看他了。這丫不是個好人，絕對不是！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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