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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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果也有點窩火,不就因為一句話嘛。至於你張之義這樣?也不檢討檢討自己,昨天和王帥推杯換盞的,有沒有問過我心裏是什麼滋味?還跟我使性子,我還沒生氣呢。看看桌上的碗筷,早飯也沒吃,昨天還喝那麼多,看你的胃難受不難受!
一個上午,楊果都有點心不在焉,時不時地想起張之義生氣的事。這是自打兩人交往以來,張之義第一次生氣,也怪自己,嘴上沒個把門的,不是真傷了他吧?要不,哄哄他?可他一個大老爺們,斤斤計較一句話幹嘛?不哄!楊果越想越覺得張之義小題大做。
坐了半天辦公室,楊果出去茶水間放鬆的間隙,又想起這檔子事來。一直以來,每一次都是自己先生氣,張之義跟在屁股後麵哄,久而久之,都習慣了。楊果搖搖頭,人都說打一個巴掌,給一個甜棗,好像自己一直都在打巴掌,還沒給過張之義甜棗呢,要不,給他一個嚐嚐?是呀,構建和諧家庭嘛,適時也得施舍點甜頭。
楊果主意已定,拿出手機,打出一行字:老公,我錯了,不該說那些置氣的話,對不起!字後麵是一個諂媚的嘟嘴親親笑臉。
張之義全部精力投入到學習中,打開手機時看到那個笑臉,心情一下子就釋然了。本來負氣出門就有些後悔,這條消息一來,僅存的那點不愉快轉眼便煙消雲散了。張之義笑眯眯地回了一行字:晚上我們出去吃。
楊果回複:好啊!
換季的時節流感橫行,‘蜂王’不幸中招了。周四的時候,剛有些打噴嚏、喉嚨疼的症狀,星期五上班時就發展到精神不濟,渾身除了牙不痛哪裏都疼。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楊果回到家裏,一頭栽到床上,一動都懶得動,全身隻剩下喘氣兒的力氣。張之義到家時,看見楊果的鞋子,在門口熱情地招呼一聲,“我回來了。”
楊果迷迷糊糊的,有氣無力的“嗯”了一下。張之義循著聲音找到臥室,看見楊果軟塌塌的半個月沒澆水的茄子秧模樣,關心地問:“果子,你怎麼啦?”
楊果又軟又虛,帶著濃濃的鼻音,“難受,冷,渾身疼!”
張之義伸手探探楊果的額頭,熱得燙手,靠近他時,連他呼出的氣都有些灼熱,張之義幫他蓋好被子,又壓上個毛毯,他仍打了幾個哆嗦。張之義看他病的厲害,同他商量,“你發燒了,要不去先去社區門診輸液吧?”
楊果不喜歡打針輸液,聽了張之義的話立刻滿臉的苦大仇深,“不去,你別讓我說話,我難受!”
張之義愛憐地又替他掖掖被子,看他臉色緋紅,頓時又湧起滿腔操不完的心,“那你先吃藥,要是明天還不好,就必須輸液,燒出肺炎來後悔就晚了。”
楊果挑了一下眼皮,露出水汪汪燒紅的眼睛,想要繼續反駁,但眼皮太沉重了,沒等他意思表達足夠,就合上了。張之義看楊果默許了他的決定,便去忙做飯了。
‘蜂王’病得沒啥胃口,張之義為了照顧他刁鑽的胃,隻做了易消化的大米粥,拌了個小鹹菜,哄著楊果吃了半碗,自己也跟著吃了頓病號飯。二十分鍾後,才給楊果把藥喂了。
吃過藥,發燒暫時壓了下去。後半夜,張之義再摸楊果的身上,又熱了起來。這麼來勢洶洶的病症,著實讓張之義擔了好一陣心。半夜三更的不好去醫院,隻好先進行物理降溫。幸好家裏有白酒,張之義用小毛巾給楊果擦了幾遍,覺得沒那麼熱了,才聞著滿屋的酒味,打著哈欠上了床。
第二天,楊果的病仍不見起色。張之義幫他穿戴好,硬拉著去了社區門診。
輸液的人很多,男女老少都有。不一會,十來張病床就陸陸續續躺滿了人。症狀都一樣,輸的藥也都差不多,抗病毒的,消炎的,退燒的。
張之義給楊果放好枕頭,扶他躺下,細心地給他蓋好被子。聽著病房裏此起彼伏的咳嗽聲,看不遠處的無菌室裏,護士將鹽水袋裏的液體擠出一些,然後往裏注藥,如此處理了兩三袋,才托著托盤來給楊果紮針。
楊果伸出一隻手給護士擺布,塗酒精時,皺著眉,攥著拳頭,胳膊上的肌肉繃的很緊,護士一個勁地讓他放鬆,張之義在旁邊笑話他,“這麼大人還怕打針啊?”
楊果沒理他,望著天花板等護士處理。紮好了針,護士將配好的藥袋都掛到架子上,又去照顧別的病人。張之義熱了個暖寶墊在楊果的胳膊下,“別動,省的輸液時胳膊涼。”都弄妥當,就坐在床腳陪著楊果。
剛輸了不到半個小時,有人在門口張望了一下,看到他們,就走進屋裏。張之義抬頭一看,是楊媽媽,連忙讓坐,“媽,您怎麼這麼早來了?”
昨天晚上聯係時,楊媽媽聽說楊果病了,心裏就惦記,一直電話裏勸楊果去輸液,張之義告訴楊媽媽明天就去社區門診,讓她放心。楊媽媽哪裏放心,不知道張之義能不能照顧好楊果?所以一大早開車過來。打聽好門診地址,很快就找到了。
“果果怎麼樣?”楊媽媽摸摸楊果額頭。
張之義如實彙報,“還是發燒,硬逼著才答應來輸液,這回是真挺重的。”
楊媽媽坐在楊果的床邊,對張之義說:“這孩子一直不愛打針,這兩天你照顧他,也累了吧,要不你回去休息,我在這看著。”
張之義站在床頭,也試試楊果的溫度,想了一下,“不累,您先看一會兒也行,我出去買兩瓶水。”
張之義出去了,楊媽媽守著楊果,看他睡的迷迷糊糊,難掩病容憔悴,一陣心疼。雖說是二十好幾的大小夥子了,可楊果總不自覺帶著點嬌氣,怎麼看怎麼象長不大的孩子。楊媽媽撫著他的頭發,雙眼溢滿疼愛。
“這是您什麼人啊?”大概好奇楊媽媽的舉動,鄰床的大媽有點自來熟,躺著輸液還不甘寂寞地找人攀談。
楊媽媽客氣地笑笑,“我兒子。”
“您兒子啊,您長的可真年輕,這孩子長的也象您,可真好看。”
“哪裏,您過獎了。”
“那,剛才那個也是您兒子?”大媽聽見張之義喊媽,忍不住八卦,“跟您長的不怎麼象。”
楊媽媽有點尷尬,心裏反感,卻不好意思晾著別人,敷衍道:“也是我兒子,象他爸。”管哪個爸呢,象他爸準沒錯。
“喔,看這哥倆感情可真好,他哥還挺細心,挺會照顧人的。兩個大兒子,多好,您有福了。”
“媽?”楊果睡了一會兒,睜開眼睛就看見自己老媽。
“醒了,感覺好點沒有?”楊媽媽又摸摸他額頭,溫度似乎降了些。
“好多了,”楊果四處看了一下,“他呢?”
“出去買水了。”
“挺遠的,您過來幹嘛?我不過得個感冒,過兩天就好了,再把您給傳染了。”
“媽不放心,過來看看。”楊媽媽看著楊果有了些精神,就趁著張之義不在,問楊果,“果果,之前你說小義要聽他們家的安排,畢業後就回老家,真的假的?你到底怎麼打算的?真的也想跟過去?”
“我還沒太想好。”
“果果,你現在的公司很不錯,工作也穩定。要是跟過去,就得從頭開始。你們現在離家裏近,有什麼事,我也能順便照顧照顧。他們家那麼遠,還挺頑固,你不如說服小義留在這邊。這裏經濟發達,很好找工作,掙錢也比那邊多,兩全其美的事,為什麼一定要回去呢?他爸媽要是想他,也可以到這邊來發展嘛。”
“媽,我不想離開他。”楊果知道媽媽舍不得他的心情,但有些事就是不能盡如人意,張之義很孝順,因為他倆的事,張之義一心想修複同父母的關係,做出讓步是必須的。
楊媽媽歎口氣,“你再想想。”
張之義買了草莓、櫻桃和兩瓶水回來。見楊果已經醒了,就去洗了些過來,楊媽媽吃了兩顆草莓,剩下的張之義一手托著,一手把草莓一個個的往楊果的嘴裏填。
最後一瓶吊水隻剩一半了,楊果覺得有了精神,再也不想躺著,張之義扶他坐起,讓他靠著自己。
楊媽媽看了一眼小鳥依人的楊果,滿足地偎在張之義的懷裏。三年了,兩個人還像膠皮糖似的,自己的提議怕是沒什麼用。
時間隨著沙漏流淌,該來的還是來了。張之義研究生畢業,先一步回家辦理入職手續。一個月後,楊果那邊辭了職。張之義告訴父母,他要在外麵租房,因為楊果跟著來了。
張媽媽聽了,有點目瞪口呆地看著張爸爸,那意思,‘老張,你算盤打錯了喲!’
兩人租了個單間。楊果先是找了個售樓的工作,幹了兩個月,嫌不自由,便跑去推銷保險。雖然有點專業不對口,但楊果自己滿意,張之義也不好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