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著涼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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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晏用衣角抱著二三十個果子跟著殷涉回來,然後把那些果子分給了其他人。
    吃到果子的人——
    “……”真的好酸。
    在這種林子裏摘的野果青青黃黃的,個頭也小得很,剛看樣子就知道味道不怎麼樣,可是因為是雲晏分給他們的,而且是以太子賞賜的名義,誰敢不吃啊?
    雲晏自己吃了一口就吐出來了,臉都酸得皺在了一起,他把果子一丟,對其他人說:“這個好難吃,你們別吃了吧……”
    離雲晏最近的梅子顧麵不改色吃完了一個果子,微笑道:“酸了點,剛才有點困,剛好可以醒醒神。”
    雲晏又看向了一旁的拓跋繆,見他也和梅子顧一樣吃了野果——拓跋繆對上雲晏的目光,道:“還可以。”
    雲晏心道:從前拓跋繆最不喜歡吃的就是酸的東西,連夏日裏最受歡迎的冰鎮酸梅湯他也是一口都不喝……現在居然可以吃這麼酸的果子了——果然,是長大了啊。
    一行人吃了早飯,又上路了。
    殷涉在看書,雲晏拿了一本話本翻了翻就放下了,然後從格子裏找到了一個塤,有些驚喜:“殷涉,你的馬車上居然還有這個……”
    殷涉看了一眼,道:“從前放的,消遣之物。”
    雲晏拿著那個塤看,那隻是尋常的陶土做的,而且做工也有些粗糙,上麵還刻著一個東西,歪歪曲曲的一條……仿佛是蛇一樣的東西,不過……
    雲晏知道,那並不是蛇,而是一條龍。
    ”看,朕自己做的塤,朕還在上麵做了記號。”
    ”記號……這條蛇嗎?”
    ”什麼蛇?這是龍好嗎?朕是真龍天子,所以朕就是龍,龍就代表朕!”
    ”……是。”
    ”現在朕把這個塤賞賜給你了,記得下次再見麵的時候,我們再比比看,誰吹得更好。”
    ”……是,陛下。”
    ……
    ……
    雲晏想起了那時候的事,抿了抿唇:“想不到,你還留著這個東西。”那時候,他也沒有想到,再見麵會是那麼久以後呢。
    殷涉濃黑的眸子凝視著雲晏:“這是你送我的。”
    雲晏問:“還記得那時候說的話嗎?”
    殷涉點頭:“嗯。”
    雲晏把塤遞給他,殷涉接了過來。
    “還記得我們學的第一首曲子嗎?”那時,雲晏拉著殷涉一起學吹塤,兩人隻學了個開頭,就發生了大變,殷涉要離京回去,兩人就此分別。
    “嗯。”
    殷涉拿起那隻塤,慢慢吹了起來——那是一首《青杏小》,是宮中樂人最常吹奏的曲子之一,也是一首宮怨曲,曲子哀怨纏綿,悲涼淒愴。
    雲晏聽著殷涉吹完了完整的一首曲子,他忍不住感歎:“殷涉,你吹得可真好。”
    殷涉放下塤——這首《青杏小》在過去的十多年時間裏,他吹過了無數遍,當然吹得好。
    “我好久沒吹過了。”雲晏拿過塤,憑借著自己的記憶去吹,一開始的調子吹得斷斷續續,後來總算熟練了,把一首曲子吹完了。
    而此時的馬車之外——
    “吹得真好。”梅子顧轉向拓跋繆:“朝羲兄,你覺得呢?”
    拓跋繆頓了下,道:“尚可。”
    而一旁的侍衛卻是滿腦袋疑問——這方才第一次吹的時候明明更流暢好聽些,第二次吹就相形見絀了……怎麼剛才這兩位不誇讚,現在倒誇起來了?
    一行人的車馬離開了林子,到了一個小鎮,原本不做停留的,不想一場傾盆大雨留住了他們,隻得先找了一處客棧歇息,等第二日天氣晴好些再啟程。
    按理說,雲晏到了這客棧,應該是很高興的——畢竟,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出宮,現在當然是他第一次住客棧——這個從前隻是從聽說過,卻沒有來過的地方。
    不過,現在的雲晏卻高興不起來。他淋了雨受寒著涼了。
    本來雲晏坐在馬車上是沒關係的,可是這瓢潑大雨下來,那山路泥濘不堪,馬車的車軲轆就陷進去了,雲晏不顧殷涉的阻攔,興致勃勃地下來幫忙推車,結果就他那小身板忙是半點沒幫上,自己身子骨弱就先受寒了——而這也是殷涉要在這小鎮上找客棧休息一晚最主要的原因。
    “阿嚏!阿嚏!”
    雲晏裹著被子,坐在床榻之上,小臉白生生的,眼睛和鼻子都是紅紅的,看起來也是一副惹人憐愛的模樣。
    梅子顧坐在床邊給雲晏搭了脈,然後寫了一副藥方讓侍衛出去抓藥了。
    “不要緊,”梅子顧說:“吃一副藥,晚上發發汗明日起床後再喝一下應該就沒什麼事了。”
    殷涉看著雲晏因為打噴嚏眼睛裏水潤潤的仿佛哭過一般,道:“真的不必再請大夫來看?”
    梅子顧看了殷涉一眼,道:“殿……公子從前自己身子有恙都讓我來看,一點異議都沒有,如今讓我給一個隨侍看病還不放心了?”
    殷涉給雲晏拉好被子,道:“此行緊要,隻是不希望因他的病耽誤了行程。”
    梅子顧說:“公子信我,明日雲晏就能活蹦亂跳了。”
    待梅子顧離去以後,雲晏才對殷涉說:“懷遠什麼時候學醫了?好像還挺厲害的。”
    “他十三歲時生了一場大病,在床上躺了整整兩年,從那以後對這些就頗感興趣。”梅子顧還說過,如果不是有一個南平郡王府要繼承,或許他就去太醫院了。
    “十三歲……”雲晏想著,那不就是離京以後發生的事……從前梅子顧給雲晏的印象就是好動好玩,性子跳脫,很難靜下來的一個孩子,當然身體也極好,好像從不見他有個頭疼腦熱的,居然也會生大病……在床上躺了兩年,那該是很重的病吧。
    殷涉用手探了探雲晏的額頭,確定沒有燒起來才稍稍放心些——這風寒最怕的就是高燒了。
    雖然殷涉沒說,可是雲晏也從他的舉動中看出了他對自己的關心和擔憂,他按住殷涉的衣袖,道:“你放心,我除了打打噴嚏沒什麼事的,就像懷遠說的,吃兩副藥睡一覺就沒事了。”
    “以後不準這麼魯莽了。”殷涉一臉嚴肅地說。
    雲晏吐舌:“我知道……我也沒想到啊,明明大家都淋雨了,你們還比我淋得多,怎麼就我一個人受寒了呢……”
    殷涉歎口氣:“先躺下歇息,等藥熬好了,我叫你起來。”
    “……哦。”
    在如今的殷涉麵前,雲晏總忍不住露出小孩子的那一麵。
    雲晏躺在了床上,沒過多久就睡著了。中間陳年他們進來,就看到雲晏堂而皇之地“霸占”了殷涉的床,而殷涉就在一旁坐著看書,都覺得很別扭。
    “殿下,要不……再弄一個房間給您睡,雲晏……就讓我們來照顧了。”陳年先對殷涉開口了。
    殷涉卻是不以為然,“這裏就是我的房間,你們別管了。”
    此時的雲晏正在睡夢中,哪裏聽得到他們的話。
    但雲晏也沒睡多久,就被叫醒了。隻是他醒來以後,發現在他床邊的並不是殷涉,也不是陳年他們,而是……拓跋繆。
    被那雙如綠寶石一般的雙眸看著,雲晏是沒有什麼可怖的感覺的,他隻是問:“怎麼是你在這兒?……公子他們呢?”
    “他們有事,我來給你送藥。”
    “哦,謝謝。”雲晏接過那藥——黑乎乎的,還帶著濃重的藥味,還沒喝到嘴裏,雲晏就有種想吐的感覺。
    雲晏一臉苦大仇深地看著那碗藥,而拓跋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這……我感覺好像好多了……”雲晏對拓跋繆說:“我可不可以先不喝這個……等我覺得不舒服了再喝?”
    拓跋繆的回答很幹脆:“不行。”
    雲晏知道拓跋繆執拗的性子,咬咬牙,才端起那碗藥,呼了兩下,確定沒那麼燙以後,才仰頭一口喝完了——喝藥最好的方法就是在你的味覺還沒品出來時就先喝完再說。
    這味道真是……可怕……
    雲晏嘴巴苦,心裏也苦,皺著臉苦哈哈的模樣——殷涉怎麼不在啊,在的話可以問他要糖吃……
    正這麼想著,就看到一隻手上被黃油紙攤著的兩顆雪白的糖球——是雪子糖。
    雲晏一下子眼睛就亮了。
    “給我的?”雲晏抬頭看一臉肅穆的拓跋繆。
    拓跋繆點頭。
    雲晏不客氣地拿起來,兩顆一起放進了嘴裏:好甜好甜,好好吃。
    拓跋繆看著雲晏喜歡得眼睛都眯起來的模樣,眼裏也出現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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