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太子的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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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晏!”
雲晏正爬在樹上,準備抓那隻一直叫個不停的知了,突然聽到聲音,嚇了一跳,腳下一滑,就從樹上直直地摔了下去——這樹雖不算高,可是摔得結結實實。
後背連腚都疼得厲害,真是受罪。
“誰讓你爬樹的?”唐奉禦急急過來,用尖利的嗓音說:“這宮裏的樹是能隨便爬的嗎?”
這宮裏的樹,雲晏想爬就爬,當年他在上麵爬樹,下麵的一眾宮人們眼巴巴地看著,一個個都是嚇得不行,伸出手隨時準備接住他,又不敢出大聲,就怕驚擾到他真摔下來……
當然,那也是當年,如今他真的摔下來了,反而被罵得狗血淋頭。
他一邊揉著腚一邊忍著疼起來,甕聲甕氣道:“我知錯了。”
“現在沒時間收拾你,你跟我來!”
“去哪兒?”
“殿下要見你!”
殿下……太子殿下……殷涉……
雲晏心下是有些忐忑的,他跟在唐奉禦身後,小聲問道:“唐奉禦,殿下為何要見我?”
唐奉禦冷哼一聲:“那要問你了,殿下讓你給他整理書房,你都在裏麵做了什麼。”
“我?”雲晏很是無辜——他什麼都沒做啊,一切都是保持原樣的……難道是被發現了看了他的書,睡了他的榻……他記得他走之前都檢查過了,沒有什麼異樣啊……
唐奉禦說:“我早交代過你,要小心做事,你不聽我的,惹出大禍了吧……殿下雖然脾氣好,可也是賞罰分明的,你做錯了什麼,就自己去承擔後果吧。”
雲晏還是沒聽出來——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啊……
隻是聽唐奉禦的語氣,好像自己真的犯了什麼大錯的樣子……
雲晏隨著唐奉禦到了點瓊軒,門外兩邊各站著兩個侍衛,個個身形健壯魁梧,但又都是麵無表情,一身寒冽之氣。
看起來真夠唬人的。
等進去以後,發現裏麵別無他人,隻有坐在那書桌後的人。
雲晏覺得氣氛有些怪怪的。
“殿下,人已經帶到了。”唐奉禦恭敬地道。
“嗯。”殷涉點頭:“你先下去。”
唐奉禦一頓,才回:“是。”
唐奉禦出門的時候,還輕輕地把門給帶上了。
也就是說,書房裏隻剩下了雲晏和太子兩人。
“你就是……雲晏?”殷涉問道。
雲晏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要行禮,隻是他行禮的姿勢看起來著實不熟練,順序也錯了,真的就是胡亂行了個禮。
雲晏跪在地上,低著頭:“是,我……奴才叫雲晏。”
殷涉起身,走到雲晏麵前:“你是教化苑的人?”
“是。”
“年歲幾何?”
“十六歲。”
“原籍何處?”
“汝州西鄉。”
“家中還有何人?”
“僅我,僅奴才一人。”
這些是雲晏在收拾原主的物件時,從戶籍文書以及一封家書上看到的信息,他過目不忘,自然銘記在心。
“抬起頭來。”殷涉的聲音淡淡的,卻帶著不容人違抗的壓迫感。
雲晏暗暗提氣,抬起頭來,迎視殷涉的目光。
雲晏的眼睛清澈如清泉,仿佛能蕩滌了世間所有的汙穢,隻留下幹淨純粹的世界。
殷涉盯著他,這張清秀中還帶著稚氣的臉,對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
“起來吧。”
“謝殿下。”
雲晏這才起身,心道:十年過去了,除了五官更加深邃成熟,殷涉看起來似乎還和十年前一樣,盡管他如今已經從沒有自由的質子變成了未來的天下之主……從前,徽帝開玩笑對殷涉說,殷涉更適合做一個隱居高山、遠離俗世的居士……他那時是萬萬沒想到,那個沉默少言又淡泊寡欲的少年會站在自己的對立麵……如今甚至成了能主宰自己生死的主子……
“今日是你幫我整理了書房?”殷涉問道。
“是。”難道真的是哪裏出了問題?
不想殷涉卻說:“做得很好。”
“……是。”他不是什麼都沒做嗎?
殷涉話鋒一轉,道:“你懂香道?”
雲晏愣了下,才想起來自己是忘了一件事——
“略知一二。”
“會調香?”
“從前學過皮毛。”
“跟誰學的?”
雲晏腦子轉得很快:“先母在世時,喜好擺弄那些香料,就教了我。”
“今日這香……也是你調的?”
雲晏便說:“是奴才自作主張,想著書房應該熏些香,便自己拿了幾樣香調配了……”
“你調的這香……叫什麼名字?”殷涉好似並沒有要治他罪的意思,隻是問他。
“叫……奴才隨手調的,並沒有名字。”其實這香是有名字的,叫“桃夭香”,因當時徽帝製香之時,剛好看到書上那句“逃之夭夭,其葉蓁蓁”,便隨口取名叫“桃夭香”。
殷涉深深地看了雲晏一眼,才說:“往後,你便在點瓊軒做事吧。”
咦?就這樣?
雲晏剛才還以為殷涉看出什麼了,所以聽到殷涉這麼說,還有些吃驚。
“你回去吧,明日辰時……巳時之前過來即可。”
“……是。”
雲晏離開點瓊軒的時候,腳步都有些輕飄飄的,站在門外的唐奉禦看到他安然無恙地出來,還有些不敢相信的樣子。
“唐奉禦,”雲晏對他說:“殿下讓我明日開始在點瓊軒做事。”
“……沒了?”
“是啊,那沒事我先回去了。”
雲晏看到唐奉禦那明顯吃癟的模樣,心裏還有些爽快。
唐奉禦本想再問話,結果就被太子叫進去了,而被太子吩咐了幾句以後,再出來的唐奉禦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他就不明白了,那一看就不怎麼著調的雲晏,怎麼就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了……
而在唐奉禦以後,殷涉又叫了自己的近身侍衛進去了。
“你明日派人去汝州西鄉,調查一下雲晏的身世背景。”殷涉想了想又說:“教化苑那邊也查一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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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雲晏還沒起床洗漱,門就被敲響了,然後才應了一聲,那唐奉禦就帶著兩個內侍太監進來了。
雲晏看那架勢,警戒道:“唐奉禦,你想幹什麼?”
唐奉禦看雲晏那言行舉止,一點身為奴才的自覺都沒有,倒像是主子一般——
如果是之前,唐奉禦肯定要教訓他幾句,可是經過昨夜以後,他深覺這個雲晏不簡單,說不好以後還會有什麼好前程,所以此時他竟也堆出一個笑臉——
“你以後在點瓊軒做事,這有些東西得改改。”唐奉禦使了眼色,那兩個內侍太監就把兩身緇色錦服並兩頂軟帶烏紗帽和兩雙皂靴放到雲晏床上,另外還有一個刻著紫微宮三個字的牙牌也放在其上——看來,這就是雲晏以後的行頭了。
雲晏算是明白過來了,之前雖然名頭上他是太子的新隨侍,因為“言不順”,所以這該有的待遇都還沒有,到現在太子殿下親口下令了,他才算是正式的隨侍了。
雲晏伸手去拿那衣服,是一件胸背繡牡丹花團領窄袖衫,和唐奉禦身上的除了顏色和花紋一樣,倒是有幾分相似——從服製上就可以看出他這個隨侍的職位比唐奉禦低不到哪裏去——也難怪唐奉禦現在對自己都變了臉色。
“……那多謝唐奉禦了。”
唐奉禦一行人離開以後,雲晏才穿上新的衣服——這自己穿衣穿鞋戴帽,雲晏因為不習慣的關係,還是比一般人要多花些時間。屋子裏隻有一塊銅鏡,比他以前的西洋大穿衣鏡要遜色多了,隻能稍微照出樣子,不至於失了態而已。
而雲晏覺得最麻煩的就是自己的頭發,他哪裏做得來梳頭發這麼麻煩的事,以前都有宮人打理,現在自己弄勉勉強強把一把頭發束在頭頂,好在宮裏的宮人們都要戴帽,他把下麵收拾幹淨了,上麵團成一團,用帽子遮住了就大功告成了。
對著那麵銅鏡雲晏照了照,確保萬無一失了,才拿上牙牌,準備第一天“上工”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