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龍角會長大吧？
    慶典將近，客流量越來越多，路西法酒店入住率每日創新高。
    二狗子在停車場代客泊車，曬成了黑炭……
    胡靈的酒吧每日客滿，端著托盤送酒把狐狸腿都跑細了……
    隻有敖丙相對舒服，清潔SVIP泳池並不累，那裏內設全自動換水係統，還有先進的泳池機器人。他隻需要按部就班，去按幾個開關和按鈕，再把機器人定時充電就行。
    每周二、四、六上午3小時的兒童池救生員，隻需坐在救生員椅上，俯瞰全池，遇有危險才會出動。最多是發現有些危險動作，吹哨提醒。
    兩個基友都累成陀螺，就顯得他特別悠閑。習慣了三人同居的吵鬧，突然安靜下來，他發現個人時間多了。
    還好他又新交了個朋友，忘年的朋友，辰星。不然他隻能在工作閑暇時幹瞪眼發呆了。
    他們這樣的人，在世上活得越久，朋友就越少。
    時光如大浪淘沙，剩下的都是類似的人，最終成為知己老友，自成一圈。
    他一向不愛交新的人類朋友。不敢親近老態龍鍾的老人，害怕離別；不屑油膩糟糕的中年人，怕被算計。隻有人類的小孩兒，他勉強可以接受。單純、無功利，而且就算自己露出非人類的“馬腳”，孩子的話，大人也一般不會信。
    比如現在，辰星就好奇地問他：“你額頭上那兩個‘蛋蛋’，是什麼東西？”
    今天星期日，辰星約他一塊兒在SVIP泳館裏遊泳，本來好端端的健康運動，最後變成了嬉水。所以一打鬧，辰星就觸到敖丙額上凸起的兩塊……
    敖丙嚇得咯噔一下，忙用濕漉漉的劉海把龍角蓋起來。
    辰星不讓他蓋，非要看，追著他在泳池裏翻江倒海：“我要看，我要看你額上的‘蛋蛋’！”
    敖丙被這熊孩子氣得咬牙，他是水中蛟龍，本在世上並無對手，可這熊孩子的水性也著實了得，如快艇般緊追逼近，非要掀開他的頭發，一探究竟。
    兩人你追我趕了好半天，敖丙被這狡猾的孩子狂撓腋下，笑岔了氣，終於抱著小屁孩遊回岸邊。兩個疲累的家夥並排躺在泳池邊舒適的地板上，喘著粗氣，就像第一次見麵那樣。
    “好吧，給你看看，但這可不是‘蛋蛋’，無知的小家夥！讓你開開眼吧！”敖丙從善如流地掀開劉海，露出瑩月般皎白的額頭。發際線的兩端，有兩個肉肉的東西鼓出來，隱約可見淺藍色的角。
    辰星倒抽一口氣，愣了好一會兒，眼睛瞪得老大，嘴裏念叨著：“嗯，這果然不是普通蛋蛋，這是破了殼的蛋蛋……”
    第一次見到這樣神奇的東西，他忍不住湊近了瞧個仔細，整個小身子都趴到敖丙身上，他脖上的金項圈用力撞向敖丙的脖子，敖丙甚至有種被灼熱的不適感。像是被烈火舔了一下……
    他條件反射地把小破孩推到一邊，奇怪地問：“你這金項圈，怎麼這麼燙？剛才一碰著我，我差點不能呼吸……”
    敖丙還瞧著他的龍角，心思並不在自己項圈上，隻是隨口答道：“這個東西是一個大師給我的，說是一件護身法寶，能聚財，我戴了好多年了，我自己卻不覺得燙啊！”
    敖丙卻心中一震，知曉這定是什麼能降妖除魔的大法器，但他縱橫神州這麼多年，也遇到神州“大寶劍”們形形色色的降妖手段，並沒有一件對他有效果。也不知道辰星這件寶貝是什麼來頭，有如此神威！
    辰星研究了他額頭半晌，連帶著把敖丙幾根睫毛都數明白了，終於得出結論：“這是角吧！”
    也並不是見多識廣，他隻是出於一種直覺。就像冥冥之中，他早就見過。
    敖丙也並不瞞他，大大方方地給他觀看：“沒錯，這是我的角。我是龍族最後幸存的一條龍了，世上再沒有我的同類。現在你知曉了吧……我不是人，會不會害怕？”
    辰星哈哈大笑，眼淚都要笑出來了：“怕？小爺自從生到現在，還不知道怕是什麼！”
    他這麼狂妄欠扁，反而讓敖丙鬆了口氣。妖一旦露出馬腳，人類無不驚慌失措。就像許仙一樣，見了娘子的白蛇真身，直接嚇死。
    “再讓我摸摸……”辰星光明正大地揩著油，好奇地問，“這角才露了一點點，像兩個沒發育的j。b。雞脖……它還能再發育發育嗎？”
    被敖丙重重打了三下屁股，他終於改口，好好說話：“我是說，這角還能再長更多出來吧，龍角，應該很大隻，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小吧！”
    敖丙歎了口氣，點點頭：“以前我法力充盈，所以龍角用障眼法變沒了，在人群可以泯然眾人。可如今我龍氣將盡，障眼法都蓋不住我的原貌，所以角會慢慢顯現出來，大約……最後可以長到這樣大小……”敖丙用兩手叉成Y字形，比劃到龍角處，活像在賣萌。
    辰星百感交集。又是喜歡敖丙呆萌不自知的模樣，怦然心動，又是感慨他剛說的“龍氣將盡”，擔憂他會出個三長兩短，再也見不到他。
    “我不許你什麼龍氣將盡，我要你永遠活著，永遠陪我在一起！”太多的不知名的感情湧上心頭，他緊緊抱住敖丙的大腿，嬰兒肥的小圓臉在他大腿根摩擦，像是在擦飆出來的眼淚和鼻涕……
    敖丙呆住了。又是感動，又是難受。感動的是這個新交的朋友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非常在乎他。難受的是這孩子用臉摩擦他的重要部位，這就尷尬了……
    過了一會兒，辰星似乎也覺察出了一絲不妥，他終於放開敖丙，從眼睛到耳朵，從臉到脖子都紅成一片雲霞。
    “我不是故意的!”他呐呐地道。他這孩童的身高，造就了這樣神奇的誤會，他真不是耍流氓……
    “沒關係！”敖丙也麵紅耳赤，連忙背過身去，整理了一下自己變形的泳褲，平複了心中的原始躁動。“下次你可不要動不動就撲過來，還抱這麼緊，還在我身上隨便亂蹭！”
    說完這話，敖丙又覺得自己小題大作了，辰星還這麼小，任性毛躁，哪裏懂得這些成年人的忌諱？
    突然安靜下來，兩個人都更尷尬了，辰星隻得強作鎮定，試圖講個笑話活躍場麵：“放心吧，我不會因為你長角就怕你的。其實你並不是我認識的第一個妖，我多年前就認識了一隻，但他很討厭，整天暗算我，還好我命大……你知道後來我怎麼對付這人討厭的家夥嗎？”
    “嗯？”
    “被欺負了許多年，我終於報複回去，趁他不備，使計把他閹了！他再也狂不起來了！”他得意洋洋，大仇得報的樣子，就是為了在喜歡的人麵前秀肌肉。
    聽了這個冷笑話，敖丙非但沒有笑，反而麵色變得鐵青，他黯然道：“人類一直看不起非人類，蔑稱為‘妖’，我並不認為我是妖，我是龍族太子，雖族亡落魄，流落人間，卻並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人類。”他挺直身板，拿起衣服和毛巾，和辰星揮手道別。
    那孤傲清冷的背影，無聲地宣告著，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對你太失望了，還有——後會無期。
    辰星呆立在原地，百爪撓心，恨不能抽死自己。他是哪根筋搭錯線，情商這麼低？為什麼要突然講這個笑話，讓他誤會自己看不起妖？為什麼還要在剛才尷尬蹭褲襠後，說到自己閹了那個妖？現在他一定覺得自己是個惡毒沒救的孩子，所以要絕交吧！
    辰星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內心的痛苦難以疏解。他為自己社交上的低能而痛恨不已，敖丙一定誤會了，誤會大了！
    他的手表開始發出嗡嗡警告聲，他知道自己的脈搏和血壓都急速上升，快要超出臨界！
    他脖上的金項圈也突然躁動起來，像是能感應到主人狂躁鬱暴的心，項圈逐漸變大，變形。
    他大喝一聲，跳下泳池，冰冷的池水並沒有使狂暴狀態的他鎮定下來，反而池水被不知名的力量煮沸，咕嘟咕嘟，蒸汽升騰裏，沸池中如樹木一樣拔高的“男人”豪發無傷。
    路西法酒店的主人，此時赤身立在沸水之中，如一團熾烈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