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知道這個人和子熙是舊識？”遠處一直看著的江曜自然是認得這人，雖說是個巫師不討他歡喜卻也不得不把態度放緩三分，總是陪著那孩子長大的人，說起來沒準江子熙對寧琛更親些，他呢，他隻是個突然出現的人而已。
    這想法挺讓人鬱悶的。
    不過江曜和江子熙想到一起去了，按理來說應該稱一聲“客”而非“故友”，伶姑娘是個有眼力見的，但不至於脫口而出這麼句話。
    “許是…”安落剛想寬慰幾句又覺得這寬慰毫無意義，“屬下去查查？”
    本也是這麼想的江曜卻沉吟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眼睛眯起來看向江子熙快消失的背影，“不是天族的，查她沒有意義，你查查…”
    江曜咬唇笑了下，心裏有了合計。
    “那位過了世的老先生。”
    “屬下這就…”
    “去吧，我要去看看那個寧琛。”江曜毫不客氣地把安落的話堵了回去，抬手開了窗戶就要伸腿往下蹦，想了想又默默收回來，“那孩子依賴他依賴得緊，區區一個巫師。”
    那也比你強。
    安落沒敢把這話說出口，他看著江曜風風火火出門去的背影長歎一聲，心道他幸好沒往下跳。
    不然這車水馬龍的，定要傳到江子熙耳朵裏，那他可就知道這位與天地同生的魔神大人是個跟蹤狂了。
    魔神大人也是要麵子的。
    這邊屋裏兩人麵對麵坐著，想說的話都堆在胸口堵著，桌子上擱著的熱茶不斷升起霧氣，江子熙咬了咬下唇，突然就抬手揉了下眼睛。
    “不過是五年未見…”坐在對麵的人率先開口，指尖碰上發燙的杯璧轉了轉，話還沒說完又是自己咬了下舌尖改口，“哪裏是不過，分明是竟然，竟已有五年未見。”
    “我原以為…”江子熙露了副哭相出來，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般衝著寧琛噼裏啪啦地掉眼淚，豆大的淚珠砸在桌麵上惹人心疼，他難得的表現了許多情緒出來，可聲音還是努力著平穩，“我原以為你在那天死了，之後我去了數次，可…”
    寧琛顯然也沒想到江子熙能是這幅模樣，當下便是坐立不安地俯著身子過去給他擦眼淚，嘴裏賠著不是，“那天之後巫師們便帶著我進了城，好不容易得了空的時候已經是數月之後，他們都說你在火中喪生，我不信，可那個時候我傷的太重…”
    話說到這裏寧琛便留了個空檔出來，他瞧著江子熙抬起的眸子才繼續說著，“這不，養了這麼久的傷，哪兒也不讓我去。”
    寧琛手腕一轉，掌心裏的寒氣落在桌麵上便是化成了水。
    這修為，和五年前相比幾乎算是毫無進展。
    怎麼會？江子熙拉住寧琛的手腕仔細瞧著，隱隱約約地在腕骨處看到了個斷開一般的疤痕，“發生了什麼？”
    “當初神魔交戰，我這等修為能活下來都算是天神眷顧，巫師幫我勉強續上這手，不算是苟延殘喘，人人都道一聲幸運…”
    江子熙沒聽清後麵的話，所謂的神魔交戰就發生在自己眼前，哪裏是神魔交戰，分明就是魔物之間的鬥爭，那生了翅膀的神明，比真正身纏青火的魔都要可怕。
    可終究是因為他。
    “你瞧你，又瞎想了不是？”寧琛拍了下江子熙的肩膀又仔細著擦幹他臉上的淚痕，聲音溫潤就像是回到了五年前那般，“倒也無妨，又不是不能繼續精進了，五年而已，我慢慢來便是。”
    他知江子熙是在愧疚，說實話，他也慚愧。
    為那一句詛咒之子，這五年未得相見的日子裏居然會有慶幸的時候，在尋過來的時候也是一路打聽著過來，生怕見著個自己陌生至極的人。
    他明知江子熙那孩子天性純善，比得上世間蒼生。
    幸好，亦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