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憑君一回顧,思君朝與暮  66.癡人夢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4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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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在悠蘭王夫人的逼迫下,安府的馬車不得不離開了悠蘭王府,卻再沒來“求”她回去。她隻記得她們的神情倒像是她傷害的她們,而不是她們不義。
    離開安府,本就是她曾經考慮過的事,夫人要她出嫁過尋常人的生活,她隻能聽命,但卻非真心所願,如今真正擺脫安府,本該有快意欣然,為何卻一絲也沒有!她隻是不願承認自己比想象中還要舍不下安府,比想象中還要放下他罷了。
    時不時就想起人前作戲的輕吻,似真還假命的挽留,一心阻攔她和親,卻執意將她視為奸人的說辭,她就忍不住去癡心妄想他是否將她放在心上了,不是對於她盤算所產生的猜忌,不是於她會生事的懷疑,隻是在意她…
    如若在關外,他們觸及不到,她也隻是默默追隨他的腳步,不用有任何心思去想太多,雖早知道他有青梅竹馬,看不見他們來往親昵,於是也沒有太多感傷和想要逾越的心思。隻是回了帝都,和他的距離似乎前所未有的近了,來來回回的對峙卻讓她開始忘了自己身份…
    幸而那日淩簫鳳出來替她解圍,幸而太後的消息來得及時,將她的心緒完好掩藏,不至於倉皇失措,不至於被人笑話。
    隻是想這些做何?如今她已經和安府沒有半分關係,有交集也是勢不兩立的對敵…她心裏很清楚,她終要學會放下,卻不知是何時。
    她日日閑來無事坐在院落裏煮茶聽風,偶爾也出去走走,隻是一左一右卻都是看著她的人,除了洛凝還有悠蘭王的人,安王怕她和悠蘭王勾結生事,悠蘭王怕她念舊情要和安府通氣,他們如是猜來猜去,把無心的她夾在中間,卻倒是有趣的很。
    自那日後,秦君瀾卻真是把夫人的話放在心上了,日日來找她,而她卻是次次回避不見。
    “郡主,秦相的侍從又在門口等了,這次送得也不知是什麼玩意,請他進來嗎?”外頭匆忙跑來的丫頭立定,同她稟報。她無心無緒,點了點頭,喚洛凝去接禮。
    洛凝每回疑神疑鬼,神色沉沉,估計是害怕秦君瀾送的珍寶裏夾雜了什麼和淩木勾結不可告人的秘密之類的,她每次接過後,回身怕忘記還在紙上一一記下來,回頭稟報給主子。其實她大可不必如此,他們要想串通一氣,為何故意要她去接禮好同安王稟報?或許在他眼裏她這是故弄玄虛…
    和親一事秦君瀾沒再提,卻像是這樣時不時派遣小廝來悠蘭王府給她送奇珍異寶成了常事。離上一次的殷勤饋贈已經時隔了蠻久,本以為他已經厭倦她的不予任何回應,她本要放鬆一下,卻沒有想到又來了?
    府上的人嘰嘰喳喳說她清高自傲,也有說她會手段,這般隻是收了心意,卻不做任何表示,也說她貪心不知足。
    悠蘭王府也是一個小社會,丫頭侍從成群,聽到些風聞她曾經是安府的丫頭,如今麻雀飛身枝頭,又受淩木國相傾慕,一比較就難免生妒心,會在她背後說點什麼,而安府的人則不同,他們也不多管閑事,承認她的存在,隻她也不是無償所得,府裏人看在眼裏,所受封賞厚待,都值得被尊重。所以在悠蘭王府卻倒沒比安府好過多少。
    “小姐不是奇珍異寶…今日隻是個花燈。”洛凝神色一如以往,表現得卻是無所思緒,同她一五一十的稟道,將這普通的花燈交給她手上,轉了身偷偷袖裏取出紙筆記了下來,她一直盯著她握筆草草,書下兩個歪七扭八的字,如果沒看錯還寫錯了。洛凝沒讀過太多書,一個武將不識字倒是正常。
    她凝著已經轉過身的洛凝忍不住笑了笑,同她道:“花字寫錯了,我幫你寫。”
    她神色慌張無措藏了紙筆失了鎮定,一直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卻不知竟然那麼輕易就被小姐發覺了,想要在她麵前做小動作實在是在讓她看她笑話。
    她見她難堪百般,卻生了越發想要捉弄人的心思,道:“這花燈上還有字,我也順便幫你記下了,你回頭稟報的時候免得把這一線索給漏了…”
    她的眼眸掃過花燈,上麵的詩句書著,“雲裳縛甲鞍在心,千軍破陣映月明,曉看峨眉入雲鬢,驚鴻洛神皆不敵。”
    洛凝看她執筆疾書,落下清瘦端正字跡,她心裏翻天覆地,望著她又同她道:“不識得有些字,我這就念給你聽。”
    洛凝慌張失了沉靜,直搖頭,她無意探聽她的隱私。花燈本就是私人之物,她卻要將上麵他人的情思念給她聽,簡直荒唐!
    她見她這般模樣,於是也不由得收了手,不再說話,卻是聽著丫頭吞吞吐吐如實稟道:“秦相今日來了,就等在門口…”
    “他愛等就讓他等著吧……”她淡道,眸裏卻是想著什麼。
    “嘖嘖,郡主為何如此為難我淩木國相?好歹你也給他一點男人的尊嚴嗎?”淩簫鳳之於她眼前消失了了幾日這會兒又忽得出現了,話裏陰陽怪氣別有用心,卻不知他打得什麼算盤。
    那日他和秦君瀾一見麵就隻說了一句話,兩人的神情卻盡是視為仇敵的模樣,他今日到底為何為他說起話來?
    淩簫鳳是被他父皇和兄長們聯合設計逐出宮城,而淩木國相則是他父皇提拔的人,他是他想要回宮重奪兵權的阻礙,自然就是仇敵…
    “你要管的事情太多了,你如今到底是要怎樣?”她也不想費腦子想著她今日回府是要做何,顯然失去了猜忌的耐心,便直問他。
    他這回是難得告假從宮裏得了空出來幾日,受悠蘭王命令回府再調養悠蘭王夫人的病症。
    在盛傳太後快不行後的幾日,悠蘭王為了討好帝君,忽得引薦淩簫進鳳宮給奄奄一息的太後施治。縱然死馬當活馬醫,也懷揣幾分希望,不料沒幾日宮裏傳來了天大的好消息,太後被救回來了,而且身體越發好實再也不受宿疾纏身!南山藥王再次名聲大噪於晉城大街小巷,淩簫鳳因此受了帝君封賞做了雲錦禦醫,常駐鳳宮太醫院,不隻如此卻還成了太後跟前唯一來自宮外的紅人,卻也沒介懷他是淩木昔日皇子的身份!這救命恩人啊,太後哪裏不鳳心大悅?
    而這一事卻也讓帝君也對悠蘭王改了觀,認為他雖然一直想和安王一較高下,不過就貪圖個名聲在望,卻真沒什麼亂政的心思,於太後的病疾上心,出了一份大力,還是對他忠耿的。
    “你別看我一仇敵似得,除了我,還真沒有人會管你死活。你難道不知如今我可是太後麵前的紅人,就真不想自己手上的傷好全?”淩簫鳳見她態度惡劣,也不由得威脅起她來。
    “洛凝,去傳秦相來,讓他想個什麼辦法幫我把這煩人精給攆走,如今在太後麵前得勢,翅膀硬了,居然威脅我!”沒有想到,她會有如此一計,連秦君瀾都要利用,她可真是八麵玲瓏!
    “你這丫頭居然著般頑劣死性不改!”淩簫鳳氣得臉色發白,顯然他有些怕秦君瀾,畢竟他在雲錦再得勢也不過是太後跟前的奴才,哪能敵得過實權在握的淩木國相!
    他怎麼就以為生死能威脅的了她?!
    洛凝半步不離在她身旁,卻還像是曾經在營地一樣,“保護著她”任何人也不得近她身,移步擋在了她身前,並不傳秦君瀾來,卻是萬分有把握自作主張同淩簫鳳道:“如今沒有人威脅得了小姐。”
    淩簫鳳的臉色有一絲怔滯,徑直繞過丫頭迅疾一把扯了她的手來看,看完卻勾唇不屑笑了笑,道:“離痊愈還差得遠!”
    洛凝神色狐疑,她已經按照主子的話,將南山靈芝分量倒入她飲用的水中,不讓她有所察覺,以她心性怕她以為主子要害他,所以索性什麼也不告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這幾日每每她入浴,觀察她的手,卻是已經好了許多,難道不是藥引起了作用?這淩簫鳳的話到底什麼意思?!
    他們兩人來回的神情,好似能猜出丫頭認為她這幾日沒因手傷受苦,好的差不多了,而淩簫鳳則是認為她其實是還沒。
    “丫頭,我勸你求我,我能問一問太後的宮醫到底有什麼可行的辦法保你性命。南疆靈芝隻能幫你到這般程度,並不能痊愈。”淩簫鳳淡道。
    “小姐可沒用什麼南疆靈芝做藥引…她的傷是喝了調節體格的茶所致。”洛凝似乎變聰明了,將一切都先隱瞞,來日再問主子怎麼回事,如今怕受了她讒言若是停止給她用藥,治好她的傷就前功盡棄。
    “淩簫鳳,我幹嘛求你,外頭秦君瀾殷勤的很,我讓他來幫我不就好了?他可比任何人都好說話,洛凝喚他進來。”她轉眸,卻是笑了笑道。
    然而洛凝的腳步僵在那裏卻不動,她也知道好幾次她自作主張把人給轟走,今日肯定也是不想她和他有所交集。
    她見這洛凝喚不動還有悠蘭王的人可使喚,他們巴不得她和秦君瀾親近,她改口立馬喚了悠蘭王派來跟著她的丫頭,那丫頭活朕,二話不說就跑到了府外喚人。
    淩簫鳳的臉色青白青白,世上或許就秦君瀾能被他放在眼裏,怕輸,怕和他對峙,
    “其實,我今日也沒打算讓你求我,我隻是知會你一個我方才從太後那裏聽到的好消息。”他笑了笑,神情卻是悻然得逞,微微移步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也知你心裏頭放不下是因為安王一直未成婚…如若他成婚了,我看你也就不要執迷不悟了。這消息可還沒人知道,宮裏人保密得好怕生事,安王已經於太後麵前許諾下月初和公主大婚。恐怕連公主自己都不知道,說是安王有心給她準備驚喜…”
    這話一落下,便看到了她的臉色變換了不堪,淩簫鳳狡黠笑著,她不由望了一眼洛凝,卻是鎮下了心緒,勾唇淡道:“這不是遲早的事?是個好消息,洛凝改日陪我去挑個什麼新婚禮送給安王,這些年厚待也不能入了悠蘭王府就給忘了,要好生祝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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