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憑君一回顧,思君朝與暮 65.逐人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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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安王的神色卻再不能難看,薄唇朱紅,目色如鷹,仿佛下一刻就要將說這些刺耳話的人至於死地,隻是回帝君的話卻又是反行其意,聽他淡道:“舍得,怎麼不舍得,她如此懂得機關算盡,為微臣佐策,又是體恤安府,又是舍身救國的,微臣怎麼能攔,這可是安府乃至雲錦的福澤。”
在安王看來,文武百官沒有出現,她定是要同意和親,隻是眾人請柬後,她卻已然不得勢,無法如願,說得話裏諷刺百般。
那些話語如針刺,她無處可躲:她對他有多貪心,他的話對她來說就多傷人。
“隻是朕有一點不明白如此驍勇善戰的忠將,多年隻默默屈就守關,卻沒有任何人說她有心擴土征疆,怎麼在安王眼裏就成了心懷不軌了?”帝君斂眉辯駁,他其實矛盾安王對他的阻攔,是因她有意做奸,隻是也想不出其他理由。
“她本可以不用盡心盡忠雲錦,卻偏偏做得淋漓盡致,帝君覺得倒是為何如此?無非兩種情況,要麼就是對微臣所有圖,要麼就是有不為人知的野心…”他說著眉眼卻是萬般不屑。
也隻有此刻,她才知道,原來他將她所做的一切都看在眼裏,卻視若無睹。
“一個女人哪裏來的野心?征戰墨寧也罷,唱忠義也好,這些有所圖謀卻沒得來絲毫結果,通通沒被安王看在眼裏,如今便尋思著謀算淩木國相?”帝君端著她看得出神,說著他從安王話意裏所理解的意思。
她怎忘了酒意醉心,她曾被醉意壯膽迷失心智問過他,他卻沒有任何回應。如今他當眾踐踏她心,似叫著她不配,也似是叫她不要再對他癡傻用心。她怎忘了自己的身份,她一個亡國奴怎麼配?就連藏他在心底都不配,所以他變著法子當眾羞辱!
眾人看著她的神色恍如紙白,而她看眾人的眼眸好似驚諤嘲笑,也想過有她敗露的一天,要麼是安芷熙將她說破,要麼就是世子要複仇戲弄,卻不知會是他同世人親口揭穿她,讓她無地自容。
戰場驍勇多謀如她,卻躲不過於他的情場節節敗退,潰不成軍,她是過於癡妄才會覺得受盡屈辱。
“大家都在討論些什麼?若是在言論暮錦姑娘,我卻是最有資格說話的。”於人群中忽得步出了一個躲藏已久的人,他已悄悄旁觀好久,青衣男子麵相風朗,卻是笑意百般。淩簫鳳的忽然出現於局勢卻又多增了一重多變性,她以為這下真得要百口莫辯,此時他要離間落井下石輕而易舉。
隻是眾人不識南山藥王,麵麵相覷。秦君瀾的神色卻忽得沉如寒霜,便淡笑道:“昔日淩木皇子卻倒是有本事,竟和悠蘭王攪到一塊…”
“淩木國相卻更有本事,主意打到安王府的丫頭身上了。”他不答卻是反揶揄道。他並不給秦君瀾機會,卻是立馬回步,叩首俯身於帝君身前道:“我同帝君自薦,我就是傳言中神醫聖手南山藥王,亦是昔日淩木皇子,卻已經被逐出淩木宮城,身無權勢,如草芥一名,這些日歇於此處是因受悠蘭王囑托治他夫人多年的失憶舊疾。之前夫人有失語症,已經被小的治愈。”
“夫人,此人可是府上請來的醫者?你方才說你識得這安府的丫頭?卻為何說最有資格說話,你和她交情卻是頗深?”帝君不由得問這忽然闖進這局勢的人,卻是歎著這丫頭絕不簡單,又是安王又是秦相,如今還有個淩木舊皇子!
夫人回應帝君點頭,卻斂著眉,不知他也和這丫頭有交集,這晉城太小,還是太巧?
“也不過是偶然遇到,安府有家侍得了怪疾,安大小姐跑來南山求我,後來進出安府幾回就知道她了。”淩簫鳳淡淡說著,她的心卻是不停起伏,如今局勢恐怕又是要遭受他說她是勾結於他亂黨的一番言論。
他睨著她的神色,才發現今日的她並沒於往常一般從容,看著她藏在身後的手,卻似乎在發抖,才明白那些安王的話卻是真得逼她走投無路了…他轉目看秦君瀾神色凝重,他卻不由得笑著同眾人道:“我跟暮錦姑娘交情是頗深,我們也算是天涯淪落人。所以她卻是同我交心的……”
暮錦怔望著他沉默不語,她何時跟他交心了!
帝君不由得追問道:“那你就同大家說說丫頭是否有不良居心,算計不成安王,卻想著算計秦相?”
當事人說得卻也不能信,也得問問這局外人什麼想法,也好整理已經混亂的局麵。
“這丫頭親口同我說過她是軍部世家出身,忠實盡職,是她亡父家訓,有忠及雲錦的心思,卻不是為安王,以天下民安為願,也不過是幼年受過戰伐流落之苦而生的願景,與安王無半分關係。於安王有什麼心思怕就是無稽之談,逾越之心隻是安王對她的誤解。至於謀算秦相是近來的事,我日日在悠蘭王府也不知身外事,卻就不知真假了,她根本就不識得他倒是真的。”淩簫鳳說完淡笑望著她,
她對上他笑意深眸卻有些驚諤,太陽出西邊了,他在幫她解圍?!又想起前些日的偶遇,好似他有點改變自己的作戰方式,有意同她施軟,想到這裏,她的神情換作勾唇不屑。
她對上安王的冷眸,心上卻狠痛。
帝君沉笑,卻又反過來問當事人,她從未在這一局發過話,便問:“丫頭,這淩木舊皇子說得可是真的?”
她神情無瀾卻是思慮他處,連帝君的質問都不答。
然而,眾人都沒機會聽到她回答,僵局不下時,卻從宮中小太監捎來了驚天的消息,太後不行了,命帝君眾臣速速回宮見太後最後一麵!
帝君已然顧不得眼前這些煩亂的瑣碎,局勢都顧不得收,二話不說就離開悠蘭王府!安王望了她一眼,見她低眸依舊沉思,同洛凝交換了眼色,提步隨一幹眾臣一道去了鳳宮。
悠蘭王的家宴也怕是要終了,如今滿朝上下誰還敢笙歌祝賀連連?眾人皆散,就剩了沒有隨駕的人,秦君瀾,淩簫鳳,還有妤夫人…
“暮錦,我們回府吧……”看眾人都散,妤夫人步至她身前同她道。她抬眼望著夫人,她們神色恍然,夫人今日倒是無常,帝君都說得清楚明白要她入籍悠蘭王府,安王也派了人監視她左右,夫人卻為何要她回府?!
“妤夫人且慢,方才帝君說了,這丫頭該是要入籍悠蘭王府,已於安府無半分關係。”秦君瀾步出,緩緩道。妤夫人怔然望著阻攔之人,心波起伏。
“安府的事,秦相不要插手。”妤夫人正色厲言道。
緊接著悠蘭王夫人發了話,道:“如今這般局麵,我也不能讓這丫頭再回安府,安王於她無意也罷卻要當眾羞辱她。為何回去?”
妤夫人望著暮錦,希望她能明白她們的心思,如若不在帝君麵前慫恿百官請命,怎能留得住她,怎能緩了雲錦淩木各方和親的心思!一來悠蘭王府不揭穿她的身份,隻是想靜觀淩木人到底是圖她什麼,並不是要她當公主到底的意思!
然而,此刻卻聽得她緩緩俯身行跪於她們身前,說了道別:“夫人多年厚待暮錦如己出的恩情沉重,暮錦也未曾做過半分於安府不義之事,恕暮錦無禮,再不能給夫人盡孝。”
她恍了神,手腳發冷,知自己已然於他開始南轅北轍,回眸看卻妤夫人安芷熙隱隱約約淚目相對。
“是安府逼你致此…”聽罷她的話,妤夫人已經哽咽,淚流滿麵。
“在安府暮錦你要什麼沒有,什麼時候虧待你過?你今日投靠悠蘭王府,明著和安府做對!”安芷熙萬般落寞,同她喝著歇斯底裏。
她起了身,借著著淩簫鳳在,卻是反問一句道:“憑什麼一個丫頭可以讓夫人和小姐這般盡心厚待?!你們倒是在指望我什麼?”
“暮錦,你到底在說什麼?!你枉費我們真心!悠蘭王府千方百計要你和親,卻真是如了你的願了!安府盡心阻攔倒讓你看我們如仇敵?!”安芷熙的眉間眼裏,神情都是她不曾見過的失落還有難以置信…
妤夫人的神色已然如紙白,卻似有些卑微得同她求,道:“暮錦是氣我們來得遲,還是氣逸臣在帝君麵前過分汙蔑你有他心?”
她轉過身去,卻萬分累倦,也不忍看她們的神情,心裏有莫大的痛楚,不想再同他們糾纏下去,笑道:“如今太後不行了,和親之事定會拖延。安府留我也沒什麼用處,我如今成了悠蘭王府的人,便不再會是安府的隱患,夫人也不用絞盡腦汁為我謀親事了。”
有些淡定從容,卻是麻痹人心。
“你若不願嫁,夫人哪裏會逼你。你說不願,我日後通通都不排,隨你。隻要你回來…”妤夫人一再退讓,眉裏眼裏無盡愁緒,她害怕的事情終在一步一步發生,她離他們正一步一步走遠!
“暮錦!你到底還真是忘恩負義了?!”安芷熙已經怒意衝心,卻聽悠蘭王夫人攔住了她曆聲發了逐客令道:“如今她是郡主的身份,安大小姐無身份喚她名字,她不再是安府的丫頭,你們倒是客氣點…還請妤夫人和安大小姐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