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趕到烤肉店的時候，老板娘正趴在前台扶額傷神，見他來了，仿佛看見了冬天裏的一把火！
    “來來來，趕緊給我把他弄走，這一屋子酒蒙子全被他給我帶瘋了！”
    店內的景象超出了顧白的預想。莫凡正站在椅子上，打著赤膊，手裏握著酒瓶子高歌，邊唱還邊扭腰擺臀，白麒麟和幾個服務員在下麵抓他，他就像跳梅花樁一樣，從這個椅子跳到那個椅子，周圍圍了一圈酒瘋子，跟著他又唱又跳，他跳到哪兒，一窩蜂就跟到哪兒，沒撒酒瘋的食客也在起哄，拍手拍桌的給他打節奏。
    一桌桌烤肉盤還滋滋的冒著熱氣，莫凡在椅子上搖搖晃晃，東歪一下，西倒一下，顧白看得心驚肉跳。
    “莫凡！”顧白厲喝。
    可店裏太熱鬧，這一聲被淹沒在聲浪裏，一個水花都沒濺起來。
    顧白扒開人群，蹭地站到椅子上。
    “莫凡！”
    這回，莫凡終於聽到了，迷迷瞪瞪地看向顧白。
    莫凡這領唱的消停了，底下跟著瘋的也慢慢停了下來。
    莫凡看了顧白一會兒，甩甩頭，伸出手指頭指指顧白的左邊，又指指顧白的右邊，樂了：“耶？快看，這人有仨腦袋！”
    顧白頭皮一炸，三兩步跨到莫凡麵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衣服呢！”
    啪的清脆一聲，再加上這麼一聲爆喝，底下的酒瘋子刹那間全沒聲兒了。
    莫凡摸著發燙的臉頰，愣了幾秒，突然眉開眼笑，長臂一展，撲到顧白身上，“媳婦兒！”
    “哈哈哈哈……”全店的人大笑。
    顧白把人從椅子上拽下來，母麒麟連忙把校服遞過去，喘著大氣道：“你可來了。”
    顧白拿到校服就往莫凡身上套，可莫凡皺著眉頭，一點不配合，袖子剛套進去，他就把胳膊掙出來。
    “不穿，熱！”
    “穿上！”
    “不穿。”莫凡癟嘴趴在顧白身上。
    顧白將人推正，站好，盯著莫凡的眼睛冷道：“是不是不穿！”
    莫凡點點頭，還嘟嘟著嘴，一副撒嬌的模樣。
    “行，你不穿我也不穿！”說罷，顧白就脫了校服，反手將身上的白T也脫了。
    “哇啊！”店裏頓時又沸騰開，起哄叫好吹口哨的，簡直要炸開了鍋。
    顧白膚色天然的白，卻一點不影響他散發男性‘荷‘爾’蒙。任誰都很難想到，一個高中生，校服遮蓋下的身材能練得如此的好。
    莫凡是體育生，長期訓練，麥色的皮膚隻要光照就發亮，清晰的腹肌，緊致的腰線，那叫一個條兒順養眼。但就這樣，站在顧白麵前，兩相對比，竟是有些遜色。
    烤肉店離中學片區遠，卻臨近大學，店裏的食客不是大學生就是社會閑雜人等。顧白這一脫，店裏的女人們都閃起了星星眼，與小女生不同，這些眼神兒裏通通充斥著情‘色，隻是或多或少的問題罷了。
    莫凡頓時清醒了許多，彎腰撿起顧白的白T，抬高了手往顧白腦袋上套。
    顧白拉住莫凡的手，問：“還穿不穿？！”
    “穿，穿。”莫凡回答得特老實。
    母麒麟跟旁邊的椅子上坐著，手支臉盤，瞅著眼前這兩位大爺在大庭廣眾之下先是赤膊相對，再互相給對方穿衣拉扣，感覺心累無比，外加吃了把狗糧後腸胃不適。
    從烤肉店出來，已經快晚上11點了，顧白扶著莫凡往租的公寓走，腳步刻意放慢了些。
    走出不遠，後頭就有人追來。
    “你們等一下，嘿！等等！”
    三人回頭。
    “我的發帶。”來人說道。
    莫凡沒聽清，摸不著頭腦道：“啥？”
    顧白瞥見莫凡額頭上戴著的彩虹發帶，摘下來，丟給那人，臉色不大好看。
    額頭突然一涼，莫凡摸摸，似是想起了什麼，伸手拍在那人的肩膀上，笑道：“謝謝了啊，兄弟！”
    那人大概是沒想到莫凡這舉動，登時愣了。
    顧白眸子一沉，抓回莫凡的爪子，轉身就走，步子邁得極快，沒走幾步，莫凡就跟不上了，拽著顧白的肩膀叫喚：“你走慢點，我腳疼。”
    顧白停下，定定地看著他，“你還哪兒疼？”
    莫凡笑道：“腿疼，胳膊疼，肚子疼，哪兒哪兒都疼。”
    顧白看著莫凡滿臉憨傻還耍無賴的神態，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瞬間被打散熄滅，隨屁一放就沒了。他蹲下身，把莫凡背了起來，繼續往前走。
    深夜，大學校園裏一片沉靜，路燈的光將兩人疊在一起的身影拉得老長。
    莫凡將臉貼在顧白微涼的後脖子上，兩條長腿垂在兩邊，蕩秋千似的一晃一晃。
    “小白，你看，這影子像不像蜘蛛。”
    顧白對莫凡的德行了如指掌，這種時候，搭理他，他能嘚吧嘚吧叨叨一道兒，不搭理他，馬上就安靜了，所以就沒接這茬。誰知，今兒這丫皮癢癢，沒搭理也叨叨個沒完。
    “小白，你這兩年是不是偷偷背著我吃激素了？怎麼突然就長得比我還高一頭了，你這樣我很愁啊。”
    顧白，“……”
    “小白，你沒事兒練啥健身啊？原來那樣兒不挺好的麼，水水嫩嫩的，可乖了，雖然你現在這樣兒我也挺喜歡的，不過我真愁啊，哎……算了，你還小，你不懂。”
    顧白，“……”
    “小白，你沒瞧上那……叫啥來著……？”
    母麒麟在邊提示道：“張夢雪。”
    “啊對，張夢雪。”
    顧白朝母麒麟冷冷的看去，母麒麟登時閃出一丈遠。
    “你沒對那張夢雪起心思吧，我知道，可我到底哪兒惹你了啊，你這孩子打小就這樣，有啥也不直說，我可真愁啊。”
    顧白，“……”
    莫凡愁的可多了，愁了一路，快到公寓，突然沒音兒了。
    一陣一陣的熱氣噴灑在脖子上、耳朵上，顧白以為莫凡是睡著了。剛鬆一口氣，一股熱液便順著他的後脖子流進他衣裳裏，停在後背心上，滾燙得穿透了他，直刺入心。
    “小白，我心疼。”
    顧白狠狠地掐了一把掌心的肉，莫凡立馬躥直了，“啊，疼疼疼疼！”
    “哎呀，小白，我屁‘股！”
    兩團屁墩肉重新落回掌裏，還在瑟瑟發抖，顧白嘴角含笑，開始輕輕地揉搓。
    莫凡總算老實了，舒舒坦坦地趴在顧白背上，享受按摩。
    母麒麟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的路，心裏念經似的，老子看不見，看不見，啥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