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二十三章 心碎(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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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宇會去哪裏?我心底清清楚楚地知道答案,他每年的生日都會去,從來不讓任何人陪伴。在這個時候,連我都是被排斥在他世界之外的人。他的生日永遠都停留在和徐心娜一起的那天,我不知道那天他究竟和她過了怎樣的一個生日,可我知道那是他最甜蜜的回憶。
“明熙。”吳助理的叫喚,讓我暫停了不安的胡思亂想。
“什麼?”
“我們該走了,時間差不多了。”她指著手表對我提示道。
我瞟了眼手表,“恩,我們先過去吧。”
“你把地址告訴理事了嗎?”
“我已經把地址發到他手機上了,他說過他一定會去的。”嘴上盡管這麼說,可我的心裏卻惶惶不安,總有種感覺他可能不會來了。
“那就好,我們走吧。”我整理好拎包,和一大群人一起離開了辦公室。
剛走到電梯旁,卻正巧碰見了於靳。見到他我心中有些恍惚,似乎很害怕見到他,因為他的眼神總能讓我無處可逃。我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他的關懷和不一樣的情感,我不敢去麵對他,不敢接收他的好意。
“這麼巧,下班了?”於靳隨和地向我們打著招呼。
“對啊,於先生也下班了?”吳助理熱情地回應道。
“恩。”他向我們打量了一番,“你們各個麵帶喜色,有好事情嗎?”
“於先生,可真眼尖。”吳助理開朗地笑起來,“我們要去開PARTY。”
“PARTY?”他微微皺了皺眉頭,盯著我問道,“慶祝什麼?”
“哦,”我淡然地笑了笑,“今天是理事生日,我們想為他開個PARTY,現在正要趕過去。”
“今天生日?”他的表情似乎很驚訝。
“對。”我迷惑地點了點頭。
隨後,他不可思議地笑起來,說道,“那還真巧啊,今天也是心娜的生日。”
我一楞,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消息。身邊的同事們包括吳助理,誇張驚訝地叫起來。
現在,我終於知道這個世上真的有緣分的存在,難道是命中注定賢宇和徐心娜嗎?一時聽到,我的心開始煩亂起來,我不能接受,也無法接受。有些明白為什麼賢宇會那麼在意這一天,寧願自己一個人去麵對,也不願別人去毀壞他心中唯一的美好。我開始恨起來,恨徐心娜突然的回歸,恨她這麼命定的出現奪走了賢宇的心。
“難道這就是緣分?”於靳自言自語地說著,“那薑理事人呢?”
“他出門去了,說自己會直接過去。”吳助理接上了口,正好彌補了我因知道事情的真相而惶恐的心情。
“那……我能參加嗎?”於靳看著我提出征詢。
我迷茫地看著他,心中已被事實擾得不寧。
幸好又是熱情的吳助理接了口,“那太好了,我們一起過去。”
說著,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擁向電梯。而我,下意識地跟著他們的腳步走去,去哪去幹什麼,我什麼也不知道。不經意地抬頭,正看見於靳用他一貫深邃而犀利的目光注視著我,就在這一瞬間,我知道我的痛苦已被他全部窺視。刻意地別轉頭,就讓他看個清楚,看個夠吧。
一到PARTY會場,我們便開始著手布置。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歡快的笑容,有借口一起玩總是件愉快的事情。可我,卻再也沒有了這種心情。三年前我滿心歡喜地回來,原本期待著能和我一直仰慕的賢宇哥在一起。我為此放棄了家裏安排的工作,毅然地到了大正,從底層的助理做起。可我得到了什麼,一顆不屬於我的心,一場悲痛的無期的等待。天天麵對我最愛的人,滿眼見的都是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愛和期盼,我甚至連一個承諾都沒能得到。假使徐心娜沒有回來,那麼要我永遠這麼陪伴他,我也是無悔的。可徐心娜回來了,再一次占滿了他整顆心,那麼輕易和成功,竟讓我一敗塗地。
“哇,你們還真是熱心,把會場布置得這麼漂亮。”於靳繞著會場轉了一圈,“要是我過生日的時候,徐心娜也這麼熱心,我就會開心的飛起來了。”
大家聽了他滑稽的語調,都捧腹大笑起來。吳助理揮著手中的裝飾帶,說道,“於先生,你不是說徐小姐也是今天生日嗎?不如把她一起叫來,可以更熱鬧些。”
“不太好吧。”我立刻阻止道,我了解徐心娜的脾氣,她是不會出席這樣的場合的,“徐小姐未必喜歡這種場合。”
“不問問怎麼知道。”於靳也附和地說道,並且立即拿出電話打了過去。
手機響了好久卻始終無人接聽,他失望地朝我們攤攤手,“這丫頭又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連電話都不接。”
聽到這,大家也不好再說什麼,我的心卻“咯噔”了一下,隨即悄悄地溜出了會場。我躲到一個僻靜的角落裏,撥通了賢宇的電話。
很久很久,那頭始終沒有接起電話來。我的心也在這一聲又一聲的電話音中碎了,這時我不得不承認,他們一定是在一起的。
眼淚忍不住地落了下來,轉身撲在冰冷的牆磚上,滾燙的淚都不能溫熱我冰涼的心。我又一次失敗了,輕而易舉地被徐心娜擊敗。
“何必呢?”溫柔的語調傳來,我淚眼模糊地轉頭,於靳安靜地站在我身後,臉上竟是心疼的表情。
我一下子失去了我所有的堅強,撲進他的懷裏緊緊地擁抱著他,仿佛他是我迷失在大海裏唯一的一棵浮木。
“怎麼辦?怎麼辦?”我一遍又一遍地問他。
“放棄他。”他冷冷地說出答案,卻叫我遍體冰涼。
“我做不到,根本做不到。”我推開他,大聲地吼著。
他衝上前一步,拽住我的手臂,“你心裏清楚,我找不到心娜,你也找不到薑賢宇。他們在一起,那根本毋庸質疑。你還要騙你自己,還要給你的不甘尋找借口嗎?”
我搖著頭,他說的都是事實,然而我卻真的無法接受和麵對。如果我可以早點抽身,也不用等到現在。
他掏出手帕替我擦了眼淚,“別再傻了。”
“如果他對我說他不需要我了,我才會離開。”我輕輕地吐出我的決心,這讓他怒不可遏。
他瘋狂地搖晃著我的肩膀,“你要傷到什麼時候,才肯清醒。”
“你這個混蛋。”憤怒的咆哮在身後響起。
於靳鬆開了我的手,我們同時回轉身望去。是哥哥,他滿臉怒火的瞪視著於靳,接著他什麼話也沒說,衝了過來就對著於靳揮了一拳。
於靳摔倒在地上,右手捂著被打的臉頰,“難道你們韓國流行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人嗎?”
“你說什麼?”哥哥瞪大眼就揮著拳頭要衝過去再打他一拳,我立刻擋在他身前,他吼道,“你走開。”
我大聲哭道,“夠了,你打他做什麼?”
“他剛才對你做什麼,他想對你不軌不是嗎?”哥哥不滿我對於靳的袒護。
“沒有這回事,你完全誤會了。”我使勁推開他,“你別再添亂了,我已經夠煩的了。”
哥哥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對勁,然後四周望了望,“賢宇呢?”
我別開臉搖了搖頭,然後默默無語地轉身回到了會場。
剛進會場,吳助理就跑了過來,“明熙,理事怎麼還不來?”
“噢,”我不安地撒了謊,“我剛才打電話給他了,他說突然有事來不了了,叫我們自己吃吧。”
“怎麼這樣啊。”大家掃興地嘟囔起來。
“理事說以後可以再慶祝的。”我安撫著大家的情緒,這才把他們哄過去了。
撒謊原來很容易,可以輕易地騙了別人,有時卻不知該如何騙自己。我頹喪地坐在椅子上,於靳斜靠在牆邊,用一種守護的眼神望著我。
又一個癡心的人,卻未必會有好的結果。
哥哥仍是怒氣衝衝地站在我身邊,我心裏突然在想,賢宇和徐心娜是不是在幸福地微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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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就被哥哥從溫暖的被窩裏拖了起來,固執地要一起去參加薑家和崔家的固定聚會。我百般推脫,卻依然抵不過他的堅持。
他對我說,“不想去見見賢宇,不想知道他究竟昨晚去哪裏了?”
麵對他的問話,我是心動的。我的確迫切地想知道這些疑惑,所以,我最終應承了他。
當我們到達酒店咖啡廳的時候,薑伯父和薑伯母已經在那裏等著我們一家了。
“你們來啦。”薑伯母熱情地拉著我的手,滿臉笑容地打招呼。
“是啊,讓你們久等了。”我父親語帶歉意地說道,“都是明熙,還要打扮。”
“怎麼這麼說,漂亮的女孩子當然要打扮了,尤其是年輕的時候,像我們這樣一把年紀的當然就不用塗脂抹粉的了。”薑伯母好心地替我開脫,父親這才展開笑容。
“對了,賢宇呢?”哥哥突然開口問道。
“哦,他在那邊打電話呢。”薑伯母伸手指了指玻璃幕牆邊。
我順勢看了過去,賢宇站在陽光普照的角落裏,他輕輕地斜靠在幕牆上,打著電話。他的灑脫和俊雅,讓他成了整個咖啡廳的焦點。許多年輕女人,包括這裏的女服務生,都在偷偷地看他。
我並不在意這些,賢宇原本就是一個能吸引關注的男人。我在意的是,他臉上那絢爛的迷人的笑容。我從沒見過他這樣開懷地笑過,他從內自外地散發著光彩,就連陽光都被他比了下去。
這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賢宇了,那張臉,分明是陷入愛河裏的神情。他的笑,他的舉首投足,都在昭示著他的幸福,他的甜蜜,他的快樂。我沒有勇氣再看下去,我退縮地選擇了忽視。
“你們來啦。”賢宇輕快的聲音出現在背後。
我轉過頭去,他正笑意濃濃地向我們鞠了一躬。我竟無法忽視他全身散發出來的光彩,耀眼地刺痛了我的眼睛。他從容地在我身邊坐了下來,端起自己的咖啡杯喝了一小口。
“今天,心情怎麼這麼好?”哥哥有些不快地揶揄起他來。
“有嗎?”他的聲調是這樣清脆而歡愉,我的心就這樣被撕碎了。
“滿臉都是笑容,有什麼事情這麼高興?”哥哥不滿地提高了聲調。
賢宇摸了摸臉,“太陽這麼明媚,心情自然好了。”
“我也覺得奇怪呢。”薑伯母斜視著賢宇,“一大清早起來,破天荒地做了早餐,有這麼高興的嗎?我還以為你發瘋了呢?”
薑伯母寵溺地望著賢宇,似乎也不太清楚他沒來由的心情大好。
賢宇神秘地笑了笑,“難道你希望看到我天天不高興嗎?”
“你高興是好,”哥哥重重地將咖啡杯放到桌上,“昨晚一大群人給你慶祝生日,你卻無影無蹤,大家可都不高興了。”
“天哪,”賢宇拍了拍額頭,“對不起,我……忘了。明熙,沒生氣吧。”
我搖了搖頭,除此之外我不知該如何表白我自己。
“賢宇,你太過分了。”薑伯母生氣地瞪著他,“你怎麼可以失約呢?”
賢宇懊悔地望著我,“明熙,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我艱難地隻能吐出這些詞來。
“賢宇,這麼重大的事都忘記,像話嗎?”薑伯母推了賢宇一下,“我看這樣吧,你請明熙去看電影,算做賠禮道歉。”
“看電影?”賢宇有些為難地說道,“可我下午還有事。”
“有什麼事這麼重要的,工作明天也可以做,是不是,老公?”薑伯母衝薑伯父眨了眨眼,薑伯父立刻會意地點了點頭。
賢宇無奈地吐了口氣,“好吧,好吧。”
他竟然答應,我頗有些意外,他剛才為難的神色讓我以為他會斷然地拒絕。他向我笑了笑,“那我們走吧。”
我點頭,起身跟著他走了出去。回頭看了一眼,眾人正對我使眼色,要我好好把握機會。我苦澀地一笑,愛情是能用一場電影換來的嗎?
我們一路閑晃到影院,正要進去買票,賢宇的電話響了起來。
賢宇對我示意了一下,轉身到一邊接電話去了。在他接起電話的瞬間,我聽到了他的叫聲,“心娜……”
我神情呆滯地站在原地,為什麼連我和賢宇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她都要出現在我們之間呢?我緊咬住下嘴唇,滿腔的恨意流瀉出來。賢宇離開了將近十分鍾才回來,然而他一回來就衝著我不好意思地道歉,“明熙,對不起了。我突然有些事,必須要去一次。電影我下次再請你吧,對不起了。”
說完,他立刻要轉身走,我急忙上前拽住他的手臂,“可不可以不要走?”
他微微一楞,隨即拍了拍我的肩膀,“下次我再請你吃飯。”
這一次,他沒有停留地就跑了出去,我感覺到他的手在我手心滑過,沒有留下一絲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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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喧吵的酒吧裏,讓嘈雜的音樂填充我的耳朵。我舉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一股火辣辣的感覺穿腸而過,這才覺得心中好受了許多。
給酒杯再一次注滿酒,看著杯中的液體微微的旋轉著,臉上終是沒能抵住悲戚,放聲地痛哭起來。在喧雜的酒吧裏,沒有人會聽到我的哭聲,也沒有人會關切一個傷心的人。
“原來崔明熙也會喝酒。”
我驚慌地抬起頭,竟是於靳站在我的麵前。他泰然地坐到我身邊的位置上,向我舉了舉杯,“幹杯。”
拿起杯子就把酒灌進了嘴裏,伸手撐著額頭,眼淚依然沒有停歇下來的跡象。
“我累了,很累。”口中喃喃地低語著。
“那就放手。”他目光綽綽地盯著我,“我說過,放手有時也是種幸福,可以重生。”
“放手?”
“我今天見過心娜了,滿臉幸福的笑容,你知道代表什麼嗎?”於靳殘忍的開口,說出了殘酷的事實。
“我不想聽。”我轉過頭,不去理睬他。
他仍是自顧自地說道,“不管你想不想聽,我今天都要把這些話說完。”
我轉過去重新麵對他,“何必要把我傷得體無完膚。”
“我不是在傷你,是在救你。”他抓住我的手,“你等了他這麼久,久到你根本忘了這世界還有其他的美好。你一昧地跟著他的腳步行走,卻放棄了四周更美的風景。你隻要適時地留下你的目光,你就會發現沿途都是美麗的東西,你會發現你停留下來才是對的。”
我有些迷茫地注視著他的眼睛,真誠的直透我的心底。“我可以嗎?”
“可以。”他握緊我的手,“你錯失他是因為你的退縮,你應該這樣緊緊握著幸福,下一次幸福就會留下來成為你的。”
他握著我的手舉起來,“就這樣握著不放開。”
我哭了,像在哭悼我的愛情,我沒能得到愛情的甜蜜,有的也隻是哀傷和不甘。
音樂肆無忌憚地吵鬧著,我陷入無邊的迷惑中,在艱難地選擇我的愛與不愛,原來愛情不是一道單項選擇題,更不是是非題。
身邊的人始終未鬆開他的手,而我也在其中得到了些許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