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散りゆく者たち ACT 10-5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6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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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宮切嗣一邊密切地關注著出乎意料的事態發展,一邊暗暗咂舌。
    船已經移動到指定地點後拋了錨,為逃生用而準備的帶發動機的救生艇也都已經準備妥當。Saber也順利地取回了必殺寶具。接下來隻要召回Rider解放海魔就行了——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不知是發了什麼瘋,一直與Archer打得難解難分的Berserker同然調頭朝Saber襲來。
    但是仔細想來,Saber已經是第二次受到Berserker無緣無故的挑戰了。在倉庫接初次碰麵時,Berserker剛一失去目標,就如同饑餓的野獸一樣向Saber衝了過來。如果僅此一次的話還可以解釋為偶然事件,但現在又發生了類似事件,這說法已經行不通了。更何況這次對方是完全無視了身為原目標的Archer的存在而突然改變的。
    當然,對於自尊心遠超常人的Archer來說,這一無禮的行為無疑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你瘋了嗎?這隻瘋狗!”
    Archer一邊咒罵一邊操縱著維摩那加速行駛,很快就接近到了Berserker背後足以一擊必殺的近身距離。此時雙方的距離如此接近,不管對方的操縱技術如何高超,都不可能避開“王之財寶”的寶具投射了——但是,這一判斷害了Archer。
    隻見F15的機體下方緩緩地連續射出了無數如同鬼火一般的灼熱火球,劈頭蓋臉的向緊隨其後的維摩那襲來。
    “什麼!?”
    這一被稱為FlareDispenser的裝置原本隻是為了擺脫敵人的熱追蹤武器作為誘導熱源射出的,但在被Berserker的魔力侵蝕而狂暴化後,搖身一變成了追蹤式燃燒彈。通過之前的空戰,Archer早已斷定敵人沒有針對背後的攻擊手段,所以對於這突如其來的反擊全然來不及反應。隻見維摩那一頭紮進了熊熊的火球群中,在紅蓮業火的包圍下失去了控製,就這麼旋轉著墜向河麵。
    雖然好不容易才取得了擊墜Archer的戰果,但在現在的Berserker眼中卻視若無物。鋼之凶鳥絲毫不顧墜入河中的Archer的行蹤,隻是固執地追逐著Saber,在她頭上毫不留情地灑下20mm炮彈的槍林彈雨。
    對於Saber來說,雖然Berserker所駕駛的F15是前所未見的兵器,但她那近乎於先知能力的第六感卻讓她在第一時間正確地理解了這一威脅的性質。早在受到最初的機槍掃射前,Saber就察覺到這一攻擊手段將會帶來大規模破壞。隨即判定自己再待在堤壩上恐怕會把愛麗斯菲爾卷進去,於是再次躍上水麵向河中尋求退路。
    這一做法實屬無奈之舉,但結果也使她陷入了更為窘迫的境地。
    雖說Saber最大限度地活用了她那Servant所持有的驚人腳力,以媲美噴氣式戰鬥機的速度在水麵上飛奔,但對於從上空進行掃射的黑騎士來說,這沒有任何遮蔽物的寬廣河麵無疑是最佳的狩獵場。
    如同暴雨一般傾盆而來的槍彈在飛馳的Saber身後間不容發地擦身而過,高高地濺起如同瀑布逆流一般的水花。
    不管口徑多麼大,單純的彈藥對於Servant來說是構不成任何威脅的。特別是Saber的身體能力如此之高,別說躲避起來毫不費力,如果本人願意的話,甚至可以用劍身把炮彈打回去。但是——不管英靈的能力多麼超常,在美國通用公司引以為傲的M16機關炮每分鍾1200發的射速麵前都無能為力。更何況這一武器經Berserker之手後附帶上了寶具屬性,隻要挨上一發就足以致命了。
    “好不容易才能使用左手了……”
    Saber有些追悔莫及。本可以毫無顧慮地用寶具攻擊,把上空的Berserker一舉擊墜,但敵人那固執而毫不間斷的攻擊卻讓她沒有反擊的餘地。Berserker的戰術仿佛看透了Saber內心的想法,即準確又縝密。若要狩獵獅子,隻有不斷地追逐它,直到把它累死都不能給獅子反擊的機會,這才是唯一的上策。而現今的Berserker就如同深知這一點的獵手一般。
    突然,劇烈的震動從河岸邊一直擴散到周圍。這一原因不明的震動到底意味著什麼,隻有在場的魔術師們才知道——震源恐怕是來自Rider所展開的固有結界內部。橫衝直撞的海魔所產生的強烈地震,終於開始影響到現實空間了。而這也預示著Rider的結界終於接近極限了。
    一定要讓Rider了解到這邊的狀況。如此決定的韋伯開始集中精神召喚自己的Servant。對於沒有暗語經驗的韋伯來說,隻能用口語來表達自己的意誌。但是,深知這一點的Rider確實說過“會給你留傳令兵的”。
    韋伯身旁的空間突然開始扭曲,一個騎兵現出了身形。
    “吾乃親衛隊所屬的密特裏奈斯,代替王在此聽令!”
    精悍幹練的英靈微微行了一禮。韋伯被對方的氣勢所震懾,一時說不出話來。
    但是他馬上意識到現在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鼓起勇氣向這位素未末麵的英靈指示道。
    “接下來我一發信號,就解開結界把Caster放到指定地點去。能做到吧?”
    “能是能做到——但請務必快點。結界中的我軍已經快要擋不住那頭海魔了……”
    “我知道!我清楚得很。”
    韋伯一邊發著牢騷,一邊懷著祈禱的心情關注著持續躲避黑騎士攻擊的Saber。
    “混蛋,Berserker那家夥……就沒有辦法阻止他嗎?”
    “——讓我去吧。”
    Lancer這樣毅然地說道,抓起剩下的紅槍隱去了身形。暫時靈體化的槍兵準確地在F15的機身上再次實體化,單手抓住流動著黑色魔力的鋼鐵之翼穩住身體。
    “到此為止了!Berserker!”
    Lancer話音剛落,就高高舉起右手中的“破魔的紅薔薇”,用槍尖刺向化為異型的機體。
    能夠斬斷一切魔力循環的紅槍一閃,這正是Berserker怪異能力的克星。
    但是黑騎士經過倉庫街的一戰,已經充分領教到這招的厲害。狂暴而不失縝密的謎之Servant在Lancer的寶具前沒有重蹈覆轍。
    紅槍就要刺中機身的時候,Berserker果斷地放棄了F15,用雙臂使勁扭下了機身的關鍵部位,高高躍入空中。隨後,被“破魔的紅薔薇”刺中的戰機立即化為了一堆廢鐵,連同機翼上的Lancer一同墜落下去,濺起了巨大的水花。
    Berserker最後所奪取的飛機部件,正式是裝備了一挺巴爾幹機關炮的部分。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了Lancer槍尖的機關炮,現在還依然流動著實現充填的漆黑魔力,並沒有失去黑騎士的寶具屬性。
    “…………………………!!”
    Berserker肩扛著共計200公斤的六連法炮身和桶狀彈倉,有一次從空中瞄準了下方的Saber。由魔力強化的回轉炮瞬間加速回旋,就在怒濤般的炮彈正要湧出的一刹那,Saber才領悟到自己已是窮途末路。
    Berserker這次是從飛機上跳了下來,一邊下落一邊瞄準Saber。二者的距離比之前要近得多。Saber已經沒有時間趕在炮彈離膛前回避開,不管她向哪個方向閃躲,都已經跳不出傾盆而下的槍林彈雨的範圍了。
    “隻好賭賭看了……!”
    準備使用寶具時,Saber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在她正要揮劍的一瞬間,隻見一道銀光從不可能的角度一閃而過,直接命中了身處空中、避無可避的Berserker。
    大錘、斧子與弩箭刺穿了漆黑的鎧甲,大鐮將回旋炮的炮身一刀兩斷,正中彈倉的火箭更是引爆了20mm炮彈的殘彈,在空中綻開了巨大的紅蓮之花。受到碎片與暴風直擊的Berserker被無力地吹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如同碎石一般落入了河中。
    Saber驚訝地轉過頭去,隻見Archer正傲然挺立在冬木大橋的拱頂。被環繞四周的寶具光輝所映照,如同背光一般的他露出了淫邪的笑容。
    “好了Saber,就讓我見識一下吧。你作為英靈的光輝價值,就由本王來鑒定。”
    不用說,Saber也正有此意——隻見她默默地瞥了一眼口出狂言的Archer,再次把視線轉回到河麵上,重新握緊黃金之劍擺好了架勢。
    所有的阻礙都被掃除了。此時此刻,正是決戰之時。
    目睹了Berserker退場的切嗣坐在正向安全地帶疾馳而去的救生艇上,瞄準了虛空的一點放出了照明彈。熊熊的磷火正處於現在Saber所在的位置與切嗣所舍棄的船連線的正上方。
    “就是那裏!正下方!”
    韋伯就立即看到了信號,向在一旁待命的傳令兵喊道。英靈密特裏奈斯點了點頭馬上消失了身影,返回了王和夥伴們等待的結界內部。
    說時遲那時快,被英靈們的思念所侵蝕的空間恢複了應有的姿態。先是一個異樣的影子如同海市蜃樓一般覆蓋了夜空,接著現出了實體,巨大而不祥的軀體隨之落入了水中。這一位置正是切嗣發射的信號彈的正下方。
    隨著海魔的再次出現,Rider的戰車“神威之車輪”也再次躍入了昏暗的夜空。他那滿身瘡痍的樣子說明了在固有結界內部上演的戰鬥的激烈程度,但那威風凜凜的飛行英姿卻依然不減。
    “——真是的!為什麼要費這麼大勁……嗚哇!?”
    Rider正想接著發牢騷,但一看到Saber的劍所迸發出的異樣光輝,他馬上意識到即將發生的事情,一個急轉彎離開了危險區域。另一方麵,Caster的海魔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出如此靈活的回避動作。蠕動著的巨大肉塊除了怪叫著恐嚇這未知的光輝以外別無他法。
    時機已經成熟了。
    騎士王把全身的力量注入了緊握劍柄的雙腕中,高高舉起了黃金之劍。
    光在聚集。
    仿佛照亮這柄聖劍才是自己至高的任務一般,光輝無限凝聚,彙成一道耀眼的光束。
    在這道激烈而清澈的光輝照耀下,所有人都說不出任何話語。
    曾照亮了比夜更深的亂世之黑暗的英雄身姿。
    曆經十載而不屈,曆經十二場戰役而不敗。這份功勳天下無雙,這份榮耀無人可比,它們超越時空、永垂不朽。
    這柄光芒奪目的寶劍,正是古往今來所有在戰場上消逝的戰士們畢生追求並憧憬的夢想——名為“榮光”的祈禱之結晶。
    以高舉這份意誌為榮,以貫徹這份信念為義,現在騎士之王高聲詠唱出了手中這奇跡的真名。
    其名曰——
    “誓約——勝利之劍!!!”
    ……
    光在奔流。
    光在咆哮。
    魔力被解脫束縛的光之因子所加速,化成了一道閃光。噴薄而出的這道奔流卷起無數漩渦,將海魔與黑夜一並吞噬。
    在瞬間蒸發的海水中,作為恐怖具現的魔性巨怪身上的每一個構成分子,都悉數暴露在灼熱的衝擊之下,海魔隨之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但身處尚未燒盡的海魔中樞那厚厚的血肉要塞中的Caster,隻是默默注視著這磨滅的瞬間,仿佛身心都被那眩目的光輝奪去了一般。
    “…………”
    是的——他在遙遠的過去曾看到過這道光。
    從前,他不也曾經作為一名騎士追逐過這道光麼?
    那份分外鮮明的記憶將吉爾·德·萊斯帶回了遙遠的過去。
    在於萊斯市舉行的期待已久的查理王的加冕典禮上,一道光透過大教堂的彩色玻璃射了近來。
    那潔白的光輝如同祝福一般,溫柔地包裹著作為救國英雄列席在側的貞德、吉爾等所有人,大家都沉浸在歡喜的ArsNova旋律之中。
    啊啊,沒錯——正是這道光。
    他現在還能清楚地回憶起來。就算在墮入鬼畜之道,做盡傷天害理之事的今天,那天的記憶卻絲毫沒有褪色,依然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底。
    就算結局染滿了屈辱與憎惡,受到萬人唾棄——但過去的那份榮光卻沒有任何人能否定,沒有任何人能顛覆,仍舊深藏在自己的胸中。
    不管是神明還是命運,都絕對無法奪去、無法玷汙的東西……
    一行清淚從臉頰劃過,吉爾·德·萊斯有些茫然若失。
    自己到底在迷茫什麼,又錯失了什麼?
    隻要回首過去,承認錯誤——這樣做不就足夠了麼?
    “我、到底……”
    這句沒有聽眾的低吟還未能說出口,白色的光芒就把一切帶去了另一個世界。
    站在高高的橋梁上睥睨萬物的Archer見到這燃盡一切的毀滅之光後,臉上不禁浮現出了笑容。
    “看到了麼,征服王?這就是Saber的光輝。”
    Archer向身旁的虛空招呼道。在那裏,剛剛經曆了一場慘烈搏殺的Rider正讓神牛戰車靜止在空中,怔怔地眺望著“誓約勝利之劍”所發出的極光。
    “在目睹了那道光芒之後,你還不打算承認她嗎?”
    Rider哼了一聲,對於Archer的問題嗤之以鼻。但寫在他臉上的不是侮蔑,而是如同眺望著什麼悲壯之物一般的凝重。
    “正因為她背負了整個時代人民的希望,才能發揮出這般威力——正因為它是如此耀眼,所以才令人心痛。又有誰能想到,背負了如此沉重東西的人,隻是一個喜歡幻想的小姑娘呢?”
    在二人俯視的河麵上,Saber那纖細的身軀正因為剛剛結束的激烈死鬥而痛苦地喘息著。在她那隻稚嫩的肩膀上背負了多麼沉重的東西,Rider是通過昨晚的問答才知道的。對於性格光明磊落的他來說,這種“生存方式”是絕對不可原諒的。
    “這種小姑娘,正是放棄詠蝶戀花、放棄愛情,陷入名為‘理想’的無盡詛咒中的最後結果。真是令人心痛,不忍再看。”
    “這才是她的可愛之處,不是麼?”
    與征服王那充滿憂鬱的神色相反,黃金的Servant的微笑卻無限淫猥,毫不掩飾他那肮髒的欲望。
    “她胸中那過於遠大的理想最終會把她自己焚燒殆盡。在她臨終前那慟哭的淚水……如果能嚐到的話,想必會很甘甜吧。”
    Archer自得地任想象自由馳騁著。Rider眼光一閃,向他投以敵視的目光。
    “……我果然還是看不管你這家夥,巴比倫的英雄王。”
    “哦?你事到如今才察覺出來麼?”
    這個稱謂讓金光閃閃的英靈笑逐顏開。
    “你打算怎麼辦,Rider?要當場用武力發泄你的憤怒嗎?”
    “雖說若能這麼做的話也不失為一件樂事,但如果對手是你的話,今晚的我恐怕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Rider毫不虛張聲勢地堂堂正正坦言後,又看了一眼Archer,輕蔑地說道。
    “當然,如果你不願錯過時機,硬要和我打上一場的話,本王隨時奉陪。”
    “沒關係。我允許你逃走,征服王。若不在你萬全的狀態下擊潰你,我也會心有不甘的。”
    聽了Archer這從容不迫的宣言,Rider惡作劇般地挑起眉頭說道。
    “嗯?哈哈。話雖如此,其實是因為你被那個黑鬼擊墜時留下的傷還沒好吧?”
    “……對本王挑釁的人都要以死謝罪!”
    看到對方的不解風趣,而且紅色的雙眸中充滿了殺意,Rider笑著勒緊了神牛的韁繩,與對方拉開了距離。
    “下次再決勝負吧,英雄王。咱倆對決的結果,想必就是聖杯的歸屬吧。”
    有資格取得聖杯的,隻有“王”這一級別的英靈。也就是征服王與英雄王的二選一。想必Rider本人至今仍確信這一點。英靈亞曆山大無畏地笑了笑,離開了橋梁的頂端,就這樣像向自己的Master所在的河岸馳去。
    “到底會怎麼樣呢?……有資格承蒙我賜予至寶的是否隻有你一人,本王還沒有決定呢。Rider。”
    在自言自語中的Archer心中還有另一個英靈。就關心程度而言,英雄王的興趣反而全數傾注在了她的身上。
    今晚,親眼目睹的那無與倫比的光輝,引領著最初的英靈的思緒回到了遙遠的過去。
    ……
    ——從前,有一個男人。
    那是個雖說軀體由泥土構成,但卻一心要與神子比肩的、愚蠢可笑的家夥。
    他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慢當然地觸怒了天上的神明,男人受到神罰而是去了生命。
    他那在淚流滿麵中氣絕的樣子,英雄王至今無法忘懷。
    你為什麼要哭呢,英雄王當時問道。難道事到如今,你才為站在我這一邊而感到後悔了麼?
    不是這樣的——
    他如此回答道。
    “在我死後,還有誰能理解你呢?還有誰能陪你一同前行呢?朋友啊……一想到你今後將孤獨地活下去,我就不禁淚水長流……”
    就這樣,在看到男人咽下最後一口氣時,唯我獨尊的王理解到——身為人類卻想要超越人類的這個男人的生存方式,比自己收藏的全部財寶更加珍貴、更加耀眼。
    ……
    “把手伸向不屬於人類領域的愚者啊……天上天下隻有一人有資格欣賞你的破滅,除了我吉爾伽美什別無他人。
    耀眼而虛幻的人啊,投入我的懷抱吧。這就是我的決定。”
    金色的威榮消失在夜霧裏,隻剩下邪惡的笑聲久久地回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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