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莫相忘 四、柳家遇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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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這柳員外送走王秀蘭姐弟後,回到了柳府廳堂之中。卻瞧看柳何氏兩眼望著前方發呆,似有心事,遂上前詢問道:“夫人這般模樣卻是為何?”柳何氏聽得此聲,回過神來望著柳員外,無不擔心道:“今日之事,若是被那縣衙府裏的人瞧見,那朱知縣定不會與我們善罷甘休!”柳員外捋捋胡須道:“夫人不必為此擔心,我柳某生平行得端,走得正,未曾有什麼把柄落下,就算那朱知縣得知今日此事,也奈我不得。”站在一旁的柳煙煙這時也道來:“爹爹說得對,書上說,大丈夫敢作敢為,今日所作善事,不曾後悔。”柳員外欣慰的撫了撫柳煙煙的腦袋,讚許的說道:“煙兒說的極是,不愧是我柳家的後代!”說罷,三人就都入睡了去。
再說那流氓二牛子瞧見了柳員外一家私藏王秀蘭,並護其逃出了柳河鎮一事,當下笑開了花兒。一對賊眼滴溜溜地轉了幾轉,暗忖道:“嘿嘿,這柳員外倒是膽子不小,竟敢和縣衙府作對,老子去縣衙府告他一狀,說不定還能發點小財。”於是,第二天一大清早,這二牛子便樂顛顛的向縣衙府走了去。
縣衙府裏,小霸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憤憤道:“竟有此事?”那二牛子上前一步,躬身道:“是小的親眼所見,絕對假不得。”小霸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道:“這柳員外想是活膩歪了,竟是不把老子放在眼裏!”二牛子上前探了探頭,低聲道:“爺,您看這如何是好,爺您的麵子是大啊!”小霸王思考了片刻,心生一計,從袖口裏摸出一錠銀子扔給二牛子,道:“此事我自有法子,你且先回去吧。”二牛子接過銀子,向那小霸王作了個揖,樂嗬嗬的走出了縣衙府。
小霸王將杯裏的茶水飲盡,遂來到了朱衛的房間。對著正在搖椅上休憩的朱衛道:“爹,孩兒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朱衛閉著眼,在躺椅上搖了搖道:“你且說來聽聽。”小霸王道:“孩兒昨兒個在路上遇見個姑娘,好生喜歡,於是今早便帶著一群朋友上門求親,誰料到那姑娘家裏竟是把人藏了起來,孩兒心裏甚是難過。不過,孩兒娶不到親倒也無所謂,可是……”朱知縣微微睜開眼,向小霸王問道:“可是什麼?”小霸王上前一步道:“可是孩兒後來一打聽,竟是那鎮南的柳員外將姑娘藏了去。”“哦?這又如何?”朱衛問道。小霸王徐徐道來:“爹您想啊,我堂堂一個知縣府裏的人上門求親,不僅遭拒,那柳員外更是目中無人,公然和您作對,將那姑娘藏了起來,您說這還了得?”朱衛聽得此話,不禁皺起了眉頭。小霸王看到朱衛的表情,偷偷一笑,對著朱衛作了個揖道:“孩兒告退!”便走出了朱衛房間。
朱衛眯著他那雙小眼睛,臉上的肥肉皺在了一團,暗忖道:“哼,想是那兔崽子又在外麵調戲姑娘家未得逞。不過這柳員外我是很早就瞧他不順眼了,老子總會想法子去了他的威風!”隻是這一時抓不住那柳員外的把柄,不禁為之氣惱。
於是就這般太平的渡過了三年。一日,清河鎮南麵街角處圍滿了人群,隻聽得一人對著牆麵上張貼著的告示大聲朗道:“今有朝廷要犯張某,潛逃在外,如若有知情者,即刻上報官府,賞銀伍佰兩。百姓不得私藏、包庇要犯,若有違者,嚴懲不貸!”
知縣府裏,朱衛手拿告示,大笑起來,那臉上的肥肉隨著嘴巴一張一合而不停的上下抖動。
時值中秋佳節,柳煙煙一大早便起了個早床,在田嬸的陪同下,一同出街買花燈。大街上好不熱鬧,那賣花燈的是一家連著一家,柳煙煙眼瞅著這也喜歡,那也極愛,不禁一時挑花了眼。待得柳煙煙好不容易挑好了喜歡的花燈,往府上回去時,卻看到自家門外圍滿了人群。
柳煙煙和田嬸當下一驚,不知出了什麼事,欲扒開人群擠進家中,卻怎料剛剛擠進到人群中間處卻再也動彈不得。田嬸順手拉住一人,疑惑道:“這位兄弟,不知這柳府發生何事?”那人慢慢道來:“這位大嬸有所不知,聽說這柳員外私藏朝廷要犯,不知被誰告了上去。皇上勃然大怒,書下聖旨,要將這柳府上下滿門抄斬!”“我爹爹並未私藏朝廷要犯,我要進去說理!”柳煙煙說完,就是要往人群裏鑽。卻即時被周圍的人群給攔了下來,田嬸拉住柳煙煙道:“小姐千萬不要亂動,乖乖地藏在人群裏麵不要出聲。”“是啊是啊,柳小姐您千萬別出聲,我們把您夾在中間,不會有人看到的”人群中有人這麼說道。於是大家都向著柳煙煙靠近了一些。柳煙煙透過人群,瞧見了柳府裏,一個渾圓肉白的人立於其中,沒錯,那人正是朱衛。
隻見這朱衛肥手一揮,向著手下的官兵大聲道:“你們給我去搜,把這府上所有的人都帶到前麵來,一個也不許落下!”官兵們領命,紛紛跑進了柳府內。不出半會,這柳府上下五十多口便齊齊帶到了朱衛麵前。朱衛雙手背後,在這一群人中瞧了瞧,開口道:“我聽說這府上還有一位千金,不知為何不見?”這柳氏夫婦當下捏了把冷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待得柳員外剛要說話之時,這時,從人群中走出個清麗的女孩,開口道:“我便是柳煙煙!”
人群中,柳煙煙瞧見了這一幕,使勁地搖頭,對著田嬸哭嚷道:“青青姐,青青姐她,不行,我要過去,我要過去!”田嬸拉住急壞了的柳煙煙,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裏。
田青青慢慢走到了柳氏夫婦身旁,對著這夫妻二人和田管家微微一笑,這柳員外欲要開口,卻見田青青搖了搖腦袋,隻得歎了口氣不再說話,一旁的田管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朱衛滿意的瞧了瞧人群,對柳員外道:“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柳員外挺了挺胸膛,對著街外的人群到:“我柳某想這一生雖無什麼大作為,卻也活得光明磊落。這私藏朝廷要犯一事,柳某我是百口莫辯,公道自在人心。”柳員外歎了口氣,繼續道:“煙兒,你是我們柳家的好孩子,爹爹和娘都疼你,爹爹我對不起你啊,煙兒不要害怕,無論在哪裏,爹爹和娘都會陪著你的!”說完柳員外朝人群中望了望,隨即轉身對著柳何氏道:“夫人,跟著我讓你受苦了!”柳何氏流著眼淚,搖搖頭,緊緊地握住了柳員外。“田管家,我柳某有愧於你,讓你們一家受累了!”田管家彎了彎腰,對柳員外道:“若是沒有柳員外,哪有我田某的今天,老爺還請千萬不要折殺了我!”
站在一旁的朱衛看到這柳員外磨磨蹭蹭的早已是不耐煩,當即阻斷了他們的談話,下令道:“動手吧!”
此時此刻,人群中,田嬸已將柳煙煙的雙眼蒙住了去。
傍晚十分,柳煙煙同田嬸來到了這曾經帶給她快樂時光的柳府之前。沒想到這華麗的柳府大宅卻在一日之間焚為了灰燼。柳煙煙跪在廢墟之中,放聲大哭了起來,田嬸蹣跚著走到柳煙煙身邊,輕輕的將柳煙煙攬入了懷中。柳煙煙揉揉哭紅的雙眼慚愧道:“田嬸,煙兒害死了青青姐,煙兒對不起您!”田嬸順了順柳煙煙的小鞭子,緩緩道來:“小姐萬萬不可這麼說,若不是當年柳員外好心的將我們這落魄的一家三口收留了下來,並讓我們在府上做事,我們哪來的今天啊。青青是個好孩子,懂得知恩圖報,我這做娘的也沒有什麼遺憾了。”說完,田嬸眼神空洞的望著前方,流下了欣慰的淚水。
柳煙煙跪在廢墟之中,磕了三個響頭,望著天空道:“爹爹,娘親,田叔,青青姐,你們可要走好啊!”於是拉著田嬸的手離開了這曾經生活過的美麗小鎮。
從此,這柳煙煙主仆二人便過上了顛沛流離,居無定所的生活。柳煙煙本想著去酒樓賣唱掙錢糊口,可田嬸說什麼也不同意:“小姐身子嬌貴,怎可在這種是非之地拋頭露麵?”於是這田嬸靠著一路行討,替人洗衣打雜來維持艱難的生活,這柳煙煙卻也極為懂事,從不任性撒嬌,幫著田嬸幹些輕活兒,於是這樣的生活竟是持續了兩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