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挾著我飛了很長時間，才在一幢十分豪華的樓宇前停下來，那個牌子上的幾個字我是認識的。
    醉紅樓。
    他把我拉進去，我想喊，卻發現出不了聲，爹爹說過，這種情況，是被人點了啞穴。
    曲曲折折地轉了好多個彎，他在一扇門前停下來，門前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姑娘，臉上帶著笑意，煞是好看。
    “若容姑娘，人帶來了。”那男人的聲音很粗，不及爹爹的萬一，十分難聽！
    “韓大哥，您可算來了，莫夫人等您很久了，請進吧。”原來劫持我的人姓韓。
    那個男人拽著我進去了，隻見花雕椅上坐著一名四十歲上下的貴婦，慵懶地斜坐著，用手支著頭。她年輕時，一定很漂亮，我在心中想著。
    或許，你想問我此時為什麼那麼鎮靜，也不打算逃出去？那是因為，我知道，我隻有八歲，那麼瘦小，根本逃不出去，況且，我現在沒了爹爹和娘親，沒了家，去舅舅家麼？那麼遠的路，我如何……如何回的去？在這迷宮般的洛陽城裏？去哪？不都是等死麼？
    “莫夫人，人帶來了。”我聽著那人講話，心裏十分厭惡。
    被稱為莫夫人的那位貴婦，懶懶地“嗯”了一聲，抬起眼來，上上下下地打量我，慵懶的眼神中透著一種威懾，讓我無端懼她幾分。
    她望向那男人，示意他解開我的啞穴。
    “你，叫什麼名字？”她拖長聲音問道。
    “璽如飛。”我並不害怕，光天化日之下，量他們不會對我如何。
    “嗬！好名字，璽，這個姓很少見呢。”她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淺淺抿了一口，繼續道“幾歲了？”    
    “八歲。”這是我八年來最沒有感情的聲音。
    這時，那個男人上前問道：“莫夫人，您看她……”
    “她不適合學琵琶。”莫夫人冷冷道，話音剛落，那男人拽上我便要出去。
    “慢著，把她送到韻娘那去學舞罷。”莫夫人微微一頓，“你到朱大娘那去領100兩銀子，若容！你帶她到韻娘那去。”
    嗬，那麼說，我倒是被賣了？100兩銀子，原來，我竟如此值錢呢！
    “等等！”若容正要正要帶我出去，卻叫莫夫人喊住了。“你剛剛說你叫如飛？是飛天的飛吧？太輕薄了，改成貴妃的妃，從今以後，你就叫璽如妃。”既然都已經被賣，名字，不過是個稱號罷了，如飛如妃，差不得多少，隨她去罷……
    若容對我笑了笑，示意我跟她去。
    “你叫璽如妃？好好聽的名字。我是若容，我們會成為好朋友的。”她的聲音輕輕的，令我想起娘親。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輕輕嗯了一聲。
    “本來還以為你會讓莫夫人指去樓姐姐那彈琵琶，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一起玩樂，不想卻把你指到韻姐姐那去，害我白白高興了一場。”我原以為她也是學舞的呢，不知何故，心中隱隱有些失望。
    我開口對她問：“韻姐姐很會跳舞？”
    “當然啦！三年前我到這兒時，韻姐姐正當紅呢，我隻看她跳過一曲《花好月圓》，天！我還以為是天上的
仙女來人間了呢！可後來不知為什麼，她漸漸不再接任何場子，隻是幫莫夫人調教新來的姑娘了。”
    若容一臉羨慕，我好奇起來，那個韻姐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
    不知不覺中，在這偌大的院落中轉了好些彎，若容在一扇朱紅色的門前停下，“這就是韻姐姐的房間了。”
    她輕輕叩了口門，我跟在她身後進了屋，隻見一位二十歲上下的女人斜倚在長椅上，一席水藍色長裙，正在讀著一本書，雙眸微垂，烏黑的發絲鬆鬆地挽成一個髻，煞是好看。
    想必，她就是若容口中的韻姐姐。
    “韻姐姐，莫夫人讓我帶這位新來的如妃姑娘給您看看，學不學的得了跳舞。”
    她抬眼望了望我，略略掃了幾下，道：“她可以，我乏了，帶她到南廂房跟雨柔一起住罷。”這麼美的美人，聲音竟然如此冰冷，我又想娘親了。
    那時開始，我為了讓自己生存下去，很努力地跟韻姐姐學習跳舞，我深受韻姐姐和莫夫人的上市。唯一另我感到內疚的是，我的優秀，淘汰了雨柔，跟我一起學舞近八年的姑娘。我請求莫夫人，把她安排到歌伎司的妙音姑娘那去，做了她的侍女。
    她打心底感謝我，若不是我相助，她會淪落到那個出賣肉體的地方去。
    而我，一路什為醉紅樓的頭牌舞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