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強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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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韻很少去想,舞落心裏究竟在想什麼,因為她很明白,她能猜到的,都是舞落願意讓她知道的,至於舞落不願意讓她知道的,任是誰也無法猜出。她知道天才是什麼樣的存在,她知道自己的妹妹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也知道自己的妹妹絕對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天真無害,但是,她一直裝做什麼都不知道。舞落讓她相信什麼,她就相信什麼。
因為她那麼明白,小舞,絕對不會害自己。
就像她那麼明白,小舞的心機,絕對不止一點點——能夠以和淩然談判來維護自己的女孩子,絕對不可能天真。因為淩然,她所有的感情都在那場失敗的婚姻中焚燒殆盡,她不在意任何人,哪怕是她自己的親生女兒。
但這不影響水韻想對小舞好。她是自己的妹妹,唯一的妹妹。是她從小疼寵到大的妹妹。
伸手,將舞落冰冷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中,用自己少的可憐的溫暖來捂熱她的手。也許是因為長年病弱的緣故,小舞的手不論春夏秋冬都是冰冷,多年藥物的調理也不見效果,唯有用自己的手去捂,才會慢慢熱起來。但是如果你覺得夠熱了,一放手就會迅速的冷下去。這就像她對愛的渴望,如果給,就不可以放手。隻能一直抓著,絕對不能鬆開。可是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水韻會那麼不記代價地對她付出。
將小舞微溫的手放在線條優美的頸子兩側,寒意透過肌膚直襲血管,冷的幾乎將血液瞬間冰封,讓她不禁打了個哆嗦。舞落清晰感覺到自己手下的肌膚泛起一層小疙瘩,可即使如此,水韻也沒有鬆手。固執的,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很難暖起來的手。那種熱度幾近灼人,似乎隨著手心血管內血液的流動輸送到了心髒,讓自己的心,也一點一點暖了起來。她仰起頭,對水韻展開一個純粹幹淨的笑。真心實意。
就是這樣的笑!為了這樣的笑顏,她可以付出任何代價。這樣的笑,會讓她從心裏暖起來,讓她感覺到,自己還是一個人,一個活著的人。而不止是一件工具或者擺設。小舞,是她在九大家族中,唯一的念想,是唯一,能讓她倚靠信賴的存在。
她將舞落的手從脖子上撤下來,用自己的手包裹住,密密的不留縫隙,隻想保住那點溫度,卻還是讓它從指間散開,她覺得自己的心也一點一點冷下去。
可就是這樣單薄的願望,也脆弱得隨時會破碎。他們,容不下這一點點的信任依賴,他們都想破壞它!她不允許!她不允許!!!
——誰也不能奪走小舞。
這一瞬,水韻在心底下了一個決定。
“到了。”水哲寒回頭對她微笑。
合了一下眼睛,她勾起唇角,對舞落笑得溫和寵溺。
“小舞,我們進去吧!”彎腰捏捏舞落的小臉,看她左頰的梨渦甜美深陷,水韻笑的明眸彎彎,如新月耀眼。
舞落的心卻是一跳。
姐姐並不知道,當她下定決心做某種很可怕的事情的時候,她笑起來,眼睛就會彎彎如新月。上次出現這種笑的時候,姐姐進入了黑道。
這次,姐姐想要做什麼呢?
被水韻牽著走進那家裝修精美的日本料理店時,舞落暗想。
她感覺到,姐姐已經變了,她好象開始,在意權力了。
隱隱約約的,她聞到了一種味道——
鮮血和陰謀的味道。
“青鳥”是餐飲業的帝王——巫氏家族的連鎖產業,包括西餐廳、咖啡屋、日本料理、韓國燒烤等等。現在水韻他們進入的,就是青鳥日本料理在水色的總店,也是所有連鎖店中最大最奢華的一家。和料理的美味同樣著名的就是以價格淘汰消費人群。
但是同樣的,與淩氏家族的驕傲同樣著名的就是淩氏家族的富有。即使是年幼的七小姐舞落,名下的財產也已突破八位數。
淩氏獨有的銀色瞳孔深墨虹膜,剛一顯露便被資曆豐富的侍者認出,馬上畢恭畢敬的欲將三人引到最豪華的雅間,卻被水韻滿頭黑線的阻止,抱起舞落走向大廳靠窗的座位。水韻不是歌晚,沒有歌晚那麼變態的燒錢習慣,所以對她來說,東西在哪裏吃都是一樣的。而且因為味覺神經殘缺,食物於她而言,隻分為可食用與不可食用兩種,除非是味道極為濃烈的食物,其他的在她嘴裏都沒有差別。可是舞落不同,舞落的味蕾極其敏感,禁不起任何過分的味道,因為遷就她,水韻常常隻吃清淡的食物。但這並不表示在可以吃濃烈味道的食物時水韻會拒絕享用。就像現在。
在壽司上擠上大量芥末,在旁人驚異的目光中把它咀嚼吞下,由神經傳送到大腦的隻有那麼可憐的一點點,但也是足夠。心滿意足地笑,卻在看到來人麵容的那一瞬間定格,僵硬在唇角。
程影楓。
“他旁邊的人,就是華葉這屆迎戰的校花,寧氏三小姐寧燕茜。”舞落低聲,腦海中迅速整和關於寧燕茜的資料,就像從按首字母整齊排列的書架中抽出一本想要的書一樣容易——事實上,如果水韻願意,她甚至可以背出寧燕茜從小到大哭了幾次收了什麼生日禮物打了多少種類多少數目的預防針,“她的父親是寧氏族長寧鉞胞弟寧鋝,母親是寧鋝早年的情人之一,是個豔名遠播的酒家女,不過寧鋝並不怎麼在意她,她後來在生寧燕茜的時候因高血壓死亡。因為母親的緣故,寧燕茜在家族中並不受寵,屬於被人遺忘的範疇,但也因此養成了她謹小慎微的個性。寧燕茜承襲了母親的美貌,因此在家族中適齡女子裏脫穎而出,成為這次華葉大學的校花。她也是程氏家族二少爺程影楓的女朋友,據說他們將在下一次的家族夜宴中宣布成婚。”
成婚……
水韻的心底滑過一絲不舒服,隨即她嘲笑自己的這種感覺。
不舒服又怎麼樣呢?難不成她還在人家婚禮上劫親去?而且那程影楓又不是她什麼人,自己為他不舒服什麼呢?
去咬壽司的牙齒突然就那樣頓在那裏——
對啊,自己為他不舒服什麼呢?
“心兒。”水哲寒無奈地伸手,笑著拭去她唇角的芥末,觸到她紅唇的瞬間仿佛有電流擊中他的大腦,他居然微紅了臉,尷尬地偏過頭去。不過正想著自己心事的水韻並沒有注意到。舞落把這兩人的表現看在眼裏,挑眉一笑,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絕色雖稍嫌稚嫩卻仍舊吸引了所有雄性生物的眼球,包括鄰桌貴婦腳下那隻雄性拉布拉多犬。(狂汗中的某夕:是不是這就叫做“男性”的通病?小舞你這一禍國殃民的超級大禍水。捋袖子做潑婦狀的韻韻:KAO,你敢說我家小舞是禍水?PIA飛!!!!!於是,遙遠的宇宙中,多了一顆璀璨的星星,永恒的貢獻著它的光與熱——叮!)
這不同尋常的注目自然引起了程影楓的注意,他順著男性們(如果那隻拉布拉多也算的話……汗!)的目光望去,驚愕地看到了水韻。在那一瞬,他清晰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
噗通,噗通……
這樣的感覺很新鮮,他已經多年沒有再感覺到了。雙手在身側收了又放,他突然開始擔心自己的剛剛被阿燕捏出褶皺的衣袖會不會讓水韻覺得很醜,手撫了又撫,努力想讓它變得平整,這樣做的時候,又想起自己的頭發好象有些亂,急急忙忙的伸手去梳,懊悔自己為什麼不穿那件能夠襯出自己挺拔身材的襯衫。一時間,手忙腳亂。
寧燕茜自然也看到了水韻,心,陡然一沉。下意識地轉向程影楓,看著他的小動作,心已經分不清是在火裏還是在冰裏煎熬。她不自覺得捏緊衣邊,力氣大到幾乎將它扯碎。
果然……果然還是這樣麼?
明明你們誰都不記得誰了,為什麼還會這樣?
自己……永遠都爭不過她麼?憑什麼?!她明明已經是一個瘋子了,為什麼自己還是爭不過她?!
不甘心……好不甘心……為什麼自己永遠都輸給她?為什麼他們都愛她?為什麼誰都看不到她?!蒼天何其不公!
要去求“她”嗎?自己應該……去求“她”嗎?
誰都沒有看見,寧燕茜的眼底,深綠的火焰陡然炸開!
那種,名為欲望的火焰。
——既然天聽不到自己的聲音,那自己就去找魔!
那火焰熊熊燃燒,猙獰得幾欲摧毀一切。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被程影楓擾亂了心緒的水韻斂眉咬了一口沾滿芥末的壽司,沒怎麼咀嚼便咽了下去,結果可想而知,當然是結結實實地被噎住了。水哲寒頓時慌了手腳,拿過桌上的橙汁喂給水韻,手輕拍她的脊背幫她順氣,那樣呼風喚雨的人,居然也會有不知所措的表情出現的時候。好容易水韻恢複了過來,接過柳橙汁的杯子,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程影楓看著,心底突然升起讓自己都畏懼的怒意。他不喜歡水韻和水哲寒的親密。討厭至極。心像被刀在剜,劇痛蔓延。
就在那個時候,他發現了,原來,自己喜歡水韻。在自己還不知道的時候。
他聽見自己的心說——
帶她走。
突然伸出的男子的手臂,強健有力地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從椅上拖下。玻璃杯在地麵破碎出清脆的響,在餐廳中分外清晰。水韻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程影楓強行拽走,大腦一片空白,不自覺地隨著他的步子向外走,不小心撞上了寧燕茜,力氣大到使她歪倒在身後的柱子上,但程影楓卻沒有停下腳步。
寧燕茜茫然睜大了眼睛,眼底深綠的火焰仿佛是在地獄中燃燒一般,陡然躥高。她整張臉沒有一絲血色,分明的慘白如紙,卻沒有淚。
她在這一瞬,下定決心。
——去求“她”。無論要用什麼交換,自己都無所謂。
水哲寒的臉色鐵青,幾乎想立刻衝出去把水韻拉回來,卻被一隻細弱的小手拉住了衣袖。
“不要去。”舞落的聲音淡淡的,無喜無悲,“你去也無法阻止任何事。”
“可他是程影楓!”水哲寒怒吼,聲音大到整個餐廳都聽的一清二楚。
“你還不明白嗎?姐姐根本就沒有忘記過那個人!”舞落的聲音微微拔高,素來笑如薔薇絢麗的臉上居然流露出那麼深刻的痛苦,“剛剛她看到程影楓的時候,她的表情你沒有看見嗎?我說程影楓將和寧燕茜結婚的時候,她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你看不出來嗎?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那個人,即使那些細節都被抹去,可存在過就是存在過!人的存在,不是隻有記憶才能證明的!那個人,即使他的一切都被忘記,即使沒有留下任何他們曾經在一起的證據,即使我們用盡心機不讓姐姐想起,可他就是存在過,他們就是愛過,我們無法改變這一切!時間或許可以掩埋一切,但是事情隻要發生過就不會消失!姐姐還記得他們在一起的感覺你知不知道!姐姐潛意識裏就是想和他走的,不然你以為以姐姐的能力程影楓能拉走她?!不可能的!你還不明白嗎?你爭不過他,兩年前爭不過,現在一樣不可能。”話說到最後,舞落的聲音也低了下去,幽銀重瞳浮現出那麼沉重的無奈,悲哀隨著夢一樣的歎息溢出。
“那麼該怎麼辦?看著他們回到從前嗎?看著心兒想起來嗎?那樣的記憶不是她的身子能夠承受的!”
“可以承受。”輕闔明眸,再睜眼時,那雙幽銀重瞳亮得駭人心魂,犀利冷銳如染血刀鋒,“淩氏的女人,沒有承受不了的事情。”
“現在我們唯一需要考慮的,就是怎麼阻止姐姐愛上程影楓。”
水韻把舞落當做唯一的依靠,舞落同樣也把水韻當做唯一的救贖。
所以,她不會允許任何人,毀掉姐姐。
水韻在拐角頓住腳步,拚命想要掙開他的手,可那隻手就像鐵鉗一樣緊緊桎梏著她,無論她用多大的力氣都無法將手腕拉出,纖細的手腕已經被勒得發紅,掙紮中依稀可見骨骼青白。她在心裏暗咒一聲,怎麼第一次見麵沒發現這家夥的力氣這麼大。
“放手!姓程的,我告訴你你給我放開!”淩家大小姐的脾氣一上來,她就在大街上和他杠上了,“你到底想幹什麼?為什麼突然把我拖出來?放手!你放手!你說話啊,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喜歡你。”程影楓停下腳步,深金瞳孔凝視她的眼睛,再一次重複,“我,喜歡你。”
水韻頓時停止所有的掙紮。暗銀瞳孔定定看著他的臉,發現他的表情很認真,絕對不是在開玩笑,於是她石化當場。
該怎麼做?
凡表哥和自己告白時候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已經不記得了,這該死的失憶症!
水韻站在原地,死死盯著他那雙魔魅得令人不敢逼視的深金瞳孔,暗銀的瞳孔居然逐漸迷離恍惚。
自己在什麼時候,曾經同樣麵對著這樣一雙金瞳千百次,但是自己卻已不記得。就好像,前世今生。
那麼多被自己遺忘的細節裏,隻有這雙金瞳,偶爾會在眼前閃過。
他的眼睛,他的臉,他的聲音,都那麼熟悉,自己卻想不起來。
程影楓看著這雙暗銀瞳孔,依稀有熟稔感浮現,自己缺失的那一年的記憶,是不是有她的存在呢?
“你放手。”別開眼睛,不看那雙會讓她心亂的眼睛,“我要回哥哥那裏。”
程影楓眯了一下眼,很不喜歡她想從他身邊離開的決定,心裏猛地升出一股怒氣,他用力拉過水韻的身子,狠狠吻上她的唇。
這個吻是激狂的,不似水哲寒小心翼翼的淺觸,程影楓的吻是深入的、狂野的,灼熱而占有欲十足。因了他的怒氣而染上了幾許瘋狂的味道。他的手扣住她的後腦,手臂緊緊環住她的腰,不允許她逃離或退後,用力的讓水韻覺得腰都幾乎要折斷。她置在他胸口的手用力抗拒想推開他,卻沒有辦法移動他分毫。她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漫天的暈眩襲來,她幾乎無法站穩身子。
不知過了多久,程影楓終於放開她。她後退一步,搖晃著站穩身子,微微喘息。
然後,毫不猶豫地,甩手給了程影楓一個響亮的耳光。
她是下了狠手的。
程影楓苦笑,抬手擦去唇角滲出的血絲,耳中仿佛有千萬隻蜜蜂在擁擠喧鬧。被掌摑的地方像有火在燒,熾熱的感覺攜帶著劇痛,撫上臉,毫不意外地摸到血——有幾處被水韻的長指甲劃破出血。
“我不會放過你的!”水韻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怒意,連帶著那一字一句都好象是從牙縫間磨出來的一樣。楓紅的裙擺劃出優美的弧線,她離開的步伐都帶著滔天的慍怒。
心緒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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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吻戲不過癮的……請忽略吧……
畢竟某夕沒有經驗的說……能寫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