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鈺正低頭擺弄手機，這裏距離殷氏不算近，卯三就算用飛的也沒那麼快，警方調查也還有一段時間，總之殷鈺並不著急。
    等著等著，殷鈺就看見一雙雪白的鞋子出現在自己腳邊。他沒在意，繼續用手機玩遊戲。
    那人見殷鈺沒反應，咳了兩聲，說到：“喂，你新來的吧。”
    殷鈺抬頭看了看眼前人，是個圓臉的少年，年紀大概也就十七八，說不好成年沒有，穿著校服，妥妥一個中學生。他左右看了看，發現身邊沒人，才指著自己的鼻子反問：“你在跟我說話？”
    “廢話，你覺得其他人看得見我嗎。”少年翻了個白眼，看殷鈺的目光略微有些嫌棄。
    殷鈺這才注意到，少年不是人，他腳底下沒有影子，身體在陽光下有些透明。
    “你是鬼差？”
    為了適應陽間生活，現在的鬼差都有殼，像殷鈺現在用的這具身體。但殼是保證他們在陽間能夠像人類一樣生活的。真正勾魂做任務的時候，還是要以鬼魂的形態出沒。這時候大部分人看不見鬼差，也就不用擔心出什麼大問題。如果用著殼，就會因為對著空氣手舞足蹈被人當成神經病。
    少年似乎覺得殷鈺問了個傻問題，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以為一般的鬼敢跟你說話？”
    殷鈺雖然是新鬼差，修煉也沒多久，但地府公務員都有一種特殊氣場，那是一種很玄乎的東西。殷鈺猜測跟他當初簽下的合同有關。總之呢，鬼怪可以輕而易舉辨認出鬼差。
    這時候就有人問了，既然鬼怪能認出鬼差，難道不會跑嗎？首先呢，也要能跑得掉。鬼差作為地府公務員，本身對於鬼怪有一種威懾力壓迫感，一般的鬼怪遇上鬼差腿都軟了，更不用說逃跑。能跑得掉的，要麼執念很深，壓過了恐懼。要麼就是諸如厲鬼這種，特殊的鬼怪。
    少年的話全是肯定了殷鈺的提問。
    不過一個陌生的鬼差，為什麼突然對自己好像很有敵意……殷鈺有點想不明白。
    少年語氣不大好，殷鈺不問他也不說，就這麼盯著人看，把殷鈺盯得有些發毛，問他：“呃，你有什麼事嗎？”
    “所以你是不打算跟我道歉咯？”少年哼了一聲，對殷鈺的討厭幾乎要溢出來了。
    殷鈺讓他問懵了。他們才第一次見，殷鈺連少年叫什麼都不知道，兩個鬼都沒過交集，為什麼突然他就要道歉了？他第一想法是少年認錯了人，跟他有什麼誤會。
    “呃，我沒太懂你的意思，我是哪裏冒犯到了你嗎？”殷鈺小心詢問，在不清楚自己做了啥惹怒對方的情況下，他並不敢特別的理直氣壯。
    殷鈺自覺態度很好，但少年的火還是騰騰騰往外冒，指著殷鈺就嚷嚷：“你還問我？你居然還問我？搶業績多缺德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蹲了幾天？為這一個點數我天天跟他屁股後頭，也就昨天一下子沒注意。就讓你給搶走了！”
    搶業績這個說法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鬼差的業績首先要用手機App搶任務，確定目標以後就得盯著人，到時間去勾魂。App發放的任務是依存於生死簿的，生死簿上沒多久好活，陽壽將近的人，都會出現在App上成為任務。鬼差同時進行任務的上限是10個。也就是先後接到了十個任務就不能再接了，必須要完成一個或者放棄一個才能接取新任務。現在人們生活條件好了，科技發達了，經常有生死簿發了任務，等著等著愣是吊著一口氣死不了的。鬼差們的業績也普遍不平衡。
    當然了上訴呢是正常情況下死亡的。還有一些非正常死亡的，比如被鬼怪報複死亡的，或者做多了壞事氣運下跌意外死亡的。這種呢就是生死簿無法精準預測的，需要鬼差們自己尋找注意著。
    公園裏死的這一個，是氣運莫名下降，少年發現後盯上的。眼看著氣運越來越低，估摸著沒幾天了。結果他一個沒注意，人死了，鬼魂也找不著了。盯了好幾天的業績，沒了。
    殷鈺被罵了個莫名其妙，但大概明白了少年的意思。就想跟他解釋：“我沒有搶你業績。我根本就沒勾到那個人的魂。”
    “搶就搶了，不承認是什麼意思？”少年顯然不相信殷鈺。他不知道最近發生的怪事，可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想掙業績。一兩個業績損失對他來說不大，他隻是討厭這個行為，同時也討厭不誠實的人。
    殷鈺見少年不相信，發愁了。他沒幹的事情當然要說清楚。這鍋他是不背的。
    兩人就爭吵了起來。
    就在兩人循環著“我不是我沒有你別胡說，你就是你就有別不承認”的時候，卯三趕到了。
    他直接脫了殼飛過來，速度已經夠快了，也正巧看見殷鈺跟少年爭得麵紅耳赤。也看見了周圍人頻頻對殷鈺投來好奇的目光，眼睛裏分明寫著：多好的人啊，怎麼是個瘋子。
    他趕緊攔下了殷鈺：“我說老弟，你們吵架看看情況，大庭廣眾的。你不怕被人送進醫院啊？”
    殷鈺一聽，愣住了。他這才意識到，少年是鬼魂狀態，他還穿著殼呢。其他人隻能看他跟空氣在吵架。
    殷鈺不張口了，安靜坐著。卯三這才去關注那個少年，他還瞪著眼睛氣衝衝的。
    不知道少年鬼齡多大，反正外表看著挺小的，氣鼓鼓的樣子還挺可愛，卯三挺吃這一套的，放低了聲量問他這是怎麼了。
    少年知道自己跟殷鈺吵不出什麼來，也就有心要讓卯三評評理，就把事情給他一說。意思很明顯，他可以不計較這麼幾個業績，但殷鈺要給他道歉。搶了業績不承認怎麼行，做了事要有擔當。
    卯三哭笑不得，說道：“不是我偏幫，他確實是沒搶你什麼業績。巳六崗前培訓都沒結束，根本沒可能勾魂的。還有，你是不是很久沒有看App的公告了？”
    “他還沒上崗啊？”少年聽了卯三的話，撓了撓頭。
    鬼差也是要崗前培訓的，要勾魂起碼也得完成第一階段的課程，殷鈺這會兒第一階段還沒結束呢，他連勾魂鎖用的都不利索。
    “他是新丁，剛來兩周。”卯三比了個二給少年看。
    “呃，那就當他沒搶我業績，跟App公告有什麼關係？”少年轉頭，尷尬的轉移話題。
    “最近地府出了點問題，丟了很多的魂。今天小六也是因為遇上這個事情找不到魂魄才讓我過來看看的。”
    少年拿出手機翻看著公告，發現確實有卯三說的這麼個事情。
    顯然，他錯怪了殷鈺。
    少年看著坐著擺弄手機的殷鈺，咬了咬嘴唇，“那個……對不起，都是我衝動，錯怪你了。”少年道歉很真誠。殷鈺心裏還有氣，但人都道歉了他還揪著不放顯得小氣，也就接受了道歉。
    少年的情緒來的快去得快，見殷鈺接受了自己的道歉，又往人跟前湊，舉著手機說：“那個，我叫申七，加個好友唄。”
    黃泉App有社交功能，熟悉的鬼差互相加個好友聊個天也都有的。
    “我叫巳六。”殷鈺說著，通過了申七的好友申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