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帝斯冷然道：“感謝你的好意，薩加少將。我什麼都不需要，現在你可以動手了。”
    “這裏沒有別人，我想疼昏過去或許是個不錯選擇，”薩加口吻輕鬆，“至少那樣，會減輕不少痛楚。”
    “你放心，我不會昏過去的。”
    “哦，是嗎？那可真是件令人惋惜的事，”調侃揚眉，薩加拿起了那把已在火焰上消毒完畢的小軍刀，“那麼準備好了嗎？我要開始了……”
    一言不發，平躺在地麵的黑帝斯閉上了眼睛。
    俯下身，少將半跪在地麵。
    小心翼翼解開對方身上襯衣，輕輕撕開之前纏繞在上麵的布條。
    很快，大公裸露的右肩便闖入眼中。
    血跡斑斑的肩頭，深邃的傷口裏不斷湧出的血液已經開始有些變暗。
    目光沉穩，薩加手中刀尖漸漸抵上傷口。
    略微用力，轉瞬之時，尖銳刀鋒已刺入傷口中！
    頃刻間，一股深入骨髓的劇痛貫穿到全身。
    大公由於失血而暗淡的嘴唇，情不自禁地微微顫抖起來。
    暗暗咬緊牙關，他雙手狠狠攥住了身下枯草。
    緊握的雙拳清晰泛起一道道暴突青筋。
    臉色漸漸煞白，大公淩亂的烏黑發絲已被冷汗浸濕。
    毫無動容，薩加那隻握刀的手沒有絲毫紊亂，嫻熟地直探傷口深處。
    看來，子彈嵌入的程度比想象中更深。
    眼眸微微眯起，他已明顯感到對方此時的身軀，那絲無可抑製的微微顫抖。
    不動聲色，逐步加深刀鋒推進。
    在取子彈過程中，傷者意識清醒可以保持脈搏穩定，進而有助於抑製血流速度，避免突然過量失血。
    因此，剛才他對他用了激將法。
    使不肯服輸的他在整個手術過程中，主動努力維持自己的清醒意識，從而達到穩定脈搏的作用。
    盡管薩加清楚，這樣殘酷的清醒，會給對方帶來怎樣的痛楚。
    終於，刀尖似乎碰到了一個堅硬東西。
    瞳孔微微一縮，薩加立刻利落轉腕，隨即刀鋒一轉。
    刹那間，一股更加猛烈、猶如割裂般的劇痛滾滾襲來！
    死死咬緊嘴唇，黑帝斯緊握的雙拳中，指甲已深深嵌入手心。
    終於，鋒利的刀鋒下，一顆血淋淋的子彈被生生挖了出來。
    為避免傷及周圍肌肉組織，薩加循序漸進地一點點抽回了那把紮入對方肩頭的軍刀。
    劇烈的喘息中，黑帝斯慢慢睜開了眼睛。
    在整個手術過程中，他自始至終都保持著清醒與沉默。
    甚至，沒有呻吟過一聲。
    眼前，對方微微一笑：“結束了。”
    唇邊無力地揚起一絲高傲弧度，皸裂的嘴唇微微動了動，大公似乎是想說些什麼。
    卻最終已沒有力量出口。
    頭一歪，精疲力盡的他就這樣昏了過去。
    立即拿起一旁西裝，薩加用軍刀在上麵劃過一道印痕，“嘩”地一聲撕開。
    然後將這塊撕下的布條，牢牢纏在了對方那隻血流如注的肩頭。
    手持軍刀，他站起身。
    來到教堂後間，擰開那隻鏽跡斑斑的水龍頭。
    頃刻，清澈的水流流淌下來。
    少將劍眉微挑，看來，今天的運氣還沒有壞到家。
    雖然荒蕪多年，這裏的水依然可以使用。
    在水流下，迅速衝洗了軍刀和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
    接著拿出軍用佩槍，拆下空心槍托，接滿清水。
    拿起盛滿水的槍托，回到正廳。
    來到對方身旁，少將再次半跪下來。
    一隻手端著裝水槍托，薩加用另一隻手臂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人。
    將昏迷的他，輕輕抱在了自己懷中。
    先是輕輕擦了擦他額頭的冷汗，食指蘸了下槍托裏的水。
    他將自己濕潤的手指，輕輕放在了他的唇上。
    就這樣，輕輕地，一點點地沾濕著對方幹裂的嘴唇。
    幽靜的教堂裏，幾絲輕微響動，猶如鬼魅般入耳。
    昏暗火光下，薩加瞳人微微一縮。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