暝音作歌,曇花尋路 第四回、思痛|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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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下別在左耳耳垂上的一枚細短的銀針紮破食指,擠出一滴血來。那血珠懸在半空中,很快便將地上的花瓣殘骸吸引聚攏在了自己周圍。待殘骸挪動著拚湊出花瓣原本的形狀,血珠便掉落其上迸裂開來,將碎片的縫隙愈合了。
並蒂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緊貼住一齊向外彈去。
荷花瓣打了個旋兒,悠悠飄入黑煙中。不多時,又飄了回來。
並蒂審視了下花瓣的表麵,隨後右手打了個響指。
荷花瓣再次碎裂,落地成灰。
他雙手合十平端在胸前,兩手掌相貼反轉過左手,左手緩緩向上劃去,待兩手分別手指與掌心貼合時,嘴裏念出一個“聚”字。身體便又化作一縷青煙,離開了曇蜉的記憶之境。
“我為黑霧所阻,無法看到巷中之事。”他道,“不急,你且先調養身體。”
“也好。”曇蜉安然。少頃,試探道,“並蒂,你可許我…”
“不能。”不待曇蜉說完,並蒂斷然拒絕。“我和連心在司桐琴舍沉睡千年就是為守護主人布下的結界。你聽信簡軻之言,擅自闖入琴舍使結界破損,已是犯下大錯。我念昔日共侍主人之情,縱容你一日。你不知滿足,還想多待。”
並蒂從來平和,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一般人很難從他平淡的語氣中揣摩出他當下的情緒。但畢竟共處過兩百多年,曇蜉深知他的性情。他黯然失神,道,“簡軻也是好意為我。現下,我已無心。”
“無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裏,”曇蜉抓起並蒂的手貼在自己胸口,道“空的。”
“我隻道你元身有殘缺,不曾想竟是在心。你既失心,元珠又出現裂縫,仙法也不可多施,比個凡人還不如。”並蒂作速收回手。他在曇蜉身旁盤腿坐下,思忖了小許,道,“你不能施法,自然也無法開啟九瑤山山門。不若我送你回去鬆風苑。”
“萬萬不可!”曇蜉一時著急,竟噴出一口血來。他連忙用衣袖胡亂抹了把嘴,急切道,“我絕不能這副模樣回去!”
並蒂問道,“因桐先生外出遊曆不在鬆風苑?”
“非也。桐先生若在山中,我罪惡更大。”
“因怕被眾師弟師妹看到,嘲笑於你?”
“我雖有千年修為,但仙法確實不如眾師弟師妹。他們知曉,並不會取笑我。”
“因為洛末?”
“洛末下落不明,罪責在我。我理應捉他回山與桐先生稟明。你所問皆不是理由。我自有難言之隱,還請你莫再深究。曇蜉無處可去,望你能寬限我幾日,容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
“你著實使我為難。”並蒂伸手摸了摸發髻,突然意識到荷花瓣已經碎裂。“然我還是不能長留你在司桐琴舍。”他沉思了頗長一段時間,道,“我隻多給你兩日。”
“曇蜉蒙謝。”
“不必。但前院那個凡人,你叫他莫要跪在不複堂前。”
“他竟還在!”曇蜉不可置信。小許,他遲疑道,“我心在他的體內,我欲盡快修複元珠,恐怕暫時還不能讓他離開。”
“那個凡人為何非要聽主人的暝音之曲?”
曇蜉誠實道,“我不知。簡軻教他聽我撫琴以安神,也不過是一時的機靈,非深思熟慮之計。”
“他若不是凡人,我尚且能用幻術迷惑一二,好方便你行事。可偏偏他就是個凡人,使我不能輕易幫你。然他跪在那裏,與烏澈當年如出一轍,如何不叫連心看著礙眼?”
“連心她…她可還不願見我?”
“連心思念主人情深。她沉睡千年,臉上的淚都不曾幹過。你貿然闖進司桐琴舍使結界破損將她驚醒,又不識好歹用鎖靈鏈誆她,她怎能不氣。”
“我便去與她賠個不是。”
“無需,連心並不小器。況且我不希望你與她見麵。”
曇蜉欲問又止。並蒂說話從來都有他的道理,多問也無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