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出口，斷然是收不回來的。
    可冷清寒的反應是一如既往的平淡，落在孟歡的眼中，就是完全被漠視了。
    “師尊，你對我可有……罷了……”孟歡沒有底氣問他，話說一半停了下來。
    思緒一轉，他接著問道：“師尊，以後還會收徒弟嗎？”
    “不會。”冷清寒出聲道：“隻會有你一個。”
    在冷清寒的心中，孟歡就是個沒長大的少年，根本分不清感情，等他大了些，對他的執念自然就會淡了去。先不說兩人是師徒，兩人可都是男子，這本來就有悖常倫。
    他不會回應孟歡的，至少現在不會。
    孟歡緊張的神情放鬆了下來，“這是師尊答應我的，可不能言而無信。”要不然徒兒會瘋的……
    孟歡沒說後麵的一句話，他已經下意識的把冷清寒看為自己的所有物了，他不能忍受別人來搶奪他的師尊。
    “為師幾時騙過你？”冷清寒道：“很晚了，回去歇息吧。”
    孟歡點點頭，跟著冷清寒走回木屋。
    自那晚孟歡剖白心意之後，兩人該怎麼處，還是怎麼相處。
    孟歡溫順恭敬，冷清寒依舊清冷如蓮。
    日子這樣不鹹不淡的過了幾天，冷清寒又一次的看見孟歡踏著晨露準備去人界時，起身把他攔了下來。
    “師尊，你醒了？這麼早……”孟歡心虛的笑著。
    “這麼早去哪裏？”
    “不去哪裏，我憋急了……出去方便。”孟歡假裝很急的樣子，推了門就準備出去。
    “哦？”冷清寒握住他的肩膀，道：“不是去人界？你以為我真不知道那些吃食哪裏來的嗎？這座屍山沒有這些東西，即使有，那也吃不得……”
    “白旭雪給的，他給的……我這幾天幫了他不少忙，正好他手下小妖送了不少東西給他，他又吃不完，便給了我一些。”
    孟歡沒敢甩開冷清寒，撒起謊那是張口就來。
    “為師跟你一起去。”冷清寒也不拆穿他，鬆開手，理了理外衫就出了門。
    “啊？師尊，你要跟我去哪？等等我啊……”孟歡幾步跟了上去，隨著冷清寒走到了結界處。
    “雖然死鬼不在這小他方山了，好在結界還沒破開，依舊有他殘存的鬼力……他還真是個好將軍，還會護著這片鬼地方。”
    孟歡看著若隱若現的結界感歎著，原以為冷清寒是要去觥籌洞，沒想到是準備和他一起去人界。
    “出了結界，就把魔氣收好，不可外泄一絲一毫。”
    冷清寒伸手給他蓋上兜帽，又把黑袍係的更緊了一些，當看到孟歡拖在地上的蛟尾時犯了難，“尾巴不能像龍角一樣變小嗎？你之前出結界是怎麼做的？”
    “我出去的早，每回天還沒亮我就回來了，別人看不見的。”孟歡的蛟尾其實是可以變小一些的，隻不過那樣做，渾身都有種被束縛的感覺，很不舒服，索性就這樣拖著不收。若是走到人多的地方，就把尾尖纏在腿上，他黑袍寬大，天色又暗，若非刻意顯露，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蛟尾和龍角一樣，都是龍族極為敏感的地方。
    見冷清寒摸出一張符咒，那符咒看樣子估摸是一張隱匿符，上麵附著靈力，若是貼上了也夠他難受的。
    符咒將將飛起，孟歡迅速把蛟尾收進了袍內，“師尊，我收好了！我保證不會露出來，你可別用符咒，上麵有靈力，即使我皮厚，貼上去那也很疼的……”
    “去人界萬萬大意不得，現在幾大門派都在尋你，若是被發現了……”
    “我會注意的，我保證！師尊可放心了？”孟歡信誓旦旦的拍著胸脯，隨即玩笑般道：“若是真露出來了，師尊就用手裏的無情劍一劍把它砍下來……”
    冷清寒卻認真道：“魔蛟與你已是一體，若真是一劍下去，與重傷你之身無異。”
    “我開玩笑呢，再說了，師尊又怎麼可能傷我……”孟歡說著就和冷清寒一同踏出了結界，同時也迅速收起了周身魔氣。
    “走吧。”
    冷清寒把無情劍變大了不少，輕輕踩了上去，劍身一抬，帶起一抹長長的流光，載著二人朝人界而去。
    小他方山的不遠處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鎮子，雖然比不得大城的繁華，但也是樣樣俱全。
    冷清寒此次出來，就是為了查探些消息，看看能不能得到幾大門派的動向，他與孟歡在小他方山躲了這麼久，終歸是要出來的。
    “師尊，師尊……”
    “何事？”
    還未進鎮子，孟歡就急急喚住了冷清寒。
    “師尊的樣貌是否也該換換？你這樣，比我還引人注目。”
    孟歡說的不假，冷清寒容貌出眾，不論走到哪裏都會凝聚不少目光，更何況是在人界的這種鎮子裏？
    “是我疏忽了。”
    冷清寒思忖片刻，習慣性的探向乾坤袋，拿出一張未畫的空白符咒出來。
    “為師鮮少用換形術，也不知會變換成什麼……”冷清寒並指在符咒上畫了起來，寥寥幾筆，匆忙製成。
    “隻要不是現在的樣子，都可以。”孟歡笑了笑，有些期待的道。
    冷清寒動作如流水，拈符念咒，那符咒淩空飛起，化成點點藍光融入到了冷清寒身上。
    一陣淺藍的靈光慢慢淡去，露出了冷清寒已然變幻的麵容，如輕雲出岫，盡見灼灼風采。
    “怎麼了？是樣貌過於醜陋？”
    冷清寒疑惑的看向孟歡，見他一臉呆愣，便朝自己臉上摸去。
    他的換形術用的沒有段風菱好，甚至可以說是隨緣變幻，這次變成什麼樣子，其實他也不知道。
    “別動。”孟歡喉間滾動，握住了冷清寒的手腕，柔黑的眸子癡迷的看著他。
    師尊他……竟然把自己變成了個芳華少女。
    膚白欺雪，水眸幽邃，清美的麵容隱約能看見冷清寒原先容貌的影子，白衣包裹著纖細的身段，完全就是個秀色女兒家。
    “竟然是這副樣貌，真是出人意料。”冷清寒低頭朝身上看了看，這才覺得不對勁，一出聲也是女子特有的柔音。
    “師尊真好看。”孟歡大膽的把手放在冷清寒的頰邊，食指慢慢摩挲著。
    “別鬧，走吧。”
    冷清寒微微側過身子，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他身形是女子，自然比孟歡矮上不少，這麼一躲，顯得很是羞澀含蓄。
    孟歡看的心動，他不是不喜歡女子，而是喜歡的人恰好是男子罷了。
    他也曾暗中設想過冷清寒若是女子就好了，這樣兩人會更容易在一起。如今一張換形符咒完全滿足了他的遐想，讓他有些意亂情迷起來。
    這麼嬌小的師尊，他還是第一次見，很想……得到，占有他。
    “愣著做甚？走。”冷清寒沒看見他眼底的欲念，走了幾步回身催促道。
    “哦……好……”孟歡這才回過神，深吸一口氣平複著燥熱的心神，追了上去。
    “師尊，你離我近一些，今天可能是趕上集市了，人有些多。”孟歡緊貼著冷清寒，眼神根本不敢離開他半分。
    鎮上恰逢集會，人群擁擠而熱鬧，可卻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而方才就有幾個流氓地痞不懷好意的盯著他的師尊，若不是怕驚動這些凡人以及怕冷清寒不喜，他早就動手挖掉那些人的眼珠了。
    冷清寒道：“無妨，不過人多了些，不礙事。”
    “師尊是不知道自己的容貌有多危險嗎？”孟歡突然很後悔讓冷清寒變換容貌了，師尊這副樣子，應該隻給他看。
    眼看著那幾個流氓地痞借著人流鬼鬼祟祟的摸了過來，他一氣之下，一把拉過冷清寒，按住頭摟進了自己胸口中。
    他金眸一豎，凶煞至極的看著那幾個流氓，低沉道：“滾開！”
    那幾人占女子的便宜占習慣了，猛的一瞧見這麼好看的女子，都想上來偷偷摸一把。
    誰料，那黑袍男子的眼瞳太過於可怕，根本不是凡人該有的，就像個怪物一般，僅僅看上一眼，渾身就顫栗不止。
    他們哪裏遇見過這樣的情況，不甘的看了冷清寒一眼，慌忙的離開了。
    “怎麼了？發生何事？”冷清寒被他鎖的緊，整張臉都埋在了他的胸口處，並沒看到外麵的情況。
    “無事，趕跑了幾個人而已。”孟歡鬆開冷清寒道：“師尊不問凡界之事，可知人心有多險惡？你這幅樣子被人瞧了去，倒是勾起了不少齷齪心思。”
    冷清寒道：“為師短時間裏是變不回來了，換形術一旦用上，就能持續一天，強行解除，會使身子受損。我這方麵的術法並不算精通，隻能如此。”
    “既然如此，待在徒兒身邊，一步都不離。”孟歡討好的執起冷清寒的手，朝他眨了眨眼睛。
    “……”
    突然一陣吆喝聲響起，引的兩人同時看了過去，那不遠處圍了一圈人，看著極其熱鬧，還有銅鑼敲擊之聲，人群的歡呼聲時不時的夾雜在其中。
    “師尊跟我一道看看？”
    “好。”冷清寒應道。
    得了師尊的首肯，孟歡這才和冷清寒一道往人堆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