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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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端著酒杯,抬眼看著那站著身前的綠衣公子,隻覺得手中的美酒忽然失了滋味,寡淡的像水一般。
“原來是端木公子,不知閣下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端木俊看著麵前漫不經心的的少年,藏著衣袖的的手,隻覺得十分暴躁,恨不得在這人臉上來上一拳,以報當日之仇。
可麵上卻還是一副溫潤公子的模樣,隻是言語間帶了幾分指責的看向陸言之:“言公子可曾聽過“寧毀十座廟,不壞一樁婚”這樣的俗語?”
看著麵前這人指責的目光,陸言之不覺著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善人,在位二十多年,他手上若說沒有沾什麼人血,隻怕是連暹月城裏那些三歲小孩都不相信,至於壞人姻緣這種事,他更是做了不知多少。
他記憶最深的一件,便是他那位表妹——宮琰琬的婚事。
他到現在還記得,他將鳳九黎賜婚給柳青熙時,那位表妹怨恨的麵容,惡狠狠的像是要將他剝皮抽筋一樣。
他知道他那位表妹喜歡柳青熙,可那又如何,這些年宮家的勢力太大了,隱隱有要壓他一頭的趨勢。
如果這個時候,他還念著那點所謂的親情,強行讓柳青熙去一個刁蠻任性的郡主的話,他失去便不止是柳家,更是會應了洛芸滅國的預言。
後來,軒轅家不知如何攀上宮家這棵大樹,宮琰琬與軒轅家的那位二公子,也就是林瑤定了婚,眼看著婚期將近,這位郡主便要嫁作人婦,他這個表哥,又把新郎給搶走了!
所以壞人姻緣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做,也不是最後一次,其中有考量,也有私心,而在孟歡這件事上,便是私心。
他確實不愛孟歡,甚至在死前還擬好了合離書,可這並不代表,他能眼睜睜的看著孟歡因為接受不了他的死,而去找另一個人來當自己的替身,更何況,這個人,還是個心術不正之人。
陸言之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抬眼朝端木俊看去:“端木公子,這要在下就前些日子的那件事給你一個說法了?”
端木俊答道:“還請言公子,將他還給在下!”
陸言之聽見這話“嘖”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還給你——你是什麼東西,居然敢和本座要人?”
陸言之身上的殺氣沒有再收斂半分,直衝衝的就這般暴露在這陽光下,若是先前這人是哪家出走的富家少爺,那麼現在,這人便是從地獄上來的惡鬼,渾身上下都帶著怎麼也無法散去的血腥味。
就在沈翊以為,這人要殺了端木俊的時候,這人卻又跟個沒事人一樣坐了回去,拿著酒,一口一口品了起來,周遭的殺意也潮水般退去,仿佛剛才就是他們的一個幻覺。
陸言之看著杯中澄黃之物,笑問道:“端木公子,你這麼著急的找我要人,是怕自己未來的王妃之位不保嗎?”
“哦,我忘了,燁王殿下已經將沈家的那位小公子,賜給了珩王,雖說彼此間差了七八歲,但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四字,與端木公子相比,這王妃之位還是他來坐比較合適。”
陸言之慢慢悠悠的說著近些日子朝廷上發生的大事,說得還是珩王被賜婚這件事,大有一種氣死人不償命的無賴感。
沈翊坐在一旁聽著,手中的折扇也不知何時收了起來,腦中思緒紛亂:
珩王,他倒是聽說過,算得上是他們這些江湖人的偶像,一個靠易容術走遍江湖的少年,卻因好心幫了個忙,和先皇兩情相悅,成了雲鳳第二位王後不說,在先皇離世後,更是被代理朝政的燁王殿下封為了異姓王爺,成了能在朝廷上說的上話的人。
朝廷上的人羨慕江湖上的肆意瀟灑,江湖上的人羨慕朝廷上的位高權重,這便是世事無常!
隻是,阿言怎麼會對那位珩王殿下如此關心,難不成是因為教主?
聽聞教主和無雙公子在入江湖前,一個是丞相府的公子,和先皇是青梅竹馬的關係,一個是上官府的二公子,先皇與他的關係是亦兄亦友。
若真算起來,那位珩王殿下,還是阿言的兄嫂呢!
想到此處,沈翊不由得垂眸淺了一聲,半開玩笑的看向陸言之道:“阿言,你可口上積點德吧,這話若是讓那位小公子聽見了,可要同你鬧別扭的!”
陸言之一本正經的道:“此乃實話!”
蘇言卿要是敢和他鬧別扭,那他真是要撫掌大笑三聲,大道一聲“好”字。
蘇言卿這個人,麵上人畜無害的,可背地裏卻和他那個師傅一樣,心思深的很,從他以王塵的身份看到他的第一眼,他就發現,那個孩子太過老成了!
說他做什麼都一板一眼的有些誇張,但也確實不會撒嬌,更別說和同齡孩子一樣同長輩鬧別扭。
沈翊頓時有些接不住話了,他發現這位少主有一種特殊的能力,當他不想跟你說話時,不管你找什麼借口,你都跟他搭不上話,除非他主動和你搭話。
現在,對方明顯不想和他說話,沈翊自然也不會去自討苦吃,手中折扇一開,半掩著麵,坐在一旁同付小詩看起來戲,夏幼瑤也不知何時坐到了他身邊,拿著桌子放著的瓜子,磕了起來。
端木俊看著麵前的少年,隻覺得他比那位少主還要難纏。
”陸言之”隻不過是因為長得和先皇,不對和他一模一樣,才得了孟歡青睞和恩寵,充其量不過是個男寵罷了,以他的本事,從一個少年手中搶人,還不是分分鍾的事。
可麵前這人不同,明明和”陸言之”差不了多少,手段卻比”陸言之”不知狠了多少倍,眼光也十分狠辣,一見麵就看穿了他的意圖,出手狠絕,毫不留情,且身份不明!
那日之後他便托人調查過此人——言成安,靜安派遺孤,晏城言家的小少爺,七歲拜入靜安派,修習三年,便可與本派長老過上三招而不敗,乃是天縱奇才。
可這人深居簡出,極少出現在江湖上,江湖上對於這位言公子的消息,除了知道他有一個大自己七八歲,還是合歡宗弟子的未婚夫外,便隻剩下他的身世了!
長什麼樣,武功如何,性格怎樣,一概不知,恐怕除了那些已經步入黃泉的靜安派弟子,沒有人能給他一個答案。
“我與歡兒兩情相悅,若不是言公子突然出現,我與他又怎會分隔兩地?”
“兩情相悅?”陸言之眉頭一挑,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一臉玩味的看著端木俊,“我說端木公子,你口中的兩情相悅,就是被人當做替身當男寵一樣玩弄嗎?”
端木俊聽見這話,恨不得當即一拳打在那人的臉上,當然他也這麼做,不過結果卻是不怎麼好。
陸言之腳下踩著那讓人眼花繚亂的步法,遊刃有餘的躲著那一頓亂砍的長劍,嘴裏還不忘折損兩句。
沈翊搖著扇子,看著那陸言之跟逗貓似得耍著那位端木公子玩時,眼底閃過一絲寵溺。
“莫不是被小生說中了心思,心虛了?”陸言之雙指夾住劍身,抬眼看向端木俊,笑道。
端木俊咬牙切齒的道:“你,找,死!!!”
陸言之看著眼前馬上就要暴走,哦,是已經暴走了的端木俊,雙指鬆開,重新坐了回去:“也是,誰不知道,這筆寶藏是皇室的,具體在什麼地方,也隻有曾經做為王後的珩王殿下知道!”
“誒,端木兄何必這麼暴躁呢,不如坐下來同我喝杯酒如何?”陸言之抬手雙指再一次夾住了劍身,提著酒壺,朝端木俊看去道。
“好啊!”端木俊知道自己打不過麵前這個少年,索性便收了兵器,坐了下去,問,“言兄要同在下說什麼?”
付小詩站著一旁看著先前還一副打得要死要活的二人,現在卻心平氣和的坐在了一起,忍不住扭頭看向沈翊,話還問出口,便被沈翊拿折扇敲了頭:“小丫頭,不懂,就不要多問!”
付小詩揉著被沈翊敲了地方,乖巧的“哦”了一聲,站著一旁繼續當一個木頭人去了!
付小詩熄了聲後,沈翊反倒是皺起了眉頭,一臉擔憂的看著陸言之,心中思緒紛亂如麻。
他雖久不出宗門,可這江湖上恩恩怨怨,他卻也是聽說過的,最近各地發生的那些滅門慘案,他也托人調查過昔日的舊事,發現這隻是一起單純的滅門案而已。
除了飛雲穀和靜安派外,其他被滅門的都是一些小門派,在江湖上名氣不大,彼此之間也沒有關聯。
反倒是靜安派和飛雲穀被滅,有些奇怪,飛雲穀自是不用說,雖比不得八大門派,但也是江湖大派,老穀主又是善於交友之人,在江湖上口碑極好,從未聽過他與人結仇。
靜安派,門下弟子,幾乎完美的繼承了靜安二字,除了必要的曆練,弟子們深居簡出,常常是三四年都不能見到穿著靜安派服侍弟子在江湖上行走,更別說結仇了,讓他們交友都困難。
可就要這樣兩個最不可能被滅門的門派,被人一夜之間給殺了個幹淨,隻留下一些在外曆練的弟子報團取暖。
飛雲穀被滅後,江湖上才流傳出寶藏一事,像是有人故意要將他們心思往那上麵引一樣,先前不曾發覺,現在想想,著實有些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