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易經洗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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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索片刻,楚星河想起了自己經脈裏棲息的螢藤。心念一轉,揮手間細長的藤條從掌中探出,飛往雲層之上,纏繞住一棵大樹。楚星河伸手拽穩,那藤條便拉著他一路直上雲霄,落在雲層上的石階處。
門口有一棵巨大的樹,樹上綴滿了白光盈盈的絨球,雲霧藹藹間隨風輕搖,美不勝收。後麵是霞光萬丈的大殿,錯落點綴亭台樓閣。簷牙高啄,果木林立,飄蕩著濃鬱的靈力。好一片寧靜祥和,當得人間仙境。
但楚星河非常清楚,方才在地宮裏見了血肆意瘋狂的絨球,就是從這裏落下去的吸血樹種子。
但凡自己身上有一絲血色,這棵樹都能立刻張牙舞爪朝他發起攻擊。他邁著步子往裏頭走去,一身戒備沒有因為此處的景物降低半分。地上鋪的是上品靈石,一路走過來,隨處可見堆成山的奇珍異寶。楚星河看的真切,那些珍寶附近,都匍匐著青色的藤條,隻待他稍微靠近,便會發動攻擊。
再往裏走,能見一彎九曲回廊,蜿蜒曲折的小道上點綴的都是珠寶美玉,處處透著奢華貴氣。
庭院中有一口井,白玉所製,通體不見瑕疵。楚星河那口井前麵停了下來,躬身往下看去。
底下有一個開闊的山洞,僅借著從井口投下的微光無法看清底下的情形。楚星河抬手,掌中細長的螢藤纏住井口,一個縱身,滑入井中。
待得整個人懸在空中,看清周圍環境,楚星河隻覺得心頭一緊,險些鬆手掉了下去。
四周石壁光滑,垂掛著各色藤條。中心一棵通體血紅的樹,周遭堆著光華流轉的天材地寶。最顯眼的是那顆血色大樹上,掛著的紅色果子。
這地方他再熟悉不過,這幾年午夜的夢魘,一直都是此處。次次醒來都是大汗淋漓,幾乎成了他的心魔。
問心試煉之時,他就是在這裏,殺了他的哥哥。即便那時,哥哥的長相與記憶中並相同,但他依舊可以一眼認出那就是他哥哥。
察覺到異動,四周的藤蔓開始湧動活躍起來,抖動著藤條朝他掃過來。
楚星河收縮手中藤蔓,躲了過去,腳尖踩著四處湧過來的藤條借力,但苦於沒有武器,隻能拽著自己的藤條在空中遊蕩躲閃。心下焦急之際,瞄到底下那一堆天材地寶間,插著一把漆黑的劍。
他蹬著腳下的藤條借力,拽著螢藤一蕩,落在地上滾了幾圈緩衝,伸手去拔那把劍。後方結著騰雲血竭的樹感應到有人入侵,突地伸出一條血色藤蔓,速度快的隻看見虛影,噗嗤一聲釘入了楚星河的後腰。
“唔……”楚星河悶哼一聲,劇痛自身後傳開,疼得險些站不穩,撐住劍身跌跪在地。
他感受到那樹藤在吸食他的血液,艱難伸手過去握住藤條,想要拔除。
卻被那樹藤纏住腰身把他往回一拽,連人帶劍被拉了過去,被靠著樹幹捆得死死的。
掙脫半晌無果,那血藤興奮不已的吸著他的血,致使他越來越無力,意識開始混沌。
要死在這裏了嗎……
昏沉之際,腦海裏再一次顯現出自己夢魘了兩年的畫麵。或許是自己見過了山洞的景象,與之前的模糊不清不同,這次一切都很清晰。
他也聽見了兩年來,一直不曾聽清過的,寧不笙對他說的那句話。
“星河,我心悅你。”
三分羞怯七分堅定。
楚星河隻覺得一道驚雷在腦海裏炸開。
他刷的一聲張開眼,眸中盛著明亮的光。
心頭一陣柔軟的悸動,什麼東西破土而出,眨眼便生得枝繁葉茂,把他整顆心充實得滿足。
不行,他絕不能死在這裏!他想親耳聽一遍,哥哥對他說這句話。
人的意誌一但堅定下來,哪怕再虛弱也有了反駁之力。楚星河握緊手中的黑劍,強忍著疼痛運起靈力,翻轉劍鋒,劍光一閃割斷了束縛他的血藤。
得了自由反手一掌拍向樹幹,將自己推落在地上。心念一轉操控著螢藤在劍柄和自己的手上纏了好幾圈,存了拚死搏殺的決心正麵對著那棵樹。
但那樹卻並沒有對他發動攻擊,而是一下一下閃著紅光,周身的枝條藤蔓都止不住的開始抽搐。
楚星河皺眉,他並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情形,但看樣子是個趁虛而入的好機會。
抬劍聚靈,漆黑的劍身散出陣陣白光,劍鋒直指而去,帶著一股破妄之勢直直刺入血紅的樹幹。
“噔——”一聲巨響,劍光撞擊在樹幹上,將那紅玉般的血色粉碎,砰的一聲炸開,威勢橫掃回來,將他整個人擊退了好幾米。
嘩啦啦一陣碎片落地聲後,四周安靜下來。
他手中的劍連同樹幹一起被粉碎,爆炸的威力把周圍的靈寶都蕩作齏粉,一片廢物中,隻剩下那顆閃著血色光芒的果子。
楚星河咳出一口血,強撐著爬了起來,拖著沉重的步子緩慢走過去。
紅色的果實在他指尖的觸碰下,漸漸失去光華。他就地盤膝坐下,已經沒了力氣以靈力煉化,索性一張口,將果子塞入嘴裏,來不及咀嚼,那果子入口便化作一股靈氣,順著他的喉嚨鑽入腹中。
劇烈的疼痛伴隨灼熱感從腹部升起,他清晰感受到了自己的靈台被一道強勁霸道的靈力碾碎,那種痛苦仿佛深入靈魂,方才的刺傷與之一比顯得微不足道。
“啊——!”
楚星河抑製不住的仰頭,痛不欲生的發出一聲慘叫,幾乎撕裂了他的聲帶。眨眼間麵如金紙,冷汗如瀑。
經脈受不住這股霸道的靈力,砰的一聲炸開,卻又在下一刻被修複如初。血液滲出表皮,一寸寸往複循環。很快,楚星河整個人就跟從血裏撈出來的一樣。
這樣的痛苦折磨,沒有一絲一毫削減他生的意誌,相反,劇烈的痛楚使他意識越發的清醒,更堅定了想要活下去的意誌。
不知過去了多久,身上的痛楚漸漸緩和下來。新築起的靈台處,五條靈根漸漸被糅合在一起,聚成了一條閃著電光的紫色靈根。
隨著靈根成型,周圍的靈氣開始大量被他吸收過來,不要錢似的往他身體裏鑽。
靈氣緩解了他身上的疼痛,修複著受傷的經脈,一遍一遍的遊走過,然後凝聚在靈台處。
痛苦減輕後,經曆過一場幾乎摧毀神智的洗髓曆練,楚星河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疲乏不堪,不知不覺就在這種溫暖舒服的靈力周遊下,失去了意識。
傳承之地外,日落西沉,森林裏溫度極速下降。有了昨晚的教訓,寧不笙沒有再生火。他披著自己那件厚鬥篷,背著一包裝不進儲物戒指的清英草,爬上了昨晚那棵樹,把自己裹得厚厚實實的,在交錯的樹幹間酣睡了一夜。
第三天的太陽升起時,傳承之地的楚星河也醒了過來。
他渾身的血已經結成了塊,看上去一片漆黑。
撐著地麵坐起來,隨著動作,血痂剝裂落下,顯出裏麵完好無損的皮膚。
睜眼看向四周,隻覺得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變得清晰明了,耳中甚至能聽到上方九曲廊橋下遊魚嬉戲,漸得水聲叮嚀。
閉目內視,卻發現自己……竟然進階了?
洗髓脫胎換骨後,直接連升三階,如今已是築基三階的修為了。
靈台處那一條電光纏繞的紫色靈根,不斷的提醒著他,自己沒有在做夢。終於擺脫了五靈根廢材的天賦,洗髓成了單靈根。
這種色澤的靈根,他不曾見過。
沒有渡靈石,他並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一係靈根。一覺睡醒連升三階,楚星河隻覺得神清氣爽,體內靈力寬厚踴躍,仿佛不盡不竭。
他伸出藤條纏住上方枯井,腳尖一點,拽著藤蔓騰飛而起,出了此處山洞。
珠玉鋪成的九曲廊橋下,楚星河蹲身捧了一捧水覆在臉上,洗去一臉血汙,隻餘清涼舒適。
四周危機暫時解除,他幹脆一縱身跳進水裏,就著潺潺溪流洗去一身血汙。
又換上一身幹淨的外門弟子常服,信步在庭院中走了一圈,想看看有沒有趁手的兵器。
他手裏已經折損了兩把飛劍,都是品階不低的。覺得劍用著順手,便轉著圈看了一遍周圍的飛劍。
挑來揀去,沒有一把入得了他的眼。那怕其中有些已是地階上品。
一路走來,倒是順手摘了不少靈果放進儲物戒指裏,他惦記著寧不笙愛吃甜,嚐上一口,凡是甜口的都沒逃過他的搜刮。
沿著九曲回廊一路往裏走,有一片跟外頭及不相符的竹林,林中有一間木屋,房門緊閉,看著很老舊了。
他直覺這間屋子不簡單,籠罩著一層他無法看透的禁製。稍稍降下來的戒備陡然升起,思索片刻,決定原路返回。
他沒有多少時間了,秘境開放期隻有三天,萬一橫生枝節,把自己扣下來,可就得不償失了。外麵的藤條和吸血樹他好歹有對戰經驗,往裏卻是未知。
折過身才走了兩步,就被一道聲音叫停了。
“小子,你等等!”
聽上去是個老者,楚星河手中藤條反射性的朝著那個方向橫掃過去,卻沒有打到實處。
“別這麼暴躁,對老人家禮貌點行不行!”
楚星河這才看清,說話的是一道透明的虛影,看輪廓是個白發老者的模樣。
“你是誰?”
楚星河冷聲問。
“我自然是這傳承之地的主人。”
虛影一撫胡須,端著一副老神在在模樣。
“行雲仙尊?”
楚星河偏頭打量那虛影片刻,無法確定真偽。
不過這都與他無關,他現在隻想出去,哥哥還在外麵等他。
虛影點了點頭,指了指裏麵的木屋。“裏麵便是秘境傳承,你為何止步於此,扭頭要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