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
    剛剛將書卷放下便聽到熟悉的一聲呼喚。零落起身開門，迎麵之人立刻擁抱住自己。
    “禦迎。”似是已然料到他會來，零落語氣中並無幾分驚訝，在看見後頭黑著臉的林嬌，立馬輕推開轉身去泡茶:“昨晚鬧了一夜，為何不好好歇息？”
    一道人影快速過來，雲塵臉上滿是殷勤的模樣:“哎，好零落，那妖如何了？”
    零落用熱水衝淋茶壺，想到那女子對自己所言，稍頓了會才笑道:“自然是被君影收了。”
    雲塵聽後羨慕起來，帶有幾分崇拜:“那個君影，可是很厲害？”
    “那是自然。”零落點點頭，其實論起修為來君影壓根打不過自己。但他的醫術卻是五界之中最厲害的，幾乎任何疑難雜症，在他手中診治皆可化解。遂五界求他的也數不勝數，人緣頗好。且他身後還有個碧水族仙帝，幾乎沒人敢不給他麵子。
    又轉身置茶入壺，零落看向一旁杵在原地的另外三人:“坐，不用生分。”
    藍漠與梨梨皆應聲，唯有林嬌無所表態，反倒一直盯著零落的麵容，內心不知在想些何事。
    屁顛屁顛跟在零落身邊，雲塵道:“零落！你問問君影還收不收徒弟？嗯...或者，你收不收徒弟？”
    “你啊，少想這些事了。妖豈是如此好除的？”零落似見那隻剩皮肉的白虎，略微沉吟了片刻。
    “你就問問嘛，不枉我有為民之心！”雲塵嘿嘿一聲，便被梨梨打了響亮的腦殼。
    “你別纏著零落啦！除妖多危險你也見到了，若是出事，雲府怎麼辦？”梨梨憶起那長長的指甲穿透身體抽出血淋淋骨頭，打了個寒顫。
    零落笑著不言語，待他將茶水注入杯盞中時，香氣早已濃釅撲鼻彌漫整個房間。
    藍漠掀開茶蓋一角輕啜吸口，苦澀味又不失淡淡甘甜，醇厚且清洌，頗於驚訝他泡茶手法。
    見梨梨從懷裏掏出一張護符，藍漠道:“對了零落，昨晚的那些除妖師...”
    零落聞聲透亮的雙目直直看藍漠，語氣聽不出是悲是怒:“活著的不過寥寥數幾。”
    “太過分了！那種妖怪定要好好懲治！扒皮抽筋！”雲塵聽後一拍桌，憤恨吼道。
    扒皮抽筋嗎？
    零落垂下眼，女子的憐惜與不舍曆曆在目。一堆骨頭與血肉，滿地的殘疾或僅剩的白虎皮...沒有仇恨，又怎會引起這殺戮？
    不論妖怪亦人類，誰皆是無辜。
    “零落哥哥，嬌嬌問你幾個問題可好？”林嬌突然的開口讓藍漠詫異，瞬間所有人都視線都聚集於她身上。
    零落嗯了聲，漫不經心端起茶盞，等待林嬌的後話。
    “聽藍漠哥哥說你被他撿到之時，身上皆是刀劍傷。你既是除妖師，為何會那般？”林嬌故作擔憂，之前種種皆讓她有所疑惑，且藍漠待零落又如此不正常，若漫無目的接近，她不信。
    也許是知曉她要問何，零落脫口即出，完全未曾思考:“身在江湖身不由己。除妖師千千萬不止我一個，仇家自當是有的。”
    林嬌自有準備，繼續道:“那昨晚的那些藍衣人，可是零落哥哥的仇家？”
    “並非。”零落否決，兩人目光碰撞在一起倒形成暗暗的火花:“我隻是察覺到氣息厲害罷了，是敵是友尚且不明，躲一躲看形式。”
    林嬌觀察著黑衣男子的麵色，猶豫了很久問道:“那麼，零落哥哥與藍漠哥哥先前認識？”
    零落原在揭開茶蓋的動作一愣，將視線移向藍漠，抿了抿唇嗤笑:“怎會，我與他，不過是第一次見。”
    “真的？”林嬌輕哼，走到零落身邊，剛想用手指著何物，外頭的聲音便響起來。
    “零落...玄冥那的白虎妖丹倒還有剩的...隻不過要你幫忙...”門被猛烈推開，君影手中亮著紫光，上頭正懸浮一顆珠子。
    見到屋子裏人時，君影湮滅了紫光將珠子收在掌心，上前一把拽住零落的手腕扯到門口嘀咕道:“你不是躲著那人類？為何又見他？”
    “我忘將護身玉拿回來了，若他出事不知曉。”零落解釋著，順道往裏麵瞧了眼黑衣男子，“倒是你，怎如此快便回來了？不是要三日？”
    君影挑了挑眉道:“不過是去一趟碧水罷，也不遠，你這語氣倒像是期盼我永遠別回來？”
    零落知曉他又在打趣，無奈拉上他的手臂:“我哪有此意。”
    待兩人回屋之後，林嬌見藍漠斟酌神色欲想繼續說，被君影一瞪頓時不敢言語。
    “君影，教我學除妖可好？”雲塵又迎到他身邊，嬉皮笑臉地央求道。
    君影飲下一口茶水，倚靠在牆壁上，眉目盡是風流:“除妖？除妖有何好？”
    雲塵一聽即刻拍拍胸脯得意道:“除妖可守護人界和平！”
    “除妖本是天仙二界幹之事，且人界自有守護它的神仙。”君影不明所以，好端端的公子哥學那些作甚？
    “這世上真的有神仙？”梨梨插了一句嘴問道。
    君影剛想回答，林嬌自是搶先道:“有，昨夜你不見那綠衣男人稱本仙麼？”
    倒詫異林嬌所言，君影看向怡然的白衣之人，想必是遇上浮華了。
    仙界一共派了三位上仙下凡捉零落，不過君影倒是不擔心浮華會做出何事來，畢竟他打不過零落。反而另外兩位便有些棘手，個個皆有五六萬年的修為，若撞到指不定會如何。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氣氛有幾許尷尬。
    零落放下茶盞，見外頭的天色，閉了閉眼。
    “咕嚕嚕——”
    一聲肚子叫突然打破了靜謐，雲塵不好意思地指著自己的腹部嘿嘿笑道:“它餓了。”
    藍漠立刻起身拉起零落:“日中了，走吧，吃午膳去。”
    零落愣了愣，見床邊的林嬌咬著下唇，立刻掙脫掉他的手，支吾道:“好...”
    一旁的君影意識到，趕緊拽住零落就往外走:“正巧我也餓了，這兒哪的菜最好吃啊？”
    藍漠站在原地盯著自己的掌心，許久沒有言出一句話。
    “藍漠哥哥...”林嬌剛要說何，藍漠便快步出了去，讓她不禁驚愕。
    梨梨挽上林嬌的手，不滿道:“嬌嬌姐別理他，他就是那臭脾氣。”
    林嬌沉默，隨她一齊出了去。
    酒樓的雅室裏，君影不停地吃菜還時常點頭稱讚:“甚好，玄冥的廚藝與其比，簡直暴殄天物。”
    有那麼誇張嗎？
    零落扶了扶額，不過想起玄冥做的一桌子黑乎乎看不出是何物的菜來，倒還過得去。
    “好！”
    對麵不時傳來喝彩聲又讓君影提了興趣:“那是何處？”
    “茶樓啊。”雲塵嚼著一根鹿筋，滋滋有味道:“裏頭有說書的，人界發生何事皆可去那聽。”
    君影放下筷子道:“有意思。零落，等會去瞧瞧？”
    “隨你。”零落無奈地歎了口氣，想起玄冥完全看不住他就有幾分悲哀。
    紫雲族不都低調文雅的麼？這個野性子到底同誰學的？
    飯局裏與君影雲塵形成強烈對比的藍漠才是格外平靜，一句話也未言。林嬌不知怎般，同樣安分地吃著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