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二個多小時，轉了公交車，終於到了公寓。打開房門，裏麵所有物品都蒙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拿了掃把，抹布，忙了好一會才把屋子收拾妥當。
    她已累得坐在床沿不想動。
    洗了一把臉，歇了一會，下樓來到經常光顧的那家小吃店。
    “妹子，好久沒見到你了。還以為你搬走了呢。”店家一看見子茵走進來，熱情地打招呼。
    “調到外市去了一段時間。”這個城市，終還是有相熟的那麼一兩個人。這讓子茵感到一絲慰寄。
    “今天吃什麼？”老板娘和藹可親地問。
    “來一碗米粉。”子茵就喜歡吃他這家的米粉，酸中帶一點辣味。
    “好呐，坐會，馬上就來。”老板在裏廳回應著。
    “生意怎麼樣？”子茵問老板娘。
    “還行吧。這一帶走了一些老顧客，來了一批親的。好多都到對麵去光顧了，生意就比原來要差一點。”老板娘拿出一塊抹布，邊擦桌子邊說。
    子茵抬眼望去，才發現對麵街也開了一家相似的小吃店，門麵更寬敞一些，門口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我還是喜歡吃你家的，吃習慣了，不想改口。”子茵看著有些喪氣的老板娘，半帶安慰地說道。
    “謝謝妹子。以後常來啊！”老板娘高興地說。進去端粉去了。
    她租的公寓小區就在這條街背後。吃過飯，爬上樓梯。通常她喜歡爬樓梯，可以鍛煉身體，也免得去等電梯。就五樓，不到二分鍾就到了。
    租的這間房子不大，最多二十平米。進屋左邊一個小廚房，外帶一個廁所。一個人住不大不小，正合適，屋裏也方便。
    本來當初她也想和別人合租，這樣算起費用劃算起。但想到和一些陌生人同在一個屋簷下，始終是不方便。何況那時她還要自學考試，特別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所以狠下心來租下這套房子。為了付房租和學費，白天打臨工，周末晚上去酒吧唱歌。十分辛苦，但痛並快樂著。
    明天就要上班，梳洗了就早點上床。扭開桌頭燈，拿出一本書來翻。
    早上，同樣在那家店買過早餐，邊走邊吃。這是上班族沒辦法的事，他們哪有時間坐下來享受一頓早餐，都是在疾走的路上解決。
    今天公司可熱鬧了，因為是新年第一天上班。也沒重要的事，不過就是整理一下資料，把這個月的計劃做出來。
    子茵來到她的座位，張姐早已來了。“子茵，早！”
    “早！”
    互相招呼著，大家都呈現出一片喜氣洋洋。
    “吳總來了嗎？”子茵問坐在旁邊的楊林林。
    “還沒有，她一般來得要晚一點。找她有事？”楊林林正填著一個表格。
    “子茵，你到過來一下。”阿東走到門口喊。
    子茵跟著他來到他的辦公室。
    “你這兩天先把陽市的春季推廣活動做一個方策，我們先內部過一下，如果可行，再報給甲方。給你兩天時間。”阿東公事公辦地說。
    “今年我還要到陽市去嗎？”子茵問。
    “有問題嗎？”阿東抬頭一臉茫然問。“你想丟攤子？”
    “我，公司可不可以安排其他的人去，我就留在總部吧。”子茵小心翼翼地說。
    “這是吳總的安排，要不你去給她商量。”阿東聳聳肩，無可奈何的樣子。
    子茵回到座位上，滿腦子都在想等會怎麼去給吳總商量這事。
    “子茵，想什麼啦。電話響了。”張姐戳戳她的背。
    子茵才回過神，拿起手機。一串陌生的號碼。
    “喂，請問你是誰？”
    “子茵，聽不出我的聲音了吧。我是劉聘婷。”劉聘婷嬌柔地說。
    劉聘婷，好久都沒她的音訊。劉聘婷約她中午一起吃午飯。
    整個上午吳總都沒來，子茵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吃飯了，到點了。”楊林林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響起，大家才發覺中午了，肚子咕咕叫。
    “林林，你就是我們的鬧鍾。”張姐笑著說。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荒。”楊林林隨口這麼一說，引起大家都笑起來。
    “你呀，就是個吃貨。怎麼吃又不胖。”另一位同事無不羨慕地說道。她一直在減肥，可事與人違，那是越減越肥。
    “減什麼肥呀，不吃美食，你失去了做人最基本的樂趣。”楊林林不屑地搖頭。
    “子茵，走呀，一起去。”另一同事喊著正神遊太空的子茵。
    “你們去吧，今天約了人。”子茵笑著。
    “約了人，是不是男朋友呀？”楊林林最八卦，一聽見約會，就像打了雞血一樣來勁。
    “人家子茵有男朋友，關你什麼事。小孩子不要多管閑事。”小戈也走過來，一手拍在楊林林的頭上。
    “死小戈，手好重。你打痛我了。”楊林林氣乎乎地說。一手向小戈的胸口揮去。
    小戈一躲，楊林林的手打了個空。她更加生氣。
    “再也不給你介紹女朋友啦，看你這德性。”楊林林不理他，丟下小戈跟著大家往食堂裏走去。
    在這座辦公樓的頂層，有一個食堂。樓裏各層公司的員工都喜歡往那裏就餐。他們公司裏的人也經常去上麵。
    這時，劉聘婷的電話準時打過來。
    “子茵，下樓來。你對麵的咖啡廳，我等你。”
    子茵來到劉聘婷跟她約好的地方，劉聘婷早已在那裏等她。
    “子茵，好久不見！”劉聘婷穿著一件寶藍色的大衣，燙著栗色大波浪卷發。比以前更時尚漂亮，更加成熟嫵媚。要是在街上相遇，指不定還認不出來。
    “婷婷，好久不見！越來越漂亮了。”子茵嘖嘖地由衷誇讚。她看看自己，還是那副清湯寡水的模樣，一點女人味也沒有。坐在她的對麵，與她比起真是相形見絀。內心不禁有些自慚形穢起來。
    “子茵，你還是如以前那樣，清新靚麗。”劉聘婷取下墨鏡，放下原本翹著的腿。
    “哎，就這樣，老樣子。”子茵做得輕鬆隨意，其實心裏卻暗湧波瀾。自從出事以後，她一直都躲著原來的老同學。現在她們卻像春後春筍一樣慢慢冒出來。
    “子茵，喝點什麼？”劉聘婷捋一捋搭在肩上的幾縷頭發，把它們向後攏。露出光潔的脖子。
    “我向來都不太愛喝咖啡，來一杯檸檬水吧。”子茵看著單子。她這時哪想喝什麼咖啡，肚子餓得咕咕叫，早就想吃午餐。她的生活有規律，不像劉聘婷，才起床吃過早餐不久。
    “這裏有套飯嗎？”子茵忍不住問。
    “有的，小姐。來一份嗎？”服務員問？
    “婷婷，你要來一份嗎？”子茵抬起眸子，一雙漆黑的睫毛閃亮閃亮地眨著。
    “我就免了吧。才吃過早餐，還沒餓呢。”劉聘婷笑著說。
    “那就來一份吧。”子茵把單子遞給服務員。莞爾一笑。“不好意思，我們到點不吃，下午就沒時間吃飯了。”
    “能理解，上班族嘛。”劉聘婷低頭拍拍衣服下擺。剛才抽煙，落了點煙灰在大衣上。
    “子茵，這，工作還習慣嗎？”劉聘婷抬頭看著子茵，她一對深瞳，黑白分明，平靜得看不出一點情緒。
    “還行吧！”子茵喝了一口水。二片檸檬浮在透明的玻璃杯上，隨著她手上的動作，那二片在水中一蕩一晃，就像在跳一支芭蕾。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上班？”子茵突然一問。
    劉聘婷一個顫栗。
    “子茵，我想你過得好。”劉聘婷眼裏的歉意落入子茵的心裏。
    “會的。”子茵篤信地說。明亮的雙眼有些迷蒙，看得劉聘婷有些心痛。
    “曾經，我多麼嫉妒你。嫉妒有舒南呈那麼優秀的男朋友；嫉妒他對你的愛和嗬護有加；嫉妒你的美貌，你的才情。那時我們太小，什麼都不懂，但當時的我們卻覺得好像什麼都明白，把一切看得太透。”
    劉聘婷如一位虔誠的信徒懺悔著。她這種大徹大悟的精神讓子茵有些吃驚和感悟。當時她根本就感受不出來她對自己的嫉妒。也許那時的她一心撲在舒南呈身上，周邊的一切都是那麼不重要了。